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魏府家底殷实,魏老爷也算是个有品位之人,而魏府到了魏越手里更是蒸蒸日上。故而魏府的布局装饰不比杜府差,甚至比之杜府少了许多拘束感。
杜府中人多是认识魏越的,管家已早早地在门口候着了。一进入魏府,便由杜长平亲自领着去了早已收拾好的客房。
“没几日便要科举,我特为你们挑了间僻静的院子,你们可在此潜心备考。不会有人来打扰到你们的。”而魏越早在信中便对杜长平说了,此行除了他们还带了梅津与月牙两位女子。
故而杜长平在与公主商讨之后,将梅津与月牙安排在了与魏越同一个院子。
公主听杜长平说完两人之事之后,便当机立断决定,要将梅津安排在离魏越最近的院子。并且十分想要见一见梅津这个小女子。
她颇为自得地说:“魏越定会感激本公主的!”
杜长平无奈地弯曲手指勾一下公主的鼻子,哭笑不得:“调皮!”
见过了客房所在之后,梅津与月牙便由杜府的丫鬟带领着在杜府中四处转转。毕竟在魏越与陆定然应试那几日,梅津与月牙便要在杜府度过几日了,熟悉熟悉环境也是好的。
府上来了位陌生女子,据说还是那位丰神俊逸的魏越带来的,府中丫鬟们自是好奇的。更何况这名女子将来极有可能成为魏越的妻子。www.xiumb.com
而魏越他们是知晓的,自家大小姐未出嫁之前,那时她仍旧与祖父母住在青城。那时杜大小姐便钦慕于魏越。
这件事是阖府上下都知晓的,曾经魏越每每来杜府,杜大小姐都会找着借口去偷看,或是与魏越搭话。只是前些年的魏二公子,并不太爱女子凑近自己身侧,颇为高冷。两人的缘分,一直都不曾有过。在杜大小姐出嫁之后,更是彻底断尽,再未见过。
但丫鬟们最爱的便是既有才情,容貌出众,又颇有些清冷气质的公子。
故而每每魏越来,去偷看的不止杜大小姐一人,还有府中一众丫鬟,都要挑些能靠近魏越的差事;或是假装路过,偷偷看上几眼。
只是令人稀奇的是,如今魏越竟连科考时都要带上这个女子,可见这个女子身份特殊。所以在梅津一出来,便引得一众丫鬟远的近的,偷偷观望。
“姑娘,这些人莫不是都来瞧我们的罢?”月牙凑近梅津耳畔,轻声且得意地问。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月牙明知她们就是来瞧梅津与月牙的,还要这样说。得意是因为刚刚走在路上,月牙听见几个小姑娘惊讶地议论两人。
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而当是那几个小丫头的原话是:“怪道魏公子连科举都要带着这个女子,我可第一次瞧见如此漂亮的女人。”
“这难道就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吗?女娲娘娘真是不公平,竟能给予一个女子如此好看的容颜!”另一个义愤填膺。
“姐姐们,这魏公子是为何人啊?”
“你一直在京城不太清楚,这是杜公子老家的一位友人。我曾跟随大小姐在青城杜府见过,这魏公子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貌若潘安!在京城见了如此之多的纨绔子弟之后才知,魏公子简直不要太专一!在青城时我从未听闻魏公子去往青楼这些风月之地,更不曾听闻魏公子调戏哪家女子。”
“可是,这些富贵人家的事情,哪能件件都让你知晓呢?”
“你不信啊!当年我可是帮着咱家大小姐打听了不少情报呢!这都是真真的,比珍珠还真的事情!”
……
后面的话两人没再听见,因为被领着梅津的大丫鬟“咳咳”两声提醒了,一墙之隔的几人往前走了几步透过雕花窗格才发现梅津,立马止住了议论。
当着人家面,说这些事情,都是尴尬的。更何况里面掺杂到了自家大小姐,这几个丫头看来是免不了一顿责备了。
~
而魏越这里却并没有那般轻松愉快了。他们前脚到,杨时的信后脚便到了。
“信上说王俞那边动静小了不少,估计是察觉到了什么。”确实,在魏越一离开之后,王俞那里找不到人,当然会有所反应。
但是奇怪的是,王俞不仅没有去赌场闹事,也没有去找魏府的麻烦。在离开时,魏越还留了一手,就是以防到时候王俞会找魏府和赌场的麻烦。
但是却没有,动静反而小了。杨时也察觉到了,王俞留在府上的人手减少了许多。可是魏越一走,就变相地是在告诉王俞,这是他不打算管了。王俞应当恼羞成怒地去找魏越的麻烦,并且增加人手,加大力度去寻找。
不然他如何向上面交代?
“会不会是他们发现梅津并不在青城了。”杜长平凝重地问。
“很有可能。”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王俞知晓了梅津跟着魏越离开了京城。
“我科举那几日,万万不可让梅津离开杜府!”魏越说这话时,隐隐带着不安。若是知晓梅津随他到了京城,这些人必然要在京城下手的。
现在杜府算是个安全的地方,一来是杜府乃是朝廷命官的府邸,更何况杜长平如今尚公主,是准驸马。出了什么事,也可去公主府搬救兵请公主来搭救。
不至于连个梅津都保不住,这也是魏越冒险带梅津来京城的原因。
“当然,有我在你放心。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今年的主考官方白是柳山海的门生。柳山海对他有知遇之恩,若是王俞将你要参加科举的事情告知了柳山海,怕是这方白会为难你。给你使绊子。”
柳山海便是当年陷害梅逸鹤的主使人,王俞便是他的得力手下。若是柳山海知晓了魏越一直在暗中护着魏越,那么魏越的科举便会难如登天。
只要这方白暗中耍手段,藏起魏越的卷子,随意判他个低等,魏越这阵子的准备便全部打水漂了。
“这事我想过,既然这柳山海在朝为官,我的仕途必然会受阻。只是到时得需要公主帮忙了。”魏越说。
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无所畏惧的样子。杜长平脑子里转了好几转才说,“你别是指望公主在圣上面前提你吧?”
“正是!”
“你做你的大梦去!招贤纳士,科举这样的事情,即便身为公主,也不可妄议。”杜长平斥责道。
“谁说让公主等到科举完了再说?我是希望公主这几日便说。”
“说你什么?一介草民,虽是个秀才,但你有什么好向圣上提及的?”
魏越微笑着威胁杜长平:“杜长平,我劝你说点好话。我今日没什么值得提及的,明日或者后日便会有了。”
“你想用什么办法?”
“这些年我的书也并非白读的,我好歹是有些作品的。只是从前那些曲水流觞,吟诗作对的交游我去得少罢了。”
魏越是打算将他的作品拿出去传颂,若在民间流传甚广,那么公主再将魏越的作品提点到圣上面前也算是情理之中。若魏越的才气当真一骑绝尘,那么若圣上都记住了魏越的名字,柳山海也无法直接将魏越的名字从一众考生当中抹去。
“我看成,你那点小才气,应当是能博人眼球的。”杜长平是见识过魏越的本事的,做起文章来行文流畅,见地深远;做起诗词来,又才思泉涌,修辞得当,想象大胆又恰到好处。梅津喜婉约派词,魏越则是豪放派词。
幼年时,他还真做过苏轼笔下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等事,与江边一位打鱼的陌生渔农一同在船上打鱼。天上落雨,从斜风细雨到倾盆大雨,他仍旧跟随那位渔夫钓鱼。据说当时的魏越刚回到魏府几年,那时他是与魏夫人置气,一气之下就找了个渔夫,给了人家十两银子,硬要让人家带着自己打鱼。
风吹日晒雨淋,十日之后,魏二公子兴尽而归。
等到魏越钓鱼钓够了,背着一箩筐的鱼回到家中时,就见到自己的父亲与梅逸鹤相对而坐,对弈对得正起劲。
自己的母亲在旁边为一个小丫头梳头发,那小丫头嗦着手指看着魏越,嫌弃这个哥哥身上一身鱼味。
之后再见梅津,梅津已然不记得这位浑身带着鱼腥味的哥哥了。只是魏越仍旧记得这个妹妹,以及当年安详和谐的一大家人,还有可以任意妄为的自己。
魏越挑唇笑起:“那是自然。”
这么些年,杜长平还从未见过魏越解决不了的局面。他是认定了一件事,便会潜心做到最好的人;平时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人,实则内心藏了很深的事情,他所表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而他认定了一个人,便是认准了,轻易不改心意。
~
之后的几日,魏越前往了京城中德高望重的几位名士举办的交游会,在诗会上魏越一如既往般安静地坐在一旁,并不去人群中宣扬自己。
等到酒杯流淌到自己跟前时,才顺着众人的题作一首诗。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而魏越需要的是短时间内一举成名。所以他颇有谋算地坐在了水杯易停泊的位置,无声中得了许多机会展示自己。
一时间,魏越真如他所言,成了京城内颇有名气的新秀。他做的诗有高雅出尘的,也有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上到名士,下至拼命百姓,遇到魏越的诗句,皆能吟诵几句。
杜长平早已对公主言及魏越的计划,故而一旦魏越的名声出来了,公主便入宫向自己的皇兄,于不经意间提及了这位京城新秀。
夏末寻常的一个午后,无风,燥热得很。湖心亭中挂了一层薄薄的帷幔,对着清香阵阵的荷塘拉起一面。公主与圣上的身侧皆放了一盆清凉的冰块,宫人在一旁静静地扇着风。
温热的风吹过冰块,转而带上沁人心脾的凉意。
皇帝吃了一颗自家妹妹给剥的葡萄,酸酸甜甜,清甜可口。
“嘉妍,你平常除了你那位准夫君,可是不轻易夸赞他人的啊!”
“皇兄看一看,觉得此人可是如我所说那般有才情?”眼见着皇帝一颗葡萄吃完,嘉妍公主又递上一块清透晶莹的葡萄。
她与这个皇兄乃是一母同胞,关系最为亲近。比之其他公主,嘉妍公主是最能在皇帝身边说上话之人。
“我看了,此人确实有些才情。文章针砭时弊,大气磅礴,是为一人才啊!”皇帝对魏越颇为赞誉,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嘉妍公主神秘一笑,又语出惊人:“皇兄可知,这人不仅文章作得好,武艺也十分高强。不过啊,他一心参加文举,武举则是便宜旁人喽!”
“你怎知,他武举也能名列前茅?”皇帝好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以往她不是眼中只有杜长平一人么?说什么必要夸耀杜长平一番,今日倒是费了许多口舌,为他人在自己眼前博一个好印象。
谁知公主一开口便是:“驸马说的。”皇帝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将一颗葡萄丢进了自己口中,剩下的葡萄则是交给了婢女来剥,自己懒得再伸手,等着吃便好了。
皇帝哭笑不得,所以最后还是因为杜长平啊!
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没点心眼。恐怕拐卖她的人只消说一句“杜长平让我等来请公主。”她便真有可能跟着人家走了!
可长点心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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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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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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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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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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