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想不通吗?”将一碗温热的红糖姜水递给司南,柴简将人抱到怀里轻声说道,“人性本就如此,复杂而多变,是你先将人想的太好了。”如今本性暴露了,才会一边懊恼当初一腔真诚错付了,一边想不通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一直觉得老支书人不错,咱们来了生产队,老支书也一直很照顾咱们……”尤其是生产队那么多的人,村小这个活还落在了她身上。
虽然后来能在村小站稳脚跟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但最初那块敲门砖却是老支书等人递给她的。司南就很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一直很庆幸自己被分到了这边插队,还一直以为是不是北方人性情豪爽,心思计较少,才容易相处的。”大大咧咧的,有时还有些粗枝大叶。
“这跟他们是哪里人没关系。无论南方还是北方,人都是一样的人,只是思维模式不同罢了。”说到这里,柴简又叫司南赶紧趁热将红糖姜水喝了。
“你没事煮这个做什么?”喝了一口味道并不是很好的红糖姜水,司南一脸纳闷的问柴简。
“你不是每个月的这几天都要喝这个。以前看你煮过,这还是头一回煮呢,你尝尝,味道怎么样?”看了一回日历,发现又到了那几天,柴简见司南那副样子,也知道她今天没心情或是早就将这事忘到脑后了,便自己拿着红糖罐给她煮了一碗。
“真甜,一路甜到心坎里了。”司南闻言,笑得甜甜的,一边说着甜度超标的亲密话,一边亲了亲柴简的下巴,娇娇的靠在柴简怀里。“怎么就这么甜了呢。”
虽然事情发生的叫人猝不及防,但至少她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么个大活人,都是她的啦。
“我很庆幸我们是一起的。”柴简摸了摸司南的短发,视线落在小口喝糖水的司南脸上,最后看向窗户的方向,“世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你能给他们利益,那你就能在他们那里得到善待和另眼相看。反之,不过是拿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编排那些过得比他好或是不好的人罢了。”甚到是因为嫉妒做些什么。
在柴简看来,司南哪里都好。就是对人和人性的想法过于天真和感情用事了。
她胆子小,所以对人对事带着一种天生的小心谨慎。这一点很好,能让她避开很多危险。可她到底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很多事情都只限于知道,而非经历。
司南以为只要他们努力生活,将日子过好,就会让人知道他们不是没用的废物。但她不知道他们与村里的关系,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
他们初来乍到,又是不被人看好的知青,若不是在村里人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和小团体的团结意识,日子未必会过得如此消停。
有些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而是那些事情都被他们三人挡在了司南的世界之外。
她所经历的那些事,也不过是冰山一脚罢了。
有些事情柴简想要说给司南知晓,却又舍不得让她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美好。
她感激老支书送了她一份村小任职的机会,可却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得到这个机会。
没有什么看重,也没有什么乡情,而是因为老支书忌惮她的能力,想要将她圈在一个相较安全,单纯的环境里。
村里人愿意与善待司南,何尝不是因为这几年司南所表现出来的各种不同以及懂事上呢。
拉了拉司南的小耳朵,柴简摇头轻笑,都露出多少马脚了还沾沾自喜而不自知呢。
在司南看来老支书的翻脸很突然,其实在柴简看来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人们对未知的恐惧会叫他们不敢擅动,但当这种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消失后,人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试探或是彻底的清理那些他们曾经恐惧的人和事。
在举报这件事情出来后,知青院这边的反应很平淡,甚至是司南自己的反应也平淡的叫人怀疑她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
但当他们发现司南是真的不上心,而且所有的心思都用来谈恋爱后,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今天...也许只是初步试探。
若之后司南仍旧没有拿出什么叫他们收敛的东西,想必最后的结果就真的像司南在晚饭时说的穿小鞋了。
再有老支书最后跟司南说的话,也并非是气话。而是在老支书看来,司南终究是要在村子里生活的。如果司南不跟自己谈恋爱,老支书还要担心一回司南会不会高嫁……
柴简不愿意说的太透,只简单的说了些。只哪怕再简单于司南来说,都有些三观遭遇八级地震的感觉。
爸爸一直说与人相处不可全抛一片心。因为第一印象大多都是骗人的表象,所以也不要在初相识就给他们最高的评价。司南觉得她也是照着爸爸教导的在生活,可她却发现日子并没有按着爸爸说的那样发展。
怎么这么复杂。
“柴小王爷,你们王府好混吗?”将喝过的碗放到炕桌上,司南靠在柴简怀里,用一种微微有些失落的语气不太自然的换了个话题。
“好混,只是霸业凋零。”亲亲带着些姜糖味的唇,柴简也配合着司南转移话题,“没有封后大典,也没有江山为聘,但可以保证独宠卿卿,一生不变。”
司南抽了抽嘴角,觉得这男人绝了,叫他王爷他还真应了。
还什么江山为聘,你送我个京城的四合院我都会觉得天上掉馅饼了呢。
心情有些囧,不过在与柴简笑闹了一通后,司南倒也不再去想那些太复杂的事了。Χiυmъ.cοΜ
转过天,司南彻底将村小的事抛到脑后了。
她开始收拾家里的菜园子和空间。
家里的冰窖里面有不少冰,利用率很高,这几年真的提高了他们的质量。司南也曾经想过在没有冰箱的时代要不要在空间里也弄个冰窖出来。
不过这个工程于司南来说太艰难了些,因为她都不敢肯定她在空间里挖了几米深的地窖后会不会将空间挖出个窟窿来。
而且这几年这也种,那也收的,空间早就挤挤压压,也没多少空地给司南折腾了。
最重要的是空间里还养了许多的鸡呢。
大多数的鸡,能活到七八岁,而一般下个五六年的蛋也就不下了。司南空间里的鸡,最开始那一批已经五六岁了。不过现在仍旧每天一个蛋的,倒没彻底叫司南决定将它们当成养老鸡养着。早年收到空间里的兔子,司南吸取了养母鸡们的教训不敢将它们养的太大,长到能吃的时候就背着背筐去山里转一圈,有的直接丢到柴简他们下的陷井里,有的直接被她再拎回来交给柴简三人收拾了下锅。
不过兔子这种生物繁殖的太快了,而司南也不可能动不动就上山,还每次都能碰到兔子。好在看得多了,司南也学会了杀兔子和硝兔皮这种技术活,自己在空间里就能将这些兔子收拾了。
将兔皮硝了自己留下。兔子肉熏了以后,自己空间里留下一些,剩下的就寄给司东或是司北他们。
因司家兄弟不知司南的情况,一直以为司南寄给他们的东西是柴简他们打回来的,所以每次寄了熏食过去,这俩兄弟都想办法寄一些东西给司南当回礼。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司南别欠人情。
容易拿人手软
司南觉得她既然连高考的准确日期都知道,若不趁着现在将能收拾的都收拾了,离开时在手忙脚乱的收拾,就太没算计了。
就像很多学生幻想着大学毕业后的工作和生活是什么样的,会不会跟影视剧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绚烂美好。司南也会幻想将来离开农村回到城里上大学的情况。
上大学时,没有学费,生活有国家给的补助,但司南还想着多攒些钱完成她在京城买房的夙愿,所以日子定然要紧巴些。
而且城里的日子并不比农村好过多少,尤其是到了九几年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粮票。
司南算了一回自己上大学后的开销,又算了一回工作以后的工资和生活水平,最后越发觉得不能浪费靠山吃山这一便利条件。
对了,最近一次去市里换鸡蛋的时候,司南还在极期偶然的情况下弄到了半袋水泥和十几块旧砖。
之后回到家,司南就开始琢磨着如何将这些水混和旧砖合理利用起来了。
弄个小水池养几条鱼,怎么样?
说起这个鱼,司南便觉得有些馋。
这几年,吃肉方便了,但是吃鱼却没那么容易了。
冬天的时候还能买几坨冷鱼,吃想的时候化上几条慢慢吃。可其他的日子就得看运气了。
只是...就算养鱼,她上哪弄鱼苗去呀。
思来想去,司南也没想到办法。最后便决定先将那个小鱼池子弄出来,等什么时候弄到鱼了,就什么时候再开始养。
……
等时间晃晃悠悠的到了八月份的时候,那位接替司南成为新村小老师的人也在几个候选人的角逐中脱影而出了。
司南一直以为这个村小老师会是谁家的女儿呢,到不成想竟然是谁家的女婿。
司南眯着眼看向顶替自己的周玉棠,脸上还特意露了三分不怀好意的笑。
周玉棠先是一怔,眉头皱起来的同时,眼底也浮现了一抹厌恶。只是不待周玉棠说什么,村里的一个姓夏的小姑娘就站在了周玉棠面前。
“司南姐,玉棠哥是村里公选出来的村小老师,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跟,”
“我没意见。”司南闻言看看周玉棠,又看看那姓夏的小姑娘,最后一脸你可真瞎的表情摇头,“我只是好奇明年村小的升学率是不是还能保持百分百。”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玉棠哥也是高中生,不比任何人差。”
司南的手下意识的勾了勾,心底升上一股恶意来,“确实很优秀。只是这么优秀...不抓紧了,还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呢。”
说了这么一句,不待二人反应,司南就转身去追柴简三人了。
柴简三人就站在离司南五六步远的地方等司南,见司南跑过来,乌亮还问司南跟他们说什么了。
“我干坏事了。”回到知青院司南才好小声的将她刚刚跟小夏姑娘与周玉棠说的话学给三人听,然后摸摸鼻子,有些后悔。
“这算什么坏事,我看他俩也长不了。”乌亮没想那么多,拿了个桃一边啃一边说道,“一看就知道都不是啥好玩意,他俩要是在一块儿了,那还是好事了。”
一对祸害!
一般的小姑娘听到这话,会不会心生不安?而周玉棠又会不会借此与那个小姑娘结婚?
司南动的就是这个心眼吧?
闻言,乌明和柴简却对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司南这话坏在哪里了。
司南经常出门,也会经常带些报纸回来,所以外面的消息乌明和柴简都通过报纸了解了些。
尤其是恢复高考这事,看起来已经有了眉目。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在哪一天,但感觉已经不再遥远了。
从城里下来的知青,就少有不想回城的。周玉棠又是刚刚分下来的知青,怕是等恢复高考的消息一下来,就会迫不及待的报名参加高考。
以乌明柴简对那个周玉棠的了解,说不定这位还真能演绎一回什么是当代陈世美。
“牛不喝水,还能强摁头?”就算这话是个,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将心比心,这话若是旁人说给你听,你会不相信我吗?”所以这事,得看他们自己。
司南闻言,嘻嘻一笑,“我更相信我自己。”
让你爱得死去活来离不开我,嘿嘿
柴简闻言,也看着司南笑。乌明摇了摇头,起身出去了,一旁的乌亮嫌弃的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声一对二傻,也拍拍屁股走了。
.
今年的庄稼长势不错,九月末村里就组织村民们开始收玉米。
司南还真就没去出工,理由是千篇一律的病假,旁人嘀咕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就是老支书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一眼柴简三人,觉得司南是跟他拧着干呢。老支书在心里给司南打了个x后,又觉得今年处处都不顺,尤其是这两三个月……
而被老支书下了评语的司南在干什么呢?
人家拖着体病,带着草帽,背着个筐跟外出踏青郊游似的去了自家的自留地。
收玉米去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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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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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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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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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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