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我与太傅三观不合>第 49 章 雅阁
  以前即使我与张子安不来往,但是我知道这个人每日都在京城中晃悠,所以也没怎么惦念。

  如今他远离京城,去了外地,一个月才寄回来一封书信,随奏书一起寄回京城。

  太傅大人的第一封书信展开,上面写了:

  “府中一切安好否?”

  我想府中每日无非就是一些鸡毛小事,也值得他有此一问?

  我便扔了书信,没理会。

  下一封书信隔了一个月遥遥寄回来。

  “当地特产味甚佳,回时带与你吃。”

  我的心小小雀跃了一下,我知道自己是有些期待了。

  ……可是张子安这个人不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这点吃食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我觉得张子安不怀好心,无端吊着我的胃口。

  第三封信寄回来的时候,展开只有四个字。

  “甚是想念。”

  我捏着那薄薄的一张信纸,心中转了好多圈圈。

  最终我想:张子安先承认想我,那么我这些日子来对他的想念就没那么不好意思。

  我便回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封信自寄出后许久没再收到张子安的回信,我忙着茶楼的生意,想起来的时候就算算日子,等我算明白那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消息,怀疑自己的信是不是被哪一位粗心的信使弄丢时,京城忽然就热闹起来。

  小伙计欢欢喜喜过来告诉我:太傅大人已经回京了!

  我……

  我很生气。

  张子安是觉得他这一声不吭突然出现的模样很招人喜欢吗?

  我一点都不喜欢,所以张子安踏入茶楼的时候,虽然小伙计高声告知,但是我只作没有听见。

  太傅静静地望了我一会儿,周围人声噪杂,有许多人都转头向这边看过来。

  我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再怎么说,我也不能让人说闲话,传出太傅大人家中不睦这种事情来。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对张子安摆出一个好脸色。

  却看见那个人微微扬着笑,眼睛弯成很温柔的一个弧度,带着纵容与久别重逢的欢喜。

  他提了提手中拎着的一个油纸包。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子,桂花酥特别好吃,跟京城的口味不大一样,带来给你尝尝。”

  天光倾下,这个人在白蒙的暖光中望着我,语气轻缓柔和,像是哄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

  我一时说不出来什么话。

  我想:都过了这么久了,我早就不期待它的味道了!或者你应该一声不吭带回来给我一个惊喜,而不是自己一声不吭的回来!

  我对太傅的做法感到深深的不理解。

  我想这个人可真是奇怪。

  但心中酸痛的感觉越发强烈,我眼眶发红,觉得自己不能再装出从容淡定的模样了。

  果然我这念头甫一出来,旁边就有人喊:“哎呀!许掌柜怎么哭了?!”

  ……

  丢死个人!

  我连忙擦干净眼泪,瞪眼看张子安,这个人看我哭了,起先有些小小的震惊,然后便眼角一弯,笑意明显。

  周围人都笑,明明彼此说着“小声一些,许掌柜这是害羞呢,别让人家听到不好意思!”这样的话,声音却一点不小,让我听了个分明。

  而张子安就在这些带着打趣的笑声中向我走近,歪了歪头,俯身靠过来,他的唇离我的耳旁极近,仿佛下一刻就能贴上去。

  我涨红了脸。

  这个人轻声问:“书书,有没有想我?”

  我:“……”

  我确实想念他,况且承认自己这点小小的心思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即使知道这个道理,要我让众目睽睽下说这种话,还是张不开口。

  我恼怒张子安的无理取闹,又不愿意下他的面子,周围人都笑哈哈地等着,最后我咬了咬牙,低头垂目,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张子安,轻唤了他一声“夫君”。

  大家都笑了,此举我的羞恼模样满足了他们茶余饭后对风月的一点取乐,又成全了自己平日故作矜持端重的姿态,算是两相欢喜。

  我在心中赞了一声自己聪明,却看到张子安盯着我不再说话。

  我很疑惑。

  见我看过来,张子安回过神来,咳了一声,略略偏头。

  我惊奇道:“哎!张子安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现在已经早春了啊又不冷……”

  太傅又转过来看我。

  我知道他有一些话不便在众人面前细说,因此也不与他再开玩笑,于是当先就上了二楼,到他常坐的隔间里。

  太傅慢悠悠跟在后面。

  等他进来,我已经倒好茶水,将其中一盏推到他的面前。

  我看着张子安缓了一口气,然后饮茶,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大抵是文官的缘故,又不干活,所以莹白如玉,被碧绿色的杯盏花纹一衬,好看极了。

  张子安见我如此,笑了一声,我也没有避讳。

  “张子安,说吧,你有没有收到我写给你的信?”

  对面的人略微一吟,而后点了点头,我便火冒三丈,想拍桌子。

  “那你怎么不回信!”

  我心想这个小君子,难不成没回他前两封信就记恨上了?偏要学我?

  我默默估算对面这人将我的信看完,然后面无表情扔掉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张子安喉间溢了一声笑,眉目舒展。

  他说:“当时已经决定回京,又赶上事务繁忙,一时忘了。”

  张子安举着茶盏,顺势作揖,说给我赔个不是。

  我瞪着张子安,后者见我没有妥协,默了片刻,而后轻声一叹。

  他明明喝的是茶,但是眸中却蒙了一层浅浅的迷离,似乎是微醺了。

  “书书虽然不懂朝政,但是看来书书懂我。”

  我看着张子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想这个人遇到自己的事情总也不肯说,但如果我能再细心一点,应该能发现。

  而我只要追着问,张子安最终就会说实话。

  果然这个人开了口,“书书,此行并不如我所想般一帆风顺。”

  张子安说,朝中有个胡姓大人,在户部当值,此次跟他一同出行建学堂,但总爱与他作对,虽然建立学堂所用建材都由工部决定与选购,但那胡大人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凭借自己的些微见解评头论足,聒噪得很。

  我瞧着这个人一本正经地评论,有些好笑:“太傅,你自己也是对这方面一知半解吧,怎么别人说几句就嫌人烦了?”

  我忘了是哪一次,程晏小时候贪玩,我试图与他讲道理,他却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只当自己没有听到,还说我烦。

  ——张子安此举与小孩子何异?

  张子安喝了口茶,瞪我一眼:“我即使是一知半解,但是对工程的建造并不过问,只要他们能在规定的时日里建好,我管他们用什么建材。”

  ……他竟然敢瞪我?

  “学堂建不起来,里面的用具便没有办法放置,先生与学子也没有地方落脚安置,岂不误事?一切按规章做事,那胡大人在用材银两上做文章,偏要在此事上与我过不去。”

  我默了默,想到张子安雷厉风行的性格,知道那位大人拖拉粘糊的做派让子安不悦,也应该耽误了他不少的事情。

  可是张子安说他自己忘了回信,还不如说他没有收到信件来的让我相信。

  我为他续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别岔话题,就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张子安嘴角便扬起来,他啧了一声,说书书真不好糊弄。

  “那日宴上你向陛下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也由着形势作了一般说辞,这在当时看来似乎是天衣无缝的事情,可是等那些大臣回去细想,便有些站不住脚,经不住推敲。”张子安笑着看我一眼,继续说,“若是有人在宴上问,书书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没有书信与我告知,书书该如何应答?”

  我一时语塞。

  我该如何回答呢?当时我虽然对张子安心灰意冷,可是在外界眼里,我们还是新婚燕尔。我在那时抛下张子安去照顾陛下已然不太让人理解,若是有心人稍一细想,怎么会想不到这只是一个计谋呢?

  张子安便笑了,他叹了一口气。

  “所以书书,你不识字。”

  ……我明明识字。

  但是张子安语气笃定,分毫没有试探,好像他说的是一个事实。

  我忽然就明白张子安的意思了。

  正因为我不识字,所以在我入宫照顾陛下的那段时日,才与张子安甚少往来,即使是碰面或者找人代笔,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不会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段时间里,张子安能很快就知道。

  这样才说的通。

  所以他的书信才会一月寄回一封,并且言辞简单,最终才诉说思念——在他要回来的最后。

  所以我寄回的书信,在旁人眼里也只是找人代笔,他频繁回信反而令人起疑。

  我看着张子安,这个人脸上漾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对我此刻的顿悟充满包容。

  ……可他明明之前从来没有告诉我。

  我想在心思缜密这一方面,我到底是差张子安太多的。当时自己以为的绝妙计谋到了他面前,或许只能在幼稚这方面博他一笑。

  可是张子安为什么当初配合了我,事后又不告诉我?

  我皱紧了眉头。

  思绪很乱,我觉得头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可是却抓不住,我抬眼看张子安,期待他能对我稍作提点。

  这人眉目生春,看我的眼神温柔缱绻,像在耐心开导一个不聪明的孩子。

  我如果能想到,那么他肯定欣慰,如果我想不出,他也一笑置之了。

  我在张子安这样的面容里窥得了一丝端倪,我觉得如果包容如果能够实质,我现在应当被淹没。

  其实在进行那个我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时,我本意只是想让自己的身世可以公之于众,但是张子安在乎他的名声,必然不会说出口,于是我编造了一个契机,让我的身世在半真半假中得以说出来,但是我与他自幼婚约的事情便隐而不谈。xǐυmь.℃òm

  ——我一直以为这是当时张子安愿意配合我的原因。

  我们都各退一步。

  我瞒着婚约,他承认身世。

  可是现在看来,张子安在当时就知道了我全部的心思。

  甚至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给过我选择。

  而后他陪我一起演,一起走着我选择的路。

  直到如今。

  我选择了一条什么路?

  我固执地让自己恢复原有的身份,承担上一辈犯下的错事与惩罚,试图去补偿,以为那是自己得以窥得阳光的唯一出路。

  可是我却把自己陷入了另一种处境。

  是何处境?

  我看着面前的张子安,瞧着这个温润如玉的太傅大人。

  如鲠在喉。

  我用欺瞒的手法揭开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日后那些不慎察觉的漏洞,就要按着原有的谎言不断蔓延,不断填补。

  而张子安从始至终,都陪着我。

  雅阁里很静,一楼的喧嚣离我们很远,面前张子安的动静姿态都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在我眼前无限扩大。

  他看出来我明白了,但是他一点恼怒的样子都没有,连眉都未蹙一下——以前这个人是最爱蹙眉的。

  我想若是放在往前,我一定不会心思细腻到能够发现张子安的“诡异”举动,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张子安,其实他一直都对我坦诚相待。

  我何德何能,我三生有幸。

  张子安饮尽茶水,再倒一盏,可是从小壶里倒出的茶水已经不再氤氲出热气。

  我伸手想要接过茶壶。

  “我……去换一壶新茶。”

  这一句话没有如愿说出口,出声时我才发觉自己嗓音暗哑。

  而张子安的视线落到了我的手指上,我的手指在微微发颤,于是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语气轻软,像是哄一个梦魇的孩子入睡。

  我的眼泪忽然就掉下来,我捏着袖子按着自己的脸,擦干净后许久才放下来。

  对面的太傅大人面色如画,眉目生春,我忍不住向他伸手。

  “张子安,你过来抱一抱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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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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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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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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