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可沁坐于台前,仔细绣着那淡粉色手绢。听闻侍夏道是昨夜皇上又封了个容华,且昨晚还寝了。
“侍夏,去,把我那新绣的那对鸳鸯戏水枕给那容华送去。就道瓜尔佳氏贺她新喜。”
瓜尔佳可沁言罢起身,回那椅上坐了。将自己书桌上那一摞摞写满随手小诗的宣纸整理了一番,用案台压了起来。
丽容华起榻,梳洗一番,不久媵前来汇报:“小主,容华身边的侍夏来了。”
挑眉,略微惊讶,丽容华言:“哦?哪个容华?”
媵颔首附身言:“昭和宫的瓜尔佳氏。”
丽容华随后柔夷端正,白荑抚鬓,言:“快,请进来。”见侍夏,听其言,容华是让其前来送礼,示意姽婳收下来,巧笑倩兮,“替本嫔谢谢容华了。”看了一眼子心,子心把东西递上,把玩着指甲,妃唇复启,“有劳了,告诉你们容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改日定会亲自上门拜访。”
瓜尔佳可沁闻那侍夏回报,呈上了那步氏的回礼。打开见异香扑鼻,轻轻碾磨。
“这步氏倒对脂粉挺有考究。这香味,似是沁人心脾。”
却见那侍夏看自己道:“小姐也该将自己艳扮些了。后宫三千佳丽,小姐这样皇上何时才能看到您啊,以小姐的才貌不该被……”
“侍夏,够了。府中时待你太过骄纵,在这宫中你也需知道什么能言什么不能言!”
看那侍夏紧张了起来,瓜尔佳可沁想是自己进宫后脾气收敛了,不曾见过自己发火,有些许恐惧自己像府中那时那般。便又笑言。
“罢,你需的知道你家小姐现在需要韬光养晦变好。”
敏贵人得了皇后的赏赐心里自在,请安回来时得一份旨意,咸福宫的美人一下子晋了丽容华。这时才相信朝夕变故,想来这丽容华也是妙不可言之美人罢。
从御花园寻着种子在墙角种下,就指望那藤蔓能沿着柱子爬满回廊,来年夏天不必成日闷在屋子里。忙活一番薄汗蒙上额角眉间,凑在房檐下看鱼缸金鱼自在游弋,跟南歌打趣:“不羡鸳鸯不羡仙,我现在只羡慕这尾金鲤,在水里躲了一个夏天”。看南歌笑的开怀,敏贵人还义正严辞的添了句:“冬天便羡慕那大笨熊,我在草堆或山洞里,一睡一冬天,便是连吃食都给省了”。
小宫女锦华跪在地上,将之前所见细细道来。
“秀女富察氏与熙娘娘于御花园相遇,奴在远处不曾近了,只可辨富察秀女多有恭敬而熙娘娘面色不虞,而后富察秀女亦变了神色。”略起身,道:“奴以为,该是宫里的富察贵嫔同熙娘娘有隙,而富察秀女不知……若是其他……奴年初方入宫恐有不知不对的地方。”
敏贵人抓一把鱼食悠闲的洒在浴缸里,听着那话儿倒是新鲜,才掌掴宫女呢又跟秀女过不去了?看样子也是找乐趣呢。微顿,又问了一句:“你可知付特哈氏常在的事儿?”
敏小主不曾让小宫女锦华说道这攀扯不清的旧账,宫女松了口气儿。付特哈常在?好似此人并不常冒头,她寻思一会儿,才记起之前听同屋的姑娘们曾说道过皇后,其间提了两嘴这个付特哈氏。
“小主说的,可是之前同皇后娘娘同居一宫的常在付特哈氏?”
略略回忆,当真没什么特别的……
“奴倒听说了一二,说是万岁幸畅安宫时,这位小主正陪着皇后娘娘,万岁问了两句,便封了常在,赐居畅安宫与皇后娘娘作伴。”至于这个付特哈常在,自己却是没见过的,倒说不出品貌如何。“哦,还有,后来这位小主偶遇万岁,却不知为何,被万岁斥责还令她禁足反省呢。奴所知,不过如此。”
书看的多了,倒让身子有些酸疼了,常在钮钴禄之婉然总待在屋里,倒也闷的慌,想起家父提点,在宫中还是要多走走,虽不必以他人之话为真,但多于他人联络也有住于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想着自己也有段时间未出门了,想着上次姑姑寿宴上那位敏贵人倒是让人印象颇深,嘴角一勾,向婢女言:“随本主去趟敏贵人宫。”
重华宫东偏殿外。
“闻贵人尚在宫中,让人通传。”钮钴禄之婉言。
敏贵人心里只感叹每天有多少风言风语从这儿出来呢。风言风语……呵,说不定还是个双刃剑呢。将付特哈氏的事儿搁在脑后,安下心来,只琢磨着如何利用这流言蜚语为自己谋些好处。南歌道钮钴禄常在来采访,让南歌请进来。瞥一眼眼前跪着的锦华,将身旁的凉茶泼到她身上,顺手将茶杯扔到门口啪的一声碎裂,换了怒颜:“不过是瞧着你机灵,没想还用不到正地方去。本小主要的荷叶没带来还好意思要赏钱?”
钮钴禄之婉闻贵人传,稍稍理了理发丝,步态得体,缓缓入内,见贵人,屈膝行礼“妾参见贵人,贵人万安。”又道:“好久不见,姐姐好似更加荣光焕发了。可真真让妹妹羡慕不已啊。”
钮祜禄常在入内,敏小主那句话方撂下,小宫女锦华心下了然,忙惶恐不迭叩头。
“奴被银子蒙了心,该死,小主勿怒,奴这就回去催一催,定不再敷衍小主!”宫女怯的道:“奴给钮祜禄小主问安。”然后看似灰溜溜的逃开了。
敏贵人看常在进来似是没被吓到,倒是个沉稳的。她不问自个儿也不说,从怒容换成笑颜看她,顺着她的话儿道:“常在多礼了。寿宴一别从秀女成了常在,该是叶墨勒恭喜你,哪敢让常在羡慕?”
钮钴禄之婉闻贵人言,笑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瓜尔佳姐姐还被封了荣华呢,姐姐也一入宫就被封了常在,两位姐姐的福气可都比妹妹好,可是真让妹妹羡慕。”
这钮钴禄氏是后入宫的,却将宫内事事打探齐全,又是太后的表亲,也不知到底是谁做足了功夫呢。
敏贵人吩咐婢女奉茶:“这宫里头最有福的便是皇后太后,依着常在来看该羡慕的得是二位主子才是”。
钮钴禄之婉闻贵人言:“呵,贵人词言诧异,若让旁人听去就不好了,妾可不敢羡慕皇后,太后,太后皇后福泽深后,乃是妹妹敬仰之人。”见婢女奉茶,只是拿起嗅了嗅,言:“姐姐这真是好茶啊。”
“常在非池中物,想来也不必羡慕本小主了”低首喝茶,习惯了平日莲子茶的清苦乍喝内务府的茶可是香甜了,敏贵人无所谓一笑:“茶无非是内务府送的,叶墨勒愚拙不如常在聪慧,品不出一二来”。
敏贵人也不知太后这一盘棋好不容易摆得这样却不慎落得一子。不知隐忍而言语张扬,也不知是丢她的人还是钮壶禄氏的教养。无意于她,才不管她是谁呢,一口一个本小主也不知压得她什么感受,简洁明了:“常在可知无事不登三宝殿?”
一幅高高在上的嘴脸摆给谁看,在这宫中你也只不过是这万花丛中一只微不足道的野花罢了,在这逞什么威风,有本事就去狐媚皇上啊。
钮钴禄之婉虽心里如此想,但到底还是没说。言“本也无事,想来贵人身子不好,就不多打扰了。”
行礼“妾告退。”
又言“贵人的父母,真是让人钦佩,能教出贵人这样的佳人,可真叫人佩服”。
众人福身恭送钮钴禄常在,南歌收拾了茶盏。
婢女嗤笑一声:“也不知她家如何调教出来的,怎么同是一家,那恪贵人就好了千百倍”。
敏贵人眸色凌厉横扫过去:“掌嘴!”
起身回内室写了信交予南歌:“去御花园采些莲蓬来,顺便把这信给锦华,悄悄的,别让别人瞧见。看完记得烧了”。
傍晚,容华瓜尔佳可沁坐于凉亭,扶手轻弹一曲凄然之乐,凄凄艾艾,若无人之境,引得身旁侍夏落泪竟也不知。闭眼凝思,或愁形于色,本不喜之。却爱及这悲凉之曲,弄弦之指不禁继续着那曲。曲罢才闻得身旁人皆泣,反笑。Χiυmъ.cοΜ
“怎么?这曲不好?”
看了一旁抽泣的侍夏,容华瓜尔佳可沁笑道:
“若你是男子,却是个当文人的命。瞧这感伤的。你家小姐,却不然,越是凄清之曲,越是欢喜。”见的有人过来,容华瓜尔佳可沁言:“侍夏,那边是谁在?去请过来罢。”
秀女程佳夏槿本在御花园赏花,便见一女子朝自己走来。
侍夏:“姑娘可是新进的秀女。我们主子想见你。劳烦姑娘走一趟了。说罢做了一请的手势。”
“好,劳烦带路”。
瓜尔佳可沁见走来一佳人,云步蔓腰,似是初开之芙蓉,原来是那秀女程佳氏,因是入宫时日无差几日,自己也是认得。便笑颜。
“程佳妹妹,许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程佳夏槿上前俯身行礼道:“参见容华,承娘娘吉言,臣女近日来很好。倒是今日能在御花园遇见娘娘,真是臣女的福气呢!”
瓜尔佳可沁笑颜,让侍夏扶起程佳氏。
“妹妹请起,姐姐恰好闲暇在这里弹琴,却看到妹妹了,听闻妹妹琴艺也是不错的,正逢方才姐姐弹琴却把这一众宫婢弄得眼泪连连,妹妹便来一首吧。但愿能让他们笑颜开。”
“姐姐高抬了,那妹妹就献丑了。”
程佳夏槿轻抚摸着琴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伴随着古琴,婉转又有些欢快的歌声缓缓流出:“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农家之乐让人身临其境。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但丝毫不失去那种感觉,韵味,继续最后的演奏,直到最后一个尾音结束都是全神贯注的,身心皆融入曲中,柔声道:“小女献丑了。”
钮钴禄之婉闻贵人言,不禁笑出了声,“姐姐这是哪里话,若说姐姐笨,那妹妹是不是变成痴儿了?换个说法,这宫中的人又有哪个是笨的?”纤手举杯轻泯一口茶。
瓜尔佳可沁轻抬手,笑颜看人:“妹妹的琴声倒是真的让人心情愉悦。让姐姐……这个只喜凄曲之人,都为之所动。如此一来,姐姐就将这古琴送予妹妹吧。”伸手唤来侍夏,“只道终是破涕了?还不给程佳小主上些点心。”见那侍夏忙点头,上予那程佳氏一杯茶水和点心,“妹妹尝尝罢。”
程佳夏槿被姐姐话惊到,“妹妹承受不起姐姐的盛情,这古琴太过珍贵了。再说了这声乐并本是每个人的喜好。谈不上差别。”见婢女端上点心。
“姐姐,这些吃食好生精致”程佳夏槿看着不由的想动手。眼神不禁向点心看去。
瓜尔佳可沁看了那程佳氏,笑道:“妹妹在姐姐这却也无需计较太多。况姐姐挚爱之琴也另有其一。本是相隔无多时入宫,自是亲切,将此琴送予妹妹,姐姐看来是极好。”见那程佳氏钟情于那些糕点,便笑,“侍夏,晚些时候派人送些去储秀宫予程佳小主。”
程佳夏槿见实在推辞不过,“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我本是爱琴之人,日后还请多多交流呢!”说完就拿着一糕点“姐姐这儿子有些饿了,妹妹就不客气了”俏皮的眨眨眼。
“妹妹言重了,姐姐,也不能算得上爱琴。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瓜尔佳可沁言罢让侍夏再上些许茶点。
“妹妹慢些吃罢,就着这茶水儿,这茶叶也是不错的。”笑着伸手让宫婢退下,以免人食之不自在。
“谢谢姐姐了,不妨告诉姐姐,平日里就好吃些甜食。有甜食吃比什么都好。倒是姐姐近日都忙些什么呀!”程佳夏槿边吃边问到。
瓜尔佳可沁看其动作,掩面笑了。
“要是储秀宫那些老嬷嬷见你这般吃相,那不是得好一顿罚?见你这般却是让姐姐羡慕呢。姐姐食此些都无甚味道,却被你食之如此香甜……”
“好哇,姐姐也爱这般打趣我。不过姐姐怎么会食不知味。可是心里有事吗?”程佳夏槿问。
瓜尔佳可沁摇头,笑,这程佳氏也不知是真无心思,还是装,若是装,那便是太能装了。
“妹妹也就在我这这样罢,别给那些姑姑看到,不然又该挨骂了。”
“那就麻烦姐姐包庇一下啦!”程佳夏槿笑着,“好啦,妹妹有些乏了,姐姐我就先回去了”礼拜后,打算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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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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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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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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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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