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撞了公子一下腰>第 39 章 第 39 章
  耳边叫卖声喧嚣,魏越百无聊赖地倚在木门上。热浪滚滚,偏偏眼前这白衣书生一副清凉样,闷不吭声地等着。

  魏越让他让一边去,他便让到了一边。不与魏越争抢,斗嘴。

  “张博然,你怎的不去书院?跑这儿来。”魏越哈欠连天,随口问。Χiυmъ.cοΜ

  张博然看着如一棵松岿然不动,但实际上是热的,暑气加上对魏越此人印象不好,使得他难得没好气地说话,“不劳魏公子烦心。”

  “戚!”魏越转了个方向,一抬头便看见茶楼上二人好奇地看着自己这儿。

  他怒火中烧,差点拍着鞋底甩上去砸两人一顿,恶狠狠地护崽一般,让那俩人转过去,莫要看他!

  楼上二人肆无忌惮且张狂地笑他个没完。

  魏越顶着太阳,虚着眼:“嘿~你们还没完了是吧!”说着就要四下找东西丢楼上去。

  一转身,一身翠绿绣竹薄衫的梅津款款而出。两只大大的透亮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魏越:“二公子,你来买衣裳?”

  魏越心里嘀咕:你装任你装。

  大不了我也装!

  于是魏二公子粲然一笑,一开口:“是啊!好巧!”

  张博然温柔地忽视魏越,径直走向梅津,手里提着一把画了折柳的油纸伞,“秀秀,咱们走吧!”

  梅津犹豫地看了一眼魏越,指尖禁不住发冷,“嗯,走吧!我去小食铺子里买些糕点带去。”说着提起素色裙裾,与张博然一同走出店铺。

  经过魏越身边时,她刻意保持了距离:“这家铺子里有些衣裳我瞧过,十分衬唐小姐。若是二公子喜欢,可向老板询问绣法繁复,花纹精致的那几件。不过这铺面,还是比不得二公子的店铺的。

  丁秀秀告辞。”

  “这里面,有你的绣品?”魏越不紧不慢地问。

  梅津点头。

  魏越反手招来远处抱剑,一脸生人勿近的冷傲气息的陆定然,大声喊:“带钱了没?”

  陆定然好似耳背,跑近又问了一遍。魏越耐着性子,看一眼梅津又大声说:“钱袋子拿出来,把这家铺子里,青山姑娘的绣品全买下来。一件不剩。”

  他故意说与梅津听的。不仅说了,还露出一副“你服不服”的样子,看着张博然。

  张博然撑着油纸伞的指节微微发白,眼前这个魏二公子,怕是他强有力的敌人。偏就是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张博然既气恼,又气恼。

  还是梅津轻生说:“走吧。”

  好似温润无暇的白玉棋子,稳稳地落于棋盘,无声胜有声。

  魏越总有一种能力,叫她不得不认输低头的能力。

  可如今,他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愿低头。她的绣品,魏越想买则买。

  可她不是绣品。

  “魏公子若是喜欢,我的绣品每半月便会送来一批,但绣品也终归只是绣品而已。”

  魏越胸中憋着一口气,不自觉上前几步追问:“青山姑娘可喜欢桃花?”

  那是她亲手绣在他袖口的春花,柔美秀丽,包揽一整个春天的美丽。

  “桃花乃春花,而今已过了桃花的时节。我不喜欢了,更爱绚烂夺目的夏花。”梅津轻一点头,算是作别。

  魏越挑眉看着渐渐走远的梅津,他分明闻到了梅津身上馥郁的草药味儿。

  即便是受伤了,嘴还是一如往常的硬。

  陆定然呆头呆脑地走上前问:“公子,我刚刚去问了老板。这老板狮子大开口,加上梅姑娘这阵子,确实修了数量不小的绣品。若是全买下,老板要价100两。”

  楼上两人恨不能半个身子探出栏杆,也要见识一回魏越吃瘪的样子,听闻一百两。忍不住咂舌:“周瑜打黄盖”

  “一个愿打…”

  另一个戏虐地接上:“一个愿挨!”

  魏越没好气地瞥两人一眼,“俩婆娘一样,真吵!”

  说完告诉陆定然,“全给我买回去。我不看也得囤着。”

  他决定了,有朝一日他定要拿着这些绣品,一件一件向她讨“公道”!

  白花花的银子,不能白流。

  吩咐了两个暗卫跟上梅津保驾护航,除了这个张博然有些麻烦,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却处处想着撬他墙角!

  其余的魏越倒是不担心。

  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魏越跟着他回到了魏府。坐在窗边对着梅津养的那盆凌波仙子,捧着一本书,翻来翻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这盆凌波仙子当日唐圆圆狠狠地摔进了花圃里,陶土盆已四分五裂,娇嫩鹅黄色的凌波仙子也遭受到土渣的压盖,叶片与花瓣皆受损严重。烈日曝晒下,几近奄奄一息。

  魏越拦着没让任何人去拾掇,自己倒是星夜溜去花圃,一点一点把花从土下巴拉出来,又向李婆婆讨教了不少救活花的法子,好不容易才将这奄奄一息的花给救了回来。

  如今好好地摆在了自己的窗边。

  万物有灵,有时魏越看着这盆凌波仙子不自觉地便瞧出神了。

  越看越像它曾经的主人。

  想到这,魏越趴在书桌上,指尖不禁触碰黄色的花瓣,“你是不知道,你主人如今一点儿不乖。处处气我!

  我都快要被她气出病来了!”

  “那张博然,不就是个读书小白脸么?公子我也会读书,等着吧,来年中了举。公子我就把你捞马上,颠你几颠!也带你一日看尽京都花。

  定要让你知晓,张博然也不过如此!”

  “仙子啊仙子,我竟有些想她了。”

  ~

  今日梅津会与张博然一同前行,一来是因着两人跟着牛车一起抵达镇上省事省力;二来则是拜访一位故人。

  令她诧异地是,曾经助她的段先生仍旧回来了风举书院当教书先生。

  若非张博然偶然提及,一筹莫展的她甚至不知她要寻的段先生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当年段先生依父亲嘱托将她送去了表哥家中之后,便带着真正的丁秀秀隐居山林,不复出焉。

  也的的确确地与梅津断了一切联络。

  她提着几袋糕点吃食,跟随张博然一同前往书院。今日她原想让张博然先去书院,待她送完绣品自会去。

  可固执如张博然,宁愿冒着缺课的风险也要陪用梅津一起。

  张博然将梅津带进了书院后,将梅津安置在了一个小亭子当中。待他先去向先生领罚之后,便带着她去找段先生。

  果不其然,正如张博然预料的那样,张博然被先生一顿好骂!之后竟令他来打扫亭子。

  亭子四周碧波环绕,青绿色池塘上冒出嫩绿卷曲的荷叶。张博然提着一把扫把和一个簸箕狼狈又一身书生气地走进来时,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憨子一样,你莫不是被罚打扫亭子吧?”梅津眉眼含笑。

  张博然无奈点头,笑着答:“是啊!待我打扫完再带你去寻段先生。”

  “不急。”梅津将东西放在亭中石桌上,接过张博然手中的扫把,“扫地这事,我来吧。你坐那吹吹风,我将才吹了会儿风,十分凉爽舒适。”

  张博然打算拒绝,“我来我来,本就是我的罚。”

  “张大哥,这阵子你这般照顾我。我也寻不着机会谢你,这便当作我答谢你的罢!”梅津轻挽袖口,扫起亭子来十分利索。

  张博然见拗不过她,也就顺着梅津的意。坐在亭中吹风,凉风拂面,夹杂着阵阵清香,这亭子他是常来的。

  以往看书看得疲惫了,他便来此亭中小坐。偶尔三两学生经过,也于他搭话几句。更多的则是上了年纪的段先生。

  于段先生对坐饮茶,就着书中疑难点辩论一番。

  茶中有荷香,心中有书香。

  张博然只知梅津要寻段先生,却不问她为何要寻段先生。

  他向来尊重梅津,梅津不愿说的,他从不多问。这也是他的相处之道。

  “你要注意手臂上的伤,切莫拉扯到,否则又会裂开了。”张博然叮嘱梅津。

  梅津不以为意地笑:“知道了。”

  这伤是她在家后的山坡上摔的。

  有一点张博然不必问也知道,那日梅津是为了折山腰上的一株山桃花,才不小心摔伤了手臂。

  她是喜欢桃花的。

  否则怎会趁着春去,也要赶上最后一阵春意,去折那快落了的山桃花呢?

  今日,他听魏越问梅津:可喜欢桃花?说他心中不在意是假的。

  不大不小的亭子,梅津三两下便打扫干净了。张博然看了眼天色,告诉梅津此刻不必刻意去寻段先生了。

  此时已近黄昏,如泼彩一般的余晖铺天盖地,晚风在余晖下肆意奔跑,被余晖着了一身温柔浪漫,夹杂着湿润水汽扑面而来,更添凉意。

  此刻的荷香,也好似酝酿了一整天的清香,更加沁人心脾。

  “段先生最爱此刻来亭中品茶,他说不必窨茶,茶也自带荷香,自有一副清新冷傲气质。”张博然怀抱扫把,对着夕阳道。

  两人并肩而坐,一同对着灿烂云霞。等待着段先生到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会儿。段先生腋下夹着一本书,一手托紫砂茶壶,一手夹着两个紫砂圆润小茶杯,悠哉悠哉地往亭子这个方向来。

  记不清是多久了,段先生好似一点没变。满头青丝,夹杂着很少的银发,岁月好似不曾在他身上雕刻下什么痕迹。

  在见到梅津时,段先生有一瞬的失神。辨认许久,他茫然看向张博然:“这是?哪家姑娘?”

  梅津于张博然皆诧异。不待张博然开口,梅津便先一步说:“段伯伯,是我,丁秀秀。多年不见了!”

  她以为说出自己是丁秀秀时,段先生便能反应过来,她是梅津。

  但好似他的记忆中没有梅姓之人的存在一般,他朗然一笑,惊叹道:“丁兄家闺女。一晃多年,你竟长得这般大,出落得这般秀丽了。”

  “段先生,你再仔细看看我。我,我是丁秀秀啊!”

  段先生看向张博然,问:“是啊,我没说错啊!丁兄的女儿,我也不可能认错啊!”

  在反复交谈之后,梅津几乎失去了希望。段先生张口闭口便是丁兄之女,丁兄之女,绝口不提梅逸鹤。

  而张博然见梅津明显失望之后,便出来打圆场。依照往常的习惯与段先生品茶,一盏茶过,夕阳西沉,夜幕低垂。

  原空中一轮浅淡的明月高悬,张博然开口:“老师,天色晚了。学生也该回了,老师回去还请注意身体,莫要贪凉。”

  “你这小子,少年老成。反过来叮嘱老夫了!你才是,莫要耽误课业!”说完复又将书夹在腋下,托着茶壶,拿着两盏茶杯,慢慢悠悠地回去了。

  走出一段路,梅津小跑着跟上他:“段先生,不知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但我不是丁秀秀。我是梅逸鹤之女,梅津。想请教先生几件事。”

  她在跑来时,张博然得体地没有跟上她。段先生回头看一眼,转回首仍旧是那副样子:“我不知晓什么梅逸鹤、梅津。姑娘莫不是找错了人了吧?还请回吧。”

  “段先生当真如此无情?要让丁先生墓旁之人,死后也不得见天光么?”

  她默了一会儿,段先生不回答。她便继续说:“若是先生希望如此,让那人终身高风亮节,却平白蒙冤,死后籍籍无名。那我无话可说,我回令寻出路。

  这是作为一个女儿,应当拿起的责任。也许身为友人,先生可以当作事不关己。选择漠视,但我不会。”

  她言尽于此,说完便决绝地离开了。

  梅津故意将话说得那样严重,将段先生说得那般无情无义,无非是逼他一把。

  她明知段先生是受了父亲嘱托,要护着她。而护着她,也许最稳妥的方式便是不要揭开过往。

  她明知段先生有情有义,言出必行。

  但事态紧急,她已隐隐感到暗流涌动。她不知晓过往,已绝非良策。

  与其什么都不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地过下去,最好的方式,便是自己提起刀刃。

  段先生托着的茶壶在夜风的浸润下,已凉透了。张博然拿着被他不小心遗忘的茶盖,递过来给他。

  他苍老的手接过茶盖,低头一看,茶壶中盛了一壶清明月色。

  未喝完的茶叶浮于月色上。

  真相终有再见天日的一天,好比轻盈浮叶,好比明亮月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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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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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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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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