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况慢慢地合上扯开的前襟:“,我既然说过了要说实话,那定然就不会骗你的,你信我一次,好吗?”
阮卷睫轻轻颤动着,有泪水不期然缀于其上,她看着这个世界几乎都要模糊起来。
“我也想信你。”她缓缓地道,“可是,这一次,你真的是在说谎骗我。”
蓝况阴柔的面孔上微微有些铁青:“我没有。”
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好像在凝聚让自己说下去的勇气一样:“我当时,看着你的脸,觉得奇怪。我以为,是因为我刚刚从你姐姐口得知你们是孪生姐弟,还不习惯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蓝况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你现在发现真正的原因了吗?”
阮看着他:“真正让我心里觉得怪异的,是你的眼角。”
蓝况双眉轻皱:“我的眼角?”
阮低下头,似乎不想再看蓝况:“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蓝况却几乎喃喃地问道:“我的眼角怎么了?”
阮叹了一口气:“你的眼角,有一抹绛红色,那是先前蓝止水的妆容。”
蓝况闻言浑身一震:“我的脸上……有姐姐的妆容?”阮点了点头:“现在想想,大概是你害怕和你姐姐离开的时间太长,急着要在我面前出现,忘记擦去了。”
蓝况的眼睛却倏地睁大,轻轻重复着阮的话:“忘记擦去了……”
他的眼神又开始出现赵石指出当时死去了一个孩之后地混乱。…手机站
他忽然扑向阮。却同时被乔不遗和朝公挡住了。
他仍是不死心地想要伸手去触碰阮,手却乔不遗轻轻挡了回去。
“蓝公,请自重。”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不复以往的温和。
蓝况怔然,忽然惨烈地一笑。但是望向阮地目光却毫无恶意:“,我真的有姐姐地妆容吗?”
阮已然察觉出他神情的不对劲,为什么他好像真的一点也不知情的样?
她点了点头,迟疑地道:“你……”
蓝况颤抖着举起手来,摸着自己的双颊。好似这不是他地脸一般。
“我忘记了……我忘记了……我怎么不记得了……”他痛苦地抱住头颅,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阮刚想向蓝况走近,乔不遗却拉住了她的手臂,轻轻朝她摇了摇头:“小心有诈。”
朝公看了他们一眼,上前走到蓝况面前。
蓝况见到自己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双鞋,他不由抬起头来。
朝公毫不介意这满地的废墟,慢慢地蹲了下来,底色白色的衣摆铺在地面上,淡月色的花纹好似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浅金色的藤蔓。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道。语气之却没有往日里的彻骨寒冷,而似真地是在跟一个朋友交心而谈一样。
蓝况几乎是呻吟着道:“我记不起来了,我记不起来了……”他反复念叨着这么一句话。
朝公轻轻地问道:“你什么记不起来了?”
蓝况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眉头皱得又紧了几分,眼神飘忽。似乎是看着朝公。又似乎是看向朝公身后的其他人,更像是看着虚无缥缈地远方。半晌。他忽然道:“天黑……没有灯……奶娘给我和姐姐穿错了衣服……银项圈……我的……姐姐戴着……姐姐……死了……”
他地眼睛之,忽然一片灰色地死寂。
而从他那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之,阮却已经拼凑出了一个离真相很接近地故事。
那夜,恩将仇报的章陈二人血洗蓝家,半夜听见惨叫的奶娘摸黑给年纪尚幼的少爷蓝况和小姐蓝止水穿戴。因为没有敢掌灯,加之心慌意乱,竟然将两人弄混,相互穿错了衣服,而本该戴在蓝况脖上的银项圈,就这样阴错阳差地戴到了姐姐蓝止水的项上。
当初,更夫的确是看到了一个孩被杀死了,只是那晚上,戴着银项圈的却不是它平常的主人蓝况,而是它主人的姐姐蓝止水。
朝公微微凝眉,对蓝况说话的语气愈加柔和,好似在跟一个迷路的孩对话一般:“姐姐为什么会死?”
蓝况偏了偏头,透出一股不正常的,与他此时的年纪样貌丝毫不和的稚气:“因为况儿的脚蹲麻了,踢开了箩筐坏了的一边,姐姐听见娘的声音,就跑出去了。”
朝公的声音低声问道:“那姐姐跑出去的时候,娘在哪里?”
蓝况的眼睑微微有些合起来,就好像快要睡着一般:“看不见娘,但是听见娘亲在尖叫。”他蹲着的整个身体畏缩了一下,似乎被记忆之的什么可怕的声音和场景惊吓到了。
赵石默不作声地看着朝公,若有所思的神色自他脸上一闪而过。
阮的视线始终落在蓝况身上,她此时已经觉察出蓝况的不对劲来。他这会儿的样不像是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倒像是被朝公牵了魂儿一样。
乔不遗则没有放过赵石脸上的哪怕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他静静地站在阮身旁,就像一棵沉默的树,却有种奇异的力量,叫人不会再心慌。
“蓝况,你怎么了?”阮关切地问道。像是受了此时情景的影响,不知不觉声音也降低了很多。www.xiumb.com
蓝况闻声望向这边,眼神之却有些茫然。
朝公也转过头来:“不要跟他说话。”他的话很像是一种善意的警告。
阮不由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在她眼里,此时的蓝况不是杀人犯,更像是一个无助的孩。
朝公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的蓝况,淡淡地道:“我只是在帮助他找回他失去的记忆。”
阮有些不解:“失去的记忆?”
朝公却不再跟她解释,只是转过头,面对着蓝况,继续柔声问道:“你踢开了箩筐坏了的一边,姐姐听见娘的声音,就跑了出去,那然后呢?”
“然后……”蓝况似乎竭力想要回忆,却感觉头痛到几乎要列裂开来一般,“为什么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他抱住头,痛苦地低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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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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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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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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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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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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