程果顿时糊涂了,女人口中的这个少年,真的是她认识的林舒彧吗?
“哎,不跟你小姑娘说了,免得说我是在吓唬你,反正以那小子的劣根性,杀人放火的事情他做的出来,还有,我们也不是冤枉他,他是有动机的,放火那天啊,就是他外婆下葬那天,你想啊,外婆死了,他们母子两没有人可以指望了,家里又有个瘫痪的母亲,所以那孩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烧死,自己也图个清静。”
“这种杀人动静好像有些牵强吧?”程果算是知道了,之所以认定是他放的火,就是因为这些人丰富的想象力。
把自己的想象加以润色,就成了绘声绘色的真相。
而且后来阮珩消失了,没有人能够证明那把火不是他放的,无人澄清,传来传去就变成了现在的真相。
“你说那个孩子,是叫阮珩吧?”程果问道。
“是吧?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你认识啊?”
“不认识,听说的,他在镇里不是名人吗?”
女人一听,笑了两声:“是啊,算得上是臭名昭著的名人,他现在肯定是换了个地方作恶,反正他那种孩子以后肯定不会有出息,人的劣根性多多少少都跟家里人有点关系,就看他那个妈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生下的他,连孩子爹是谁都不知道。”
这满口的嫌弃,程果就算没有亲眼见过林舒彧以前在这个镇的生存环境,现在也差不多能想象出来那时候他是如何面对这些冷言冷语的了。
到了路口,分道扬镳,程果的心却越发的沉重,她回到家里,外婆正在切西瓜,风扇在院子里晃着,与夏天炙热的风混在一起。
外婆招呼道:“去哪儿了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快过来吃西瓜。”
程果咬了一口,没什么兴致,风吹在身上,依旧热腾腾一片。
她慢悠悠地看向忙碌的外婆,佯装不经意地说:“我今天路过那房子了。”
外婆没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随口问:“什么房子?”
“就是一年前被火烧的那个房子,有个路过的阿姨叫我离那里远一点,说是晦气,不吉利。”
外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起身体看向她:“你别听那些人瞎说,哪有什么晦不晦气的,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外婆的话倒让程果有些许意外,她以为整个镇里的人都是相同的看法呢。
“外婆,真的是那个叫阮珩的孩子放火烧死自己母亲的吗?”
外婆皱起眉头:“你不是那晚也在吗?后来还被警察叫去了,你自己都忘了?”
程果被问得一时语塞,心虚地低头挖西瓜吃,含糊不清地说:“我……我忘了。”
“你这孩子,你记住了,如果真的是那孩子做的,警察也不会放过他,他既然没有被抓,说明连警察也没有证据证明火是那孩子放的,在不清楚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不要跟着别人下结论,尤其是冤枉了一个孩子。”
外婆的声音让程果心口堵着的那片郁气骤然消散。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林舒彧是凶手,还是有人愿意相信他。
“而且,那孩子其实并不坏,以前有一次我去山上给你外公扫墓,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孩子二话不说就把我背下了山,要不是那孩子,那天恐怕到天黑我都回不了家。”
程果猛地一顿,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林舒彧居然还帮过外婆?
“那为什么镇里的人好像都觉得他恨十恶不赦,恨不得他消失不见再也不要回南溪镇了?”
“那孩子不怎么和人说话,而且他那样的家……难免会被人误会。”
外婆好像也不愿意多谈那家人的事情,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天渐渐黑了下来,小镇的夜空格外的美,星星布满了漆黑的夜空,伴随着夏天的风,院子里的这一片小天地,成了能让程果暂时不用放空的小时光。
她闭眼吹了会儿风,摸出手机踌躇片刻,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林舒彧的电话。
手机无人接听,但在这个晚上,她好像有些执念地偏偏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她思忖片刻,拨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接电话的人是林舒彧的母亲,程果清了清嗓子,礼貌地问:“你好,我是林舒彧的同学,请问林舒彧在家吗?”
电话那头的秦清愣了愣,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说了声稍等,便上楼去叫林舒彧。
林舒彧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
那边传来了软软的声音:“是我。”
他的呼吸微微顿住,瞬间,一股巨大的喜悦感骤然包围住了他。Χiυmъ.cοΜ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通电话会是程果打来的,他踌躇了一整个晚上没有发出去的短信,最后却等来了她的电话。
手心冒出了冷汗,但他愉悦的声音几乎隐藏不住快乐:“程果?”
“嗯,是我,我在南溪镇呢,这里的夜空可真好看,在南塘市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星星。”
她如是说,林舒彧的脑中仿佛有了画面,南溪镇的夜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什么样的。
“林舒彧,要是你也能来看看这里的夜空就好了。”
他心跳地厉害,低低一声笑:“将来会有机会的。”
“嗯,也是,来日方长。”
女生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惆怅,林舒彧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她在南溪镇遇到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呢?
“程果,暑假过得好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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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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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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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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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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