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的五官十分精致,称不上多么昳丽,只可算得清秀,但身上却有一种淡然雅致和清冷疏离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
萧倾羽垂眸看着陷入被子里的林清,他的小脸埋在软软的被子中显得格外乖巧,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呼吸也轻轻的。
看着这幅画面,萧倾羽情不自禁地轻笑一声,心里莫名软了一片,神色也跟着柔和下来。
林清的这幅样子让她想起前世养的那只布偶猫,有时娇软乖巧,有时又冷漠疏离。
林清确实很像,就连昏睡着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疼…”床上的小猫咪把自己缩成一团,眉头紧蹙,软乎乎地喊疼。
他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在低低啜泣。
“疼…好疼。”
萧倾羽看着他,终究还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脊背,眉目沉沉。
“睡吧,我在。”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身侧的人往她身边靠了靠随着这句话安静下来,渐渐止住啜泣,只是眉心依旧不安地蹙着。
像那只布偶猫一样全身心地依赖着旁边的人类。
手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温柔令人安心。又过了许久,林清才彻底放松陷入深沉的睡眠。
萧倾羽站起身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推门离去。
“殿下,您嘱托的事已办好了。”门外女子跪在地上,不远处是一条巨大的白色獒犬的尸体,血流了满地。
赫然是大庶女养的那条凶恶的雪獒。
萧倾羽站在阴影里,目光划过地上那片血迹,有些晦暗不明。
“把林岚埋了吧,墓碑就写……”
女子认真倾听着她的吩咐,空气中散发着阵阵血腥。
“写萧倾羽恩师。”
淡淡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萧倾羽昂首自嘲般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凤目微抬,瞥了一眼那林岚的存身所在,轻声道:“林岚,算你赢了一次。”
随即甩袖,毫不犹豫离开,不曾多看那尸体一眼。Χiυmъ.cοΜ
钗雀跪的更加恭敬,心头却闪过疑惑。
很奇怪,殿下明明厌恶林岚,那日密探回报消息时,殿下没有任何反应,亦不曾帮助林岚任由林岚被杀,她死了殿下应开心才是。
为何又要不顾和大庶女撕破脸皮,夺回林岚的尸身。
想了很久,钗雀依然想不明白。她看着殿下离开的背影,将那只雪獒仔细包好。
按照萧倾羽的吩咐,林岚被埋在了一处山丘,周围山清水秀又无人打扰。
为着安全上面没有写林岚的姓名,只刻了萧倾羽恩师之墓。
谁能想到有人能得到当今王女恩师二字,且王女并未称自己为任何尊崇的称呼。
只是萧倾羽,她原本的名字。
此刻,她在林岚面前就只是萧倾羽,而不是王女。
林岚也不是她的臣子,而是她敬爱的恩师。
萧倾羽没多久被召进宫中,面前是威严的王上,她的母亲。
此刻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王上正批阅奏折,案上摆了一堆竹简。
从萧倾羽被召见,王上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不曾将目光放在王女身上。而是故意视而不见,由萧倾羽恭敬地跪在地上。
萧倾羽跪的笔直,脊背挺拔。她的神色丝毫不见慌张,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漠,也许还有对萧南的几分恭谨。
“你打算杀了大庶女?”寂静的宫殿中王上终于将目光转移到跪在下首的王女身上,她的语气格外平静却令人心惊肉跳。
四周的奴婢立刻惶恐低头,无声跪地,王上登基已有二十载身上积累的威势越发浓厚不过一言就能让所有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而萧倾羽仿佛没有察觉出其中危险般,神色不变。
不慌不忙地抬眸对上王上的目光,杀意毫不避讳,蹙眉分析道:“李贵君在宫中笼络侍君多年,而今羽翼渐丰。又有女儿在手,李家三世公爵,树大根深可为其后盾。大庶女亦无才能可制衡外戚贵族,多半成为傀儡。”
“她设计杀害林岚,明知是斩母亲之左膀右臂,此为不孝不忠。也是杀儿臣之今后肱骨,此为不悌。她听信李公,扶持公侯贵族势力,此为愚蠢。如此不孝不忠不悌,又愚不可及之人保不住大梁江山。”
萧倾羽眸光微沉:“儿臣杀她,也免了母亲杀害亲女的骂名。”
王上的目光随着这句话骤然沉了下去,打量着这位跪在下首的嫡女,好像从未看透过她。
凤君生嫡女时九死一生,此后对女儿便十分宠爱。
有道是慈父败子,可嫡女从未耽于玩乐。反而骑马射箭,诗书礼节皆可做世人典范。
世人十年学成,嫡女就可月余学成。
当初林岚曾对她说过:“王女殿下不似常人。”
的确,萧倾羽不像常人,幼时早慧,虽不显露却足以令人惊讶。
萧南想过,嫡女也许真的不是凡俗中人,而是天神转世护佑大梁的。大巫批语,与那日凤鸟护随……
“大庶女虽然愚钝,孤也不想杀自己的骨血。”王上收回打量王女的目光,让她起身坐过来。
萧倾羽跪了许久,起来时仍不呼痛,也不问王上方才为何要她跪着。
母女两人对坐在案前,仿佛之前并未发生过什么事一般。先前紧绷的气氛乍然无存,两人暂时未分君臣。
萧南就如普通人家的娘亲一样拍了拍萧倾羽的肩膀,眸光温和:“如今你倒是要比娘还高了,当初你祖母还说孤算长得高的。”
说到这儿似乎还有些吃味:“不曾想啊,哎。”
“娘英勇善战,此处可比儿臣强的多。”萧倾羽笑起来,此刻才有少年样子。
“父君没少跟儿臣讲当初娘的英姿,一说起来都神采奕奕,把儿臣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她扯扯嘴角,装模装样地叹了口气,眼睛却偷偷瞄着萧南的反应,眼里带着玩味。
提起这个萧南倒是绷不住往日淡定,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得意和沾沾自喜。
轻咳两声,萧南才恢复往常,说正事:“你父君说今日便一起用膳,他有些想你。”
“是。”萧倾羽勾起唇角,母女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谁都不会提起母女两人的对峙和试探。
亦从未说过,要杀了大庶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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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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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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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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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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