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惊叫从树后穿了出来,惊起一群林间飞鸟。
“谁?”栾栾也跟着下了一跳。
只见惊叫过后,一个瑟瑟身影从大树后转出来,栾栾定睛一瞧,居然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她穿着破烂的麻布衣衫,露出的肌肤虽然白皙娇嫩,身上还有许多瘀伤,看样子像是受了不少折磨。
女子低眉垂首,战战兢兢地站着,不说话。
“你是人是鬼?”栾栾哆嗦着问,她揪着锦陌的衣服,觉得有了几分胆气。
“你是什么人?”锦陌冷然出声,女子又是瑟缩地抖了一下,吓得跪了下去,低声道,“民女青鸢,是海市的难民……”
锦陌皱着眉,踏着步子往前走去。
栾栾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鬼啊,揪着锦陌的袖子,往前瞧了瞧。
呼——
真是个人啊!
锦陌走过去挑起女子的下颔,道:“抬起头来。”
青鸢战战兢兢地抬头,望着对方的眼,突然怔住了。云开雾霁,晨曦初透,那个人白衣胜雪,英气逼人。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仿佛一道白光从她的生命中闪现,竟是让她瞬间看到了光明。
锦陌瞧着她,伸手拨开她挡住眉眼的发丝,觉得这个女子虽然满身污垢,但仍然遮不住一身清丽,他知道海市的人都是些十分低贱的游民,许多无家可归或者落难的人在西海旧城遗址寻找一块栖身之所,那里的人混杂不堪,甚至可以说比青楼女子比奴隶更为肮脏。
这个女子……
“你说你住在海市?”锦陌半眯着眼睛问。
青鸢一抖,点了点头。
“那为何在此?”
青鸢被迫仰视那双漆黑的眼睛,心神微颤,“民女只是,只是想找一找有没有有用的东西……”
锦陌怔了怔,松开手,道,“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锦陌说完就翻身上马,将栾栾也拉了上来,乘着快马迅速消失在山林尽头,将瑟瑟跪在地上的女子扔在了原地。
青鸢长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站了起来。
“他没有怀疑吧?”从树后转出一名披着白色斗篷,蒙着面纱的女子,望着锦陌离去的方向问。
青鸢流连地望了几眼,低头道,“应该没有吧,海市的难民本就是像我这样,在死人堆里寻找遗落的财物,在别人眼中,低贱地活着。”
白衣女子用手轻轻抚着对方的脊背,安慰道,“姐姐别担心,恶人自有恶报,据我所知,他已经尽数将你寻得的雪琉璃交给锦陌将军,而小静的主人又在竭力寻找雪琉璃碎片,相信很快,他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青鸢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嘤嘤啜泣起来,“可是妹妹,你当知道雪琉璃背叛主人的下场,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总能坚持下去的,世上总有些良人,需要你坚持下去,才能遇得到。”
“是啊。”
青鸢幽幽叹了口气,下意识望向锦陌消失的方向,然而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我们就这样走了,不管她吗?”栾栾抓着锦陌衣襟,不时回头望。
锦陌瞅了瞅扒在自己袖子上的那双手,道:“姑娘可能放开手了?”这样,他很不习惯。
栾栾吐了吐舌头,“我觉得这样安全。”她笑眯眯地:“放心吧,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锦陌一阵无语,也由得她去了。
“我们真的不管那个人了吗?”栾栾又问。
锦陌道:“海市的难民多的是,如何管?”
“可是……”栾栾有些不忍。
然而锦陌坐下的马儿跑得飞快,转眼便驮着他俩到了山下,刚穿过海滩,便有一人一骑拦住他们。
锦陌希律律勒马。
前方的人也一拉马绳,从马背上跳下来,向锦陌行礼。
“将军!”是黑木。
锦陌挥挥手,让他起来说话。
黑木起身道:“将军,昨夜有几个难民潜入警戒区,不幸,身亡了。”
锦陌皱了皱眉:“可有渔民潜入?”
黑木摇头:“海岸居民人心惶惶,渔民都不敢出海,都说有邪魔。有几个渔民执意出海,被卑职拦下了。”
黑木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锦陌微微皱了皱眉:“还有何事?你不必顾虑。”
黑木顿了顿,“只是一些谣言,将军不听也罢。”
锦陌冷冷瞧着他:“可是与我与邪魔有关?”
黑木犹豫了一阵道:“将军于鬼门大开之日归来,有人传言,将军带来了邪魔。不过是市井之徒的谣言,将军勿要介怀。”
锦陌冷冷笑了笑,俯身:“如此,你以为如何?”
黑木已经,跪下:“卑职不敢苟同,将军震慑西海,为我西海百姓带来福音,此事必定是有人挑唆!”
锦陌直起身,嘴角笑意冷锐:“既然知道是有人挑唆,你何须介怀,谣言止于智者,你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是。”黑木应道,
他起身,牵着马随锦陌缓慢前行。
栾栾小声地问锦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什么邪魔?”
锦陌道:“只是死了些渔民,事情有些蹊跷而已。”
“都死人了,你还有心情和姑父约会啊?”栾栾眨巴着眼问他。
锦陌一堵,勒了马绳,无奈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栾栾吐吐舌头:“我刚来这边,还不太懂。”
锦陌顿时语塞,他看了看黑木,黑木正以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看他。锦陌心里哀叹一声,也不好发作,只得找了话题:“黑统领,昨日让你调查的那个贱民可有结果了?”
黑木道,“那个贱民叫老发,是海市出了名的赌徒,据说以前是个经商的,因走私罪抄了家产,又生性爱赌,最后欠了赌坊一屁股债,不得已躲进了海市。只是虽然进了海市,这个老发还是嗜赌成性。他有个很漂亮的妻子,叫青鸢。”
“青鸢?”锦陌愣了愣。
“将军认识?”黑木奇道。
锦陌默不作声地摇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老发每次去和别人赌输了钱,就会回家问妻子索要,若妻子拿不出值钱的物什,便是一顿暴打。”
听到这里,锦陌皱了皱眉,“那这么说,那****呈上来的碎片,也是他的妻子寻得?”
黑木道,“应该是的,鬼门大开那日,老发也同海市的贱民逃往山里躲避,根本没管妻子的死活,第二日,贱民回到海市,便有人看见老发和妻子在大街上争执,那老发抢了妻子怀中的东西,将妻子暴打一顿,便十分得意地出了海市。”m.xiumb.com
“那可查得老发的住处?”
“查得。”黑木回道。
“去海市。”锦陌毫不迟疑下令。
黑木惊了惊,“将军是要亲自去海市吗?那里肮脏不堪,不适合将军……”
他未说完,锦陌冷眼一扫,立时住了嘴,安排好相关事项,便抽了一小队人马跟随。
栾栾奇道,“我们去海市做什么?”
“找你姑父想找的东西。”锦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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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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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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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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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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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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