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粗鄙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停留在某个部位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她简直都要被他们看透了!
倘若不是游澜京在,只怕这些人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撕碎了她的衣裳。
这令玉察十分无地自容,感到被狠狠羞辱,羞愧得耳根子都快渗出血。
她心知肚明,首辅就是在故意羞辱她,惩罚她,打压她的自尊心。
她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游澜京的眼眸,充满了不解、茫然与酸楚。
不知何时又得罪了这尊煞神!
“姑娘,你跑哪儿去了?”
他皮笑肉不笑,根本不是问话,而是充满怀疑的试探。
玉察将怀中的重剑交出来,递在他面前。
游澜京的眼神缓缓下移,这是自己的佩剑——吴潭龙子。
她的语气别扭又生硬:“你的剑,是不是不见了。”
“我瞧着这剑不便宜,仔细想了想,应当是落在升平戏堂了,那里人多眼杂,要是来晚了一刻,说不定剑就没了。”
于是,她就立即折返寻剑,幸好这剑还稳稳当当地摆放在原处。
只是,她刚想出门,就听见一阵喧哗,看见人仰马翻,人流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冲涌进来,戏堂的门重重锁上,又抬了许多张桌椅堵住。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也出去不得。
然后……便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和男人压抑不住的阴鸷。
游澜京这时想起,走出戏堂时,他确实忘记了带上佩剑。
这件事说出去,任谁也不信。
游澜京一向爱剑如爱命。
他从不犯此等低级又致命的错误,这回,是他疏忽了,很难有人能想象大魏第一剑士会遗漏掉自己的剑。
可他有了媳妇儿忘了剑。
毕竟,握着冰冷的剑柄,哪有牵着公主的手香,
“原来如此。”
他的脸上顿时雨过天晴,一扫阴霾,也让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游澜京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拢在温暖的掌心,反复捻弄摩挲。
然后,他瞥了一眼崔管事,冷冷说:“没眼力见的东西,见到姑娘受冻,怎么还不将大氅递上来。”xǐυmь.℃òm
“冻坏了姑娘,这半年的例银就别想拿了。”
崔管事心下腹诽,却也不敢明面上露出来,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反复无常的性情,于是照例满面笑容,乖乖地将大氅盖在玉察身上。
玉察知道了,方才的这场骚乱,都是由面前的男人引起。
他真是不厌其烦地给人添麻烦。
可是,天清气朗的好天气并没有维持多久,游澜京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转过头,平静的眼眸,朝崔管事问了一句话。
“去查,李游现在是否在府中。”
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极浅,心平气和得仿佛在布置晚上的点心。
“是。”
崔管事领了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好似一记闷雷锤在他的脊背上,不由得一弯再弯,汗珠从额头打落在地砖,“啪”一声溅散。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首辅一向城府莫测,疑心深重。
游澜京根本就不信任玉察的说辞。
玉察自然明白游澜京这是什么意思,他怀疑自己方才跟李游在一起!
她顿时抬起头,一双大而俏丽的眼眸,隐隐按捺着不解与怒气,瞪着他,她告诫自己,要隐忍,于是眼眸瞬间垂下,看向别处。
空气中不带一丝缓和,男人的手指替她轻轻拂理整理鬓边的发丝,这亲昵的动作,看起来毫无感情。
“姑娘,为何要不告而别。”
“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吗?”
他的手是火,直要将这朵小白花烫出一个又一个的黑窟窿,最后蜷缩燃尽,捻碎在他掌心。
玉察不作回应,只感到与他的每一次接触,都是一场难熬的折磨。
原先,对于那滴泪,对于他耗费心血准备的生辰礼物,她还有些许动容,想着这个男人,说不定良知未泯。
强烈的占有欲中,或许带了一丝的真心?
那对紫龙与金凤,那句生辰快乐,是真的让她本就柔软的心,为之塌陷恻然。
如果注定回不去从前……他要是一直这样好,帮助皇弟保住王位,让大魏这艘巨船能再延续几十年。
日久天长,将心换心,她也会对他好的……
玉察太年轻,所以会有动摇,恍惚间产生如此稚嫩的想法。
现在,她觉得很可笑,幡然醒悟,豺狼虎豹的本性不会有一丝改变,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欲望上头使然,美化掩饰的举动倒是一套又一套。
他用马蹄践踏营生,私闯搜查民宅,浪费人力财力,不知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恐怖举动。
游澜京才是大魏这艘船上,蚀空中心的最大蛀虫!
倘若哪天他另有新欢,只会将她高高捧起再跌得更惨,粉身碎骨!
等待并不漫长,蛛网的探子,不过一刻钟就来回禀。
“李游现在并不在府中,轨迹不明。”
听到这话,游澜京的眉心微动,一只眉毛轻轻挑起,眼底,是对玉察居高临下的审视。
现在,他更有理由怀疑,方才玉察是与李游在一起,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心下的黑水早已腐烂逆流。
游澜京凑上前,贴近玉察的耳朵,看上去,仿佛要给她一个吻。
可是,他双唇轻启,只落下了一句冰冷彻骨的话语。
“你知道么,今夜本该是我们二人的美好回忆,可是你把一切都毁了。”
玉察猛然挣扎开,踉踉跄跄退后三步,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在她睁大了的,因为过度惊恐而失神的眼眸中,倒映出男人恶气凛然的笑容。
他又要做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微臣,并不很能确定座戏堂里,有没有藏着挟持姑娘的贼子。”
她看见他缓缓抬手,一字一句下达诛心的命令。
“放火。”
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打算将这座戏堂付之一炬,烧为灰烬。
仅仅,因为他怀疑李游藏在里头。
或许,他是想用火将李游逼出来,或许,他是想直接把李游烧死在里面。
但是玉察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李游,她没跟任何人见面。
他到底要发什么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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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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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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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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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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