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你怎么了?”杨晋骑在马上,看着气鼓鼓的花花,“是不是因为你不能坐马车?”杨晋看着那马车。谁叫他们那个“夹生外加疼娘子不要命”的王爷生怕月凉霜吵闹到颜兮白的休息,不许她与颜兮白一起坐马车。“你要是怕一个人骑马,来,我们一起,”说着,杨晋大手一捞,一把抓住月凉霜的衣领,好像提小鸡一样将她提上了自己的马背,单手一反,直接将她夹在自己腋下。
“糙汉子!你放开我!”被横着夹在腋下的月凉霜扑腾着,她见过抱的,见过扛的,怎么这个人还会夹腋下,“你再这样,我喊辰兮哥哥揍你!”
“花花,你忘记了,辰兮与王爷先我们一步去军营了。”杨晋倒是没有太在意,他的胳膊往上提了提,腋下的月凉霜也随之一抖。
对啊,辰兮哥哥和王爷先去军营了,还说让糙汉子送她们去!呜呜呜呜呜呜,月凉霜面前看见的都是摇摇晃晃的地面,看的她一阵头晕恶心想吐!!
“杨将军,”车内,颜兮白微微掀起车帘,“让花花进来陪我。”
“这,王爷说了那马车是……”
“无妨,”颜兮白摆摆手。
月凉霜一见有机会,她狠狠咬了一口杨晋的手。
“哎呀!”杨晋吃痛一叫,手一抖,月凉霜从他腋下掉了下来。她好像一只小兔子,拍拍屁股,“呲溜”一下就窜进了马车内。
“哼哼!可恶的糙汉子!”马车内,月凉霜嘀嘀咕咕抱怨。
“杨将军不像叶将军那般文雅,”颜兮白看了看窗外的杨晋,“真正驯兽的人总要学会驯服各种兽,文静的猫,忠实的狗,或者果决的鹰。”月凉霜没有听懂颜兮白话的意思,她顿了顿,说,“糙汉子就会欺负我,哼哼。白姐姐,你给我再说个故事吧~”月凉霜坐在了颜兮白身边,拉着她的手。
“想听什么?”颜兮白看了看月凉霜那一脸亮闪闪的眼睛。m.χIùmЬ.CǒM
“我想听白姐姐小时候的故事。”
“小时候?”颜兮白嘴角笑了一下,眼神渐渐有些柔和,“我的小时候就好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里深渊,那是谷底,深到从来没有阳光能照射进去,一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是那个王爷哥哥么?”
“不是。”颜兮白眼神有些放空一样,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一下回到了很久之前,“她是一个笨蛋,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好,不求回报的好,可是别人都欺负她,”颜兮白说着,手渐渐捏紧了念珠,“我曾说过,会让她成为最璀璨的明珠。是啊,她在等我,在等我,”她说着,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白姐姐?你在说什么?谁在等你?”月凉霜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颜兮白那种好像能抛弃一切的眼神,月凉霜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没什么。”颜兮白紧捻着念珠的手慢慢松开,她轻轻转着念珠,问,“花花,鱼和熊掌如何兼得?”
“鱼和熊掌?”月凉霜想了一下,说,“建一个鱼池,再养一头熊不就好了?”
“可是熊吃鱼。”颜兮白看了看她,“你若养熊,到最后鱼都没有了。”
“那就再买呀。”月凉霜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终究会被吃光的。”颜兮白叹口气,她再一次捏着念珠,“所以,应该先砍掉熊的双掌,再将它饲养起来。失去了熊掌的熊不会给鱼塘里手无寸铁的鱼儿造成威胁,而只是失去了熊掌,熊也是可以存活下去的。”只不过,颜兮白说着,闭上了眼睛,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想了起来,相处了那么久的熊,若要砍下它的熊掌,真的忍心么?真的可以下得去手么?
“啊,那样好残忍。”月凉霜听着,一阵鸡皮疙瘩起来,“为什么不能大家都好好的呢?”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熊天性凶猛,喜爱吃鱼,只有将它的凶猛磨平才行。”颜兮白深吸一口气,说。
“可是熊也会痛吧,为什么要因为鱼就伤害熊呢?”
“因为那是难得一遇的锦鲤,”颜兮白看了看月凉霜,她的眼神陌生不带着一丝丝感情,“熊随处可见,而那鱼太过珍贵。”
“可是……”月凉霜听着,觉得颜兮白说的有道理,可是还是太过于极端残忍了。
“罢了,”颜兮白微微闭上了眼眸,“我乏了。”她说着,靠着车子的边沿,慢慢睡了过去。
一路颠簸,过了许久,终于到了军营。
“这一次倘若狠打,北国也许会被全部攻下,只是……”主账内,叶辰兮看着桌上的作战图,分析。
“只是我们也会损失惨重,且今年冬天异常,来年定不安稳,只怕若要倾尽国力,不值得。”南宫雪回接下了叶辰兮的话,“加上困兽一旦被逼到死角便会爆发全部力量,奋死一搏。正所谓饥饿的猎手跑不过逃命的猎物。”
“是。”叶辰兮点头。
“其实本王也不准备将他们赶尽杀绝,只要重创就好。与其一网打尽,倒不如先重创,得到了土地还会得到北国为了求和而进贡的东西,这种利益是长久的,取之不尽的。”南宫雪回一挥袖,在地图上指了指几处标记的地方,“这些地方,本王要的。”
叶辰兮看的清楚,那几处虽然不是北国最繁华的城市,却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民以食为天,倘若百姓吃都吃不饱,如何谈得交易。
“王爷,我来迟了。”杨晋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们来了?”南宫雪回并没有抬眼睛,他是一个能将感情与大事分得清楚的人。
“是。”
“这里是水路,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叶辰兮看着作战图上面画的河道,说,“前后夹击。”
“不错,”杨晋虽然来得迟,可是他反应也很快,“倘若可以,我们再派遣一队轻骑,从这里进入。”
“里应外合是么?”南宫雪回嘴角一笑,双眸好像深夜反射夜光的猎食者一样透露着野心与贪婪的饥饿。
军营里男人们都忙忙碌碌的商讨如何讨伐北国,这唯一的两个女人也没有闲着。
“那就麻烦夫人与花花姑娘了。”因为战争,军医不能离开军营太久,所以也不能有时间去后山采草药。
“没事,包在我们身上,正好也带白姐姐出去散散步。”月凉霜接过小篮子,她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可是也知道一丝不做一日不食的道理,如今辰兮哥哥这么努力,自己怎么能什么都不做。
“要采的草药已经说了,只是,”军医有些为难的看着颜兮白,他心里担心的是颜兮白的身子,还有她的双腿。
“我没事。”颜兮白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一笑,“躺了这么多天,也想着出去走走,总不能一直给王爷与大家添麻烦。”
“那就有劳夫人了。”军医老老实实行了一个礼。
“白姐姐,你腿不好,我们骑马去吧?”月凉霜走到了马厩,说。
“我不会骑马。”
“没事,正好我教你。我们南夏人可会骑马了,我们骑一匹先。”说着,月凉霜解开拴着马的缰绳,牵出了马,“好家伙,真结实。”她拍了拍马的脖子,赞赏着。
她们骑着马,到了后山的森林里。“白姐姐,你还记得那草药的模样么?”月凉霜拴好马,那迷糊的小脑袋似乎忘记了军医说的草药是什么了。
“血灵草,长茎,叶瓣宽大,无花。”颜兮白记得很清楚,她提着裙子,看着周围的草丛,“生长于灌木中。”她说着,手拨开那草丛,搜寻着。
“嗯嗯。”月凉霜听了,点头,“我记得军医说要将血灵草磨成粉,就能做很好的凝血药。”月凉霜提了提手里的小篮子,也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在草堆里搜寻着。
不得不说,血灵草真的不好找,难怪凝血药那么珍贵。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月凉霜才找到了两株,“白姐姐,我采到了两株,回去应该可以磨成粉了。”
“嗯,”颜兮白点点头,她依旧找着,脚步往前移了移。
呃?怎么感觉这草地好奇怪,软软的?颜兮白愣了愣,感受着一种软和粘稠的触感,她低下头,提起裙角,只看见她一双绣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坨热腾腾的马粪上。那马粪带着热气,新鲜的很,还没有被风干呢。
颜兮白脸色变了变,却还是一脸淡定一样地抬起脚。黏黏的马粪沾着鞋底,似乎不想与她的脚分离。
“窸窸窣窣。”颜兮白双手提着裙子,脚不停地蹭着,糙着一旁的草堆,那眼神专注的模样从未出现过。远远看过去,好像是一个受了气,正在踩草地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倔强。
“白姐姐,你在干嘛?你磨鞋子做什么?”月凉霜看见做着奇怪动作的颜兮白,跑过去,“白姐姐,你可采到了?”
“嗯,踩到了。”
“真的?你采到多少?”
“一大坨,”颜兮白说着,有种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脚依旧不停蹭着,踩着,踢踏着草丛。
“唉?一大坨?一大坨什么啊?血灵草还可以一大坨?”
“马粪。”
“马粪?”月凉霜听着,反应过来之后,她“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哈哈哈!”
就这样,采到草药的月凉霜拿出了药壶,坐在一旁磨着血灵草。而踩到了马粪的颜兮白则站在一边,专心致志的磨着自己的绣花鞋。
过了约半个时辰,草药磨好了,绣花鞋也磨干净了。月凉霜小心翼翼装好了凝血药粉,“白姐姐,你想学骑马么?我教你。”
颜兮白对骑马并没有多少兴趣,因为此刻满脑子都是那坨马粪。
“你看,这样拉扯缰绳。”月凉霜拉着颜兮白的手操控着缰绳,看着颜兮白一脸神游四海的模样,“哎呀,白姐姐,你别想着马粪啦。你知道在我们南夏,马是神圣的。马粪也是神圣的,那马粪可是马儿吃的稻草最好的养料了。”
“神圣的马粪?”颜兮白愣了愣,好像看着一个长胡子的女人一样看着月凉霜。
“是啊,我们南夏,马粪随处可见,没事的。下次再看见,避开就好了。”月凉霜说着,牵引着马绳,“白姐姐,你看,你若是要掉头,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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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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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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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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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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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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