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这只兔子精的最终兔权归谁所有了,这件本可以压下来的事在魏威带着人出现的那一刻,就确定压不下来了。
闹了好几年了,该闹的都闹过了,如今屁大点事都成了小兵们一份了不起的业绩了。压什么压,游起来。
嗨呀!
抓贼拿赃,抓奸拿双。既然都被人摁在炕头上了,那这件事情,就已经证据确凿什么可说的了。既如此,就可以直接进行下一项了。
而这下一项,洽巧是魏威的人最在行的。
魏威双手插在裤兜兜里,看似很认真的听人用这种说了不少百遍的说词批dou那对犯了错误的男女,可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的落在和其他村民坐在一块的司南身上。
看着小姑娘无聊的东张西望,再着她将双手放在嘴边悄悄的打哈欠,魏威便觉得有意思的紧。
软糯糯的
村委大院外的晒谷场上,现搭了一个台子。魏威和一群村干部坐在上面,其他的小兵们押着今天的犯人站在前面一点的位置,而台子下面,三个生产队的人都搬了自家的凳子坐在下面看着那对被批dou的男女和台上的人。
乌亮不知道挤到哪去了,没跟司南三个坐在一块。此时司南后边坐了乌明,柴简,左侧坐了莫二丫,右侧则坐了一队的叶秋玲。
像这样的批dou大会,司南这一年已经参加好几场了,台上那慷慨激昂的词她都能背下来了。
她怀疑所有的批dou都是这一套说词,可她不敢说。
旁人出门时手里都拿了干活的东西,打眼望去十个妇女里就有七个在纳鞋底。司南双手空空的过来,这会儿别提多无聊了。
抬头朝台上看,司南总觉得上面坐着的那位魏队长在看她。
一种考试被监考老师盯上的即视感。
于是哪怕穿的衣服是带兜兜的,司南也不敢借着衣兜拿些东西出来打发时间。
可是真的好无聊呀。
嘟了嘟唇,司南又分神听了一耳朵台上押着人的小兵正说的那套词。唉,按这个语速和节奏,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结束呢。
司南在这里无聊的直打哈欠,坐在司南身后的柴简和乌明却是对视一眼后,双双冷了脸。
那个姓魏的小队长一直在不动声色的看司南。
想到那些利用手中职权尽干些畜生事的革委小兵们,两人都不禁有些担心司南。
他家的小姑娘长的太漂亮,总是遭狼惦记。
……
熬过了批dou大会,司南就拿了自己的小板凳随着人流离开了村委大院这边的晒谷场。
到家后,司南先是看了一眼院门口的水井,然后才打开第二层院门走进去。
从冰窖里抱上来半颗西瓜,司南四人便坐在葡萄架下啃西瓜,正吃着呢,就见老支书和蔡队长领着魏威进院子了。
四人连忙放下西瓜站了起来,打了招呼后又热情的让客人吃瓜。不过几人都没吃,只是站在院子里与四人说了一通话。
“魏队长他们听说你们将井让出来了,便过来看看。”老支书知道他们突然上门会叫人不安,便主动解释了来意。
司南等人听说是为了这个上门的,便都齐刷刷的看向乌明。
哦哦哦,原来人是你请回来的呀。
乌明只当没看出小伙伴眼里的揶揄,上前两步主动说起了这口井为什么打在院门口。
魏威手里把玩着一只钢笔,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视线看向歪着头站在那里的司南,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心情都跟着好了。
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挡在司南前面的青年,魏威勾了下唇便淡定的将视线移开了。wWW.ΧìǔΜЬ.CǒΜ
柴简则在魏威收回视线后,垂下眼眸,仿佛刚刚的挪动和对视都只是无意间的行为。
司南对此一无所觉,她正满脸促狭的看乌明背诵语录,拉大旗扯虎皮呢。
若不是知道那口井为什么打在院门口,司南都要相信乌明那套大气凌然的说词了。
嘿嘿
“听老支书和蔡队长说,你是咱们小学的任课老师?”魏威等乌明说完,象征性的夸了乌明几句,然后便转头看向司南,并将手中的钢笔递了过去。“……我代表县革委将这只钢笔赠送给你。”
咦,他之前是不是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司南微微低头看向朝她递过来的钢笔,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手却下意识的背到了身后。
看到钢笔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抄家,赃物,非法所得。第二个念头竟然才是为啥县革委要奖励她钢笔?
三友村的村小一共三个任课老师,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只钢笔也落不到她头上。
除非大家都有,不然单给她一个...她怎敢收下。
可能是乌明太像老爹了,所以这个时候司南没看站得离她最近的柴简,而是直接扭头看向乌明。
明爸爸,江湖救急啦
魏威见司南不接,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乌明。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却立时就恢复了。
收回看乌明的视线,魏威再看向司南,见司南眼里是全然的依赖,心里不由堵了一下。
这只兔子精!
乌明上前一步,接过那只钢笔,笑着说起了一套套场面上的应酬话来。无外乎一些职责所在的话,随后也没将钢笔递给司南而是递给了老支书。
村小能建起来,老支书才是真正的居功至伟。这只钢笔他比司南更有资格收下它。不过这是县革委的鼓励,不好借花献佛,不过本人提议可以在村里弄个陈列室,将一些有纪念记忆的奖品,奖杯妥善收藏起来。将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一代代传承下去……
魏威挑着眉看着乌明在那里将大道理说个没完,又见老支书推托不过的被塞了一根需要他妥善保管的钢笔,最后视线转念看热闹的司南身上。
这兔子是不是心太大了?
想要再说点什么,可魏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到底收起了全部心思。
因还要赶回县里,魏威到也没再这里多耽搁。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圈知青小院的四人后,又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等人走了,司南见乌亮蹦达着出去了也没当回事,而是回身收拾桌子。
没吃完的西瓜还有啃过的西瓜皮都要收拾了,不然容易招苍蝇和虫子。
至于那只被乌明做主转送出去当陈列品的钢笔,司南是丝毫没放在心上。
且不说只是一支钢笔,其本身在司南这里就没有什么经济价值和实用价值。只说那是魏威拿出来的,司南就不敢收。
她是真的害怕哪一天她正在用这只钢笔写字呢,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指着那只钢笔说是他家的。
说当家小兵闯进他们家,烧,这支钢笔就是那个时候被人抢走的。
想想那个画面,尬尴的脚指头都能画出一副清明上河图了。
“那个魏威,”
“晚上吃韭菜盒子吧。”
“啊?啊嗯嗯。”乌明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柴简打断了,而柴简那句韭菜盒子不光光是想要打断乌明的话,还有想要支她离开的意思。司南只怔了一下,便站了起身,“行叭,你们说,我去做饭了。”
柴简说的韭菜盒子是韭菜鸡蛋做馅,然后包扁平情况的饺子,刷上一层油放在面包窑里烤的那种,司南也爱吃。
“她自己没往那方面想,就不要提醒她了。”柴简见司南进了外屋地,才转头低声说道,“她现在一门心思等着恢复高考,谁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
乌明闻言先是皱紧了眉头想要反驳柴简,可听到后面半句话,就瞬间明白了柴简的意思。
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柴简,这才笑着起身,“我算是服了你了。”
司南将高考看得太重,乌明有时候都担心司南等不到高考会不会也跟着疯了。
想到一家四口里有俩疯子,乌明就觉得天都不亮了。
╮╯╰╭
打司南说起高考,柴简就每天都在帮着司南各种复习功课。一副打定主意要跟司南一块参加高考的姿态。
他们自小长大,自是看出来柴简的心思了。可柴简一直不行动,他们还担心柴简是不是顾虑家里那些事,还想找时间跟柴简好好谈一谈呢。没想到柴简是算准了司南不会在这几年处对象,安定下来,这才没急着出手。
可他虽然没出手,却在方方面面的影响着司南,想叫司南潜移默化的习惯他……好一招温水煮青蛙呀。
明白了柴简是什么意思,乌明也就不说什么。至于那个魏威,他还能天天往村里跑?
他呀,就不是问题。
何止不是问题呀,那魏威自打这次来三友村后就彻底的消失了。
人家搭上市里的关系,拿到了去京城上学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直接从市里出发去京城了。
虽然现在还没开学,但人家想要早点走,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
魏威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几年的运动给了他怎样的机会。从最开始的轰轰烈烈,到后来的疲倦无运可动,这场运动最好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大时局他左右不了,但他能左右自己的人生。旁的他也许不懂,但是上大学这事,绝对有利可图。
当年大串连的时候,魏威就来过这里。这一次是以学生的身份来上学,不管能不能学到东西,但他想总能多交几个朋友……
这一走就是三年,没能在临行前见兔子精一面是否有遗憾,这个连魏威自己都说不好。
说没有吧,好像还挺遗憾的。
可若是说有吧,好像也没多少的样子。
.
对于一个不常出现在生活里的人,几乎没人会去想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司南也是如此,临近开学的日子,司南就越忙。
每天早上八点上课,十二点下课。一上午四节课,每节课五十分钟,课间休息十分钟。下午二点上课,下午同样四节课,六点放学。
其他的地方就都参照县小和其他村小的教学模式,九月一日和三月一日开学,每周上六天,休一天。再有就是在学期中和学期末来场大考试。
这些都定下来后,村小的三位任课老师又根据已知的入学人数分了班。
三个生产队的适龄生被简单粗暴的分成了五个年级,每个年级就只有一个班。
一二年级由叶秋玲做班主任,三四年级是司南的责任班,而五年级就归了向爱华。
这些分好了,三人又商量了一回课时表。
因只有三个老师,而向爱华还只管她那一个班级课。所以剩下的四个年级的课就只能有叶秋玲和司南自己安排。
同一时间,两个人只能给两个班上课,那剩下的两个班总不能就叫班里的学生干坐着吧。
尤其是刚开学的时候,你要是将他们丢在一旁不管不顾,非得炸锅不可。
于是司南和叶秋玲又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出卷子。
司南给一年级上语文课,叶秋玲给二年级上数学课的时候,三,四年级的学生就做卷子。
三年级的学生做三年级以下的卷子,四年级的学生做四年级以前学的知识汇总卷子。
一来安排了他们,二来也能让司南和叶秋玲摸一回学生的底。
等给高年级上课了,低年级的学生不是在上数学课,就是坐在教室里完成司南布置的作业。
作业在学校做完,都省得回家点灯熬油了。
然后要出卷子了,司南和叶秋玲就发现村小是没有印刷机的。要么你就自己手抄几十份出来,要么就提前去学校将卷子内容写在班级的黑板上,叫学生们照着板书抄到自己的本子上。
想到语文卷子要写那么多的字,司南就脑仁疼。
当然叫她更头疼的是,她虽然字写的不错,可是粉笔字什么的,她好像还没怎么写过。
双手托腮,司南坐在那里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上次她用粉笔写字是多少年前的事。
太久远了。
其实别说粉笔字了,她好像连钢笔都没用过两年呢。
因想到了粉笔字的事,司南便提前去了建好的学校,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练习写粉笔字。
不光练习写粉笔字,司南还在教室里一个人讲了好几天的课。
每天上午去学校,下午在家出卷子,晚上再跟着柴简乌明三个备战高考,司南感觉除了生活质量降到水平线以下外,又仿佛回到了她在现代上学的日子。
八月中旬,蔡队长从县里回来,说是县里号召各村各队安装电线。
不过这事蔡队长也就是通知了大家一回,便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安装电线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啥时候县里将电线拉过来了,他们村里再来讨论这个电怎么使也不晚。
司南听说了这事后,别提多激动了。可再激动也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的成不了。于是又转头跟人订了二十斤灯油和几根白蜡烛。
可没两天县里就出了个招工通知,招的还是专门铺电线的工人。
消息传到司南耳朵里的时候,还是有人来家里借乌明他们三个的衣服。
乌明他们都上工去了,这会儿家里就只有司南一个人。
哪怕司南知道她将衣服借出去了,乌明他们也不会跟她生气,但司南却做不来将乌明等人衣服借出去的事。
毕竟事不是这么干的。
于是人家来了,司南自然是先推托一番,说她做不了主,也不好动人家的东西。完事又说了一回她恍惚听说他们三个也想去县里试试呢。
这话的意思是告诉来借衣服的人,就算有好衣服人家自己也要穿。
将人打发走了,司南又想了一会,便直接锁上门去找人打听消息去了。
当晚,等乌明柴简三个回来,司南就将这个招工的事跟三人说了。三人听了都没啥反应,还一脸然后呢的模样等司南的下文。
“你们不想试试去吗?工人诶,选上了,户口直接转到县里,以后吃商品粮,拿工资。应该,应该比上山采石,下地种田要好吧?”顿了顿,司南又说,“也不知道这个架电线的活危不危险,容不容易电到人。对了,爬那个电线杆子最容易摔着了。哎呀,怎么感觉这活光是想的就挺危险呢。”
司南拍拍脑袋,她刚刚怎么就觉得这事是个好事呢?
也许是好事吧,但面对乌明三个却明显吸引力不大。而且在三人眼里,这个工资待遇跟遭的罪不成正比这一点,就很没有说服力。
县里户口,商品粮,每个月都能领到工资,都太有诱惑力了。所以此时大家都忽视了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1523:58:282021051623:5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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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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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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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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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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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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