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该死的郡王>第 19 章 第 19 章
  李宅相隔一条街的巷子里,小院门前一个随从翘首张望,见人来立即小跑迎上来。

  小苇慌忙问乔嘉木的状况。

  随从愁容满面:“刚刚醒了,现在房中呆坐,不许人进,进人就要酒。”

  殷拂云走进院子瞧见正房门前站着两个随从,个个苦着一张脸。两人看到她立即让出路来。

  她走到门前,屋内一点声音没有,静得出奇。

  “二姑娘快进去看看我家公子吧!”小苇在一旁催促。

  她扫了眼跟着乔嘉木来的四人,都是熟悉面孔,这两年跟着乔嘉木进进出出,是他自己的人。

  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应,迟疑下索性推门进去。

  屋内很乱,地上散落布幔纸张,还有没收拾干净的酒壶酒坛的碎片。空气中充斥着酒水、药物和血腥混合的难闻味道,令人作呕,她不禁皱了皱鼻子。

  一旁床榻上,被褥耷拉在床沿,一半已经铺在地上,旁边地板上一片鲜血,床头被扯乱的帐子上也有点点血星。

  乔嘉木并不在床榻上,她快速扫了一圈,见到另一侧的墙角蜷着一个人,赤着脚,双手抱膝,靠在墙角里,昂着头盯着前方的房梁一动不动,似一桩雕塑。

  鬓发蓬乱,面色蜡黄,骨瘦如柴,嘴角挂着一丝血线,月白的衣衫上前襟几点血迹。

  她走到房间中央,乔嘉木依旧没有动半分,甚至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她站了须臾,朝乔嘉木走几步,站在他的面前,遮挡住他盯着房梁的视线,他眼睛才眨了两下,跟着咳嗽几声,喷出几点血星。

  “你如此是能够改变什么?”他责问。

  乔嘉木的视线微微挪动下垂几分,不说话也不动。

  她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心有愧疚,真的想忏悔,就华阳,活着回去。”

  乔嘉木依旧没给她任何回应,呆若木鸡靠在那里,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曾经风华举世的公子,皎如天上月,让无数贵女可望不可即,如今好似烂泥,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狼狈不堪。不知那些贵女们见到他如今模样会不会退避三舍。

  许久等不来乔嘉木的一丝回应,她也失去了耐心。

  “乔公子,保重。”转身回走。刚走到门前,身后传来急促的咳喘。她没忍住回头看了眼,乔嘉木捂着腹部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她犹豫了下走过去,伸手想去扶他,乔嘉木缓了几口气,低低的声音问:“为什么?”

  殷拂云不知道他问什么,也不愿去想,回头叫门外的人去请大夫,同时也进来两个随从上前将他搀扶到床榻。

  “为什么?”乔嘉木望着帐顶,再次虚弱的声音问。

  “你该知道为什么。”她不清楚乔嘉木所问,但无论问什么,答案不都是既定的吗?他伤害了妹妹,他乔家落井下石。为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乔嘉木泪瞬间从眼眶溢出,顺着眼角流到耳根。

  他就那么盯着帐顶,痴痴地,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模样骇人,一直到大夫过来。

  大夫诊治一番后,摇头叹息。他的肠胃已经严重受损,身体也亏虚厉害,再不进补安养,恐有性命之忧。

  随从们唉声叹息,小苇直接哭了,慌忙转身出去准备吃的。

  不一会端来药粥进来,乔嘉木嘴巴张都不张,小苇不知如何是好,跪在床榻边一声声哀求劝说,乔嘉木都置若罔闻。

  殷拂云看他这模样,既可怜又可恨:“你何须做出如此悔恨至极、一心求死的姿态?难道可怜悲惨的人是你乔公子吗?如果你真的想死,就死前积点阴德,别让身边的人成为你的陪葬。”

  “话至此,好自为之。”殷拂云说完转身离开。

  乔嘉木好似被说动了一般,微微侧头看着殷拂云的身影走出房间,恰时腹中绞痛,胸中激荡,又是一阵狂咳,呕了一口血出来。

  小苇和随从都吓得脸色煞白,忙围上来。

  殷拂云走到院中听到屋内的声音,心也跟着提了下,停下步子回头朝房间望去。

  他若真死了,妹妹应该不会开心的。

  妹妹那么心善心软,即便恨极了他,应该也不想他死吧?

  兰溪见她站着不动上前来劝:“再进去看看吧!”

  她转过脸:“我们走吧!”

  他若真的有心忏悔,她的话便能听得进去。

  出了巷子便是繁华的街道,往来人群熙熙攘攘,铺面摊位的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似要争个高低。

  殷拂云向亲卫打听了哪里有卖弓箭,穿过对面的巷子来到另一条街。

  遥州地处边境,常有白狄侵扰,所以城中兵器铺子比较多,兵器种类也不少。

  她转悠了一圈,都是卖给平常百姓防身所用,做工谈不上精良,自不能与军中相比。她随便拿了几把极其普通的弓让兰溪试试,也是想知道若以妹妹的力道,这弓是否合适。

  “兰娘,你觉得哪个合适?”

  “学射不是我,当二姑娘你觉得合适才行。”

  殷拂云犹豫了下,随手拿了一把笑道:“这个花纹好看,就它了。”话音刚落,她瞥见旁边亲卫在窃笑。定是在笑她太不懂行,挑弓竟然看外表好不好看,心里估摸着在说:果然是姑娘家。

  她朝两名亲卫望去,亲卫也收起了笑。

  “两位兄长,这次还要麻烦你们付钱了。”说完拿上弓拉着兰溪就朝铺子外跑。

  “哎——”亲卫想去喊人,人已经蹿出了铺子,转过脸,伙计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等着付钱。。

  两人相视一叹,无奈再次掏腰包。

  两人追出去,殷拂云已经和兰溪跑到十字街口,他们立即过去,恰时左侧街道传来锣鼓喇叭声,曲调喜庆欢快。接着一队迎亲队伍过来,街道两边的人自动避让,殷拂云和兰溪与两名亲卫分在街道左右两边。

  “谁家娶媳妇?”有人问。

  “韩通判家大郎。”www.xiumb.com

  “娶得哪家姑娘?”那人又问。

  “你外地人呐,娶的是城北冯家的姑娘,这亲事两个月前都传开了。”

  “就是那个经营盐铁的冯家?”

  “你知道冯家。正是那家姑娘。”

  殷拂云望着那个外地人,约莫四五十岁,身材中等,一身儒生装扮,侧脸线条柔和,肤色偏深,口音听不出哪里人。

  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以前见过此人,又不敢确定。

  此时花轿已经过来,轿子前的高头大马上,新郎一脸喜笑,朝众人拱手。

  周围不少百姓夸赞一对新人郎才女貌。

  妹妹如果活着,如果去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妹妹这个时候也已经出嫁了。穿着母亲和她为其准备的嫁衣,披着自己亲手绣的红盖头,欢欢喜喜地坐进喜轿中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郎君。

  妹妹与乔嘉木应该是大周最郎才女貌的一对。

  终是没能够看到她出嫁。

  她伤感地回过头,正瞧见兰溪眸光黯淡地望着远去的花轿,神情略显呆滞。

  “兰娘。”

  兰溪回过神,冲她笑了笑:“真让人羡慕。”

  兰溪是真的羡慕,却也流露出心酸。

  想必曾经有着一段曲折的感情,否则不会每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黯然神伤。

  “回去吧!”

  兰溪回过神,对她露出歉意,约莫是想到乔嘉木之事,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话会伤“她”的心。

  “殿下对你真的很好。”兰溪再次强调这句话。

  她知道李忻虽然故意处处刁难她,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也不必一直特意强调。

  “为何这么说?”她很不解。

  兰溪没有立即作答,似是回忆,沉默了须臾笑道:“因为你是二姑娘。”

  殷拂云依旧不甚明白,她对于男女感情的事情,总是没有别的姑娘敏感细腻,也不想再为此费神。

  回到李宅已经是午后,她拿着弓去找陶俭。陶俭一脸惊愕:“二姑娘真的要学?”

  “陶队正当我昨日是一时兴起吗?”

  陶俭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教她射箭。

  新弓趁手,弓弦也拉得开,射起来不用再故意假装,心里头轻松不少。

  她在陶俭的指导下开弓放弦,次次脱靶,陶俭不断给她纠正出现的问题,但是效果不大。她也做出虚心请教态度,言语客客气气,不停的问陶俭,自己的动作对不对,弓弦搭得正不正确,角度合不合适等等,其实每一次她都故意错误百出,让陶俭一遍遍地给自己重复。

  陶俭一张脸拉得老长,她看得出陶俭是想发脾气的,但是对着真诚请教、客气有礼的态度,他想发发不出来,一直憋在心里。最后长长叹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一旁石阶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像个怨妇一样。

  她见折腾他差不多了,上次他抓阿满而瞒着她的气也出了,便不再折磨他。

  一支箭矢瞄准靶子最边缘,弦一松,箭矢擦边钉在靶子上,偏半分便是脱靶。

  “你看,我射中了。”她激动地回头对陶俭道,像个邀功的孩子,却意外见到李忻站在廊下,冷着一张脸,嘴角残留还未褪去的笑意。

  “殿下?”她收起兴奋,朝李忻福了一礼。

  “瞎猫碰到死耗子。”李忻教训,“还只是抓到耗子的尾巴。”走上前来,从箭筒抽过一根箭矢递给她,再射一次本王瞧瞧。”

  殷拂云低低应了声,乖顺地接过箭支搭在弓弦上。

  “手臂放平。”李忻又抽了一根箭支,朝她手臂轻轻点了点,她依言太高少许。

  “握弓拉弦的手法不对。”给他示范了一下,殷拂云立即改过来。李忻又挑剔:“箭镞位置不觉得低了左偏了吗?”

  殷拂云忙向上向右调整。

  “又高了。”将弓箭向下压了压。最后挑出七八个错处来,觉得似乎很完美了,便让她放箭。

  殷拂云望着对面的靶心,如果自己的手不抖,这一箭毫无悬疑正中靶心。但对于妹妹来说,弓弦拉开这么一会儿,手臂这样抬着,早已力气不支,手不可能还稳稳当当,所以箭支离弦的刹那,她稍稍颤了下,箭支射在了中环。

  李忻显然很不满意,几不可闻地轻叹声:“比上把进步不少。”又递给她一支箭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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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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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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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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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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