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蓝止水接见客人的地方,不比芬芳楼别处的房间,少了些**意味浓重的脂粉腻香,只一盘宝塔状的熏香缀于墙角,烟雾蕴袅,使人醒神怡情。
进门处挂着水蓝色的布幔,随着从对面窗栏出吹进来的风而时而鼓起时而飘飞,好似轻歌曼舞的一水长袖,空灵之有着丝丝飘逸。
蓝况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蓝止水还没有出现。
他勉强笑了笑,道:“我空有一腹诗书,但却半点营生也不会,是和姐姐一起过活的。素来便不讨芬芳楼徐妈妈的欢心,连带各院的丫头也瞧我不起。”他说得极为诚恳,这般言语境地,一个男很难对人说出口,而他却说给乔不遗和朝公听,显然把二人当做了自己的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
乔不遗淡淡地点了点头,眼丝毫不见鄙夷。
他们坐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丫鬟端茶上来。蓝况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姐姐,怕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二位且先坐着。”
他走了几步,便又回头,乔不遗微笑着道:“蓝况你请放心,我们不会四处走动的。”
蓝况似乎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乔不遗含笑打量着四周,漫不经心地对一旁坐着的朝公道:“你怎么看?”
朝公冷冷地回答:“看戏总要看全。”
乔不遗眉眼之间似乎有些叹息:“却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朝公冷眼看向窗外,有女将数十条丝帕洗干净后晾在窗外的竹竿上,那些色彩各异的丝帕好似一面面七彩的旗帜,却不知里面包含了多少女曾经有过或正被隐藏的心事。
半晌,他才回过头来,慢慢地道:“他那日出现在你窗外湖上,便不是偶然。”
乔不遗点头:“这我自然知道。”他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只是猜不透他的用意而已。”
朝公眉眼舒展,笑得惬意,好似窗外的风景叫他心情愉悦不已:“我们这不是正在看他如何演戏吗?”
这时,有一颗冰糖葫芦的核“嗖”地一声,直直地从梁上朝乔不遗打去,后者头微一偏,扬起眉,有些无奈地叫着正大光明在梁上偷听他们说话已经许久的人儿的名字:“。”
“哼!”一声清脆的女声从上面传了下来。
阮犹如一只小猫,坐在梁上晃着两腿,丝毫没有打算下来的意思。
朝公露出淡淡的笑容:“姑娘倒是好兴致,来这芬芳楼玩的吗?”
阮柳眉一竖,意有所指地道:“我来这里能有什么玩的,我是来看看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乔不遗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误会了。”
皱了皱鼻:“我误会什么了?你怎么就知道我误会了?”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乔不遗忙道:“你快离开这里,我稍后再跟你解释,不要胡闹了。”
阮一听,气呼呼地从梁上跳了下来:“我胡闹?你居然说我胡闹!现在跟着别人来这温柔乡的可不是我!你……”她话还没说完,乔不遗却已经出手如电地点了她的穴。
可恶!阮顿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她心里气得恨不得咬乔不遗一口,此刻却只能杏眼圆瞪,视线简直要在乔不遗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乔不遗微微低头,一丝抱歉地笑容站在唇角。他的垂发扫过阮的额头。
“对不起,时间紧迫,我会跟你解释的。”他低低地说道,双臂一环,轻轻地抱住了她。
阮的呼吸忽然一滞,突如其来的温暖要她的脑袋有那么一刻停摆。
还没理清自己心里的情愫,她忽然脚下觉得陡然一悬。
原来乔不遗竟已将她抱了起来。
坐在椅上没有动过的朝公,星辰一样的双眸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要是此时能够出声,阮一定惊呼:“阿布,你做什么?!”她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乔不遗爽快地扔出了窗外。
啊啊啊啊啊,死阿布,我跟你没完!当阮在空体验非自主滑翔的那一刻,她心如是怒喝。
咕咚一声,她干净利落地着陆了。
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死人阿布,算你狠,我们走着瞧!不能动的某人好似一截木桩一般横躺在地上。幸好此时这窗前没有什么人经过,不然她绝对少不了被人围观。
乔不遗手里用的力道恰好,虽然难保阮不疼,但至少保证她落地时不会伤到。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再向她说几句什么,但脚步声已然到了门外。琇書蛧
他脸上瞬间变换了随意而轻松的表情,双手扶住窗棂,似乎只是在看着周围的风景。
一个女眼梢带笑,柔荑挑开水蓝色的布幔,慢步走了进来。
“蓝止水见过二位公。”她的声音脆而不腻,没有刻意的造作与柔媚,却依旧是伊人天成的玉珠之音。
蓝止水的美,既是容貌之美,却也不仅仅是容貌之美。
她是一个就容貌而言完美的美人,媚眼如丝,水波横生,鼻高挺,皮肤白皙。她的双唇,半抿半合,似笑非笑。一声烟绿色的水裙逶迤在地,迤逦非常。
她生的小巧,却又非那种用矮来形容的小,巧倒是占足了全分。
江南房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蓝止水的名字是不能随便提起的,只要提起,寻常人家的女总要恨得咬牙切齿。不管她们如何秀外慧,知书达理,又如何地相夫教,安分过日,总不及她温柔一笑,便能叫自己的男人失了魂。于是哪怕明知是虚情假意,却也舍得倾家荡产,也要博得美人展颜。
因为,一个本来已经美得到了无暇的地步的女人,就已经够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这个女人还很聪明,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美貌更加耀人。
男人的心思大概向来便是如此,家里的妻越是端庄,他心里便越觉得无趣,而来了青楼,这莺莺燕燕多入繁星的温柔乡,**地,他反倒觉得遇见一个懂进退,言得体,却又愿意做自己知己的女,更加有趣,更加稀奇。
蓝止水便是这样一个女。
她聪明而冷静,多情而无情,明明常常近得好似额前发,却又偏偏永远远得有如天边月,她学识过人,也聪明可人,她能歌善舞,更加长袖善舞。她是很多人的知己,却又几乎谁也不属于。
这样一个女,此时便这么出现在了乔不遗和朝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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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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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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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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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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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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