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叶青盯着李老太若有所思,却在看向一旁放松下来的杨氏时,一瞬明悟。
上河知府本就焦灼,如今又来了李老太搅局,他心里不适,却还是只能拱手:“母亲安康。”
却不想李老太却丝毫不想接这母慈子孝的茬,凉凉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却掩不住的薄凉。
“你一回来就骂玉婉做什么?她有什么错?要骂也该骂那接近灾星,把人弄小产的人。”
话音一落,叶青发现李老太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叶青这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上河知府的母亲,想必这些年这个老太太保养得甚好,六十多岁的年纪了,看着也不显老,可是颧骨过高,一看便不是好相与的人。
“你便是叶青?”
李老太冷哼一声,看着叶青,用的却是肯定句。
却不想只是局外看客,这火却烧到了自己身上。叶青眉头一挑,不曾答话,权当默认。
“长辈问话却闭口不答,到底是乡野来的丫头,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李老太被人掺着,一双深陷的眼窝眯了眯,憎恶毫不掩饰:“便是你,让孟氏失了孩子,如今还有脸到这上河府来?”
“母亲这话倒是说的过了,那日的早晨,分明是杨氏拿尖酸话刺激儿媳,才让儿媳动了心火。母亲纵是袒护杨氏,也不必将脏水泼在旁人头上。”wWW.ΧìǔΜЬ.CǒΜ
淡淡的声音透着虚弱,竟是上河夫人被红袖掺着,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方才小产,上河夫人正是虚弱的时候,整个脸都是苍白至极。
她此行痛失爱子,更是彻底对上河知府失望,自然也不必再委曲求全顾及上河知府的母亲。叶青是这几日的噩梦里,唯一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怎么也容不下旁人来诋毁。
上河夫人淡淡的抬着眼,一双漆黑的眼里早已没有了往日温柔,哪怕裹着厚厚的袄子,也只会让旁人觉得她泛着冷。
所有人都见着上河夫人跨出门,上河知府皱着眉:“你身子骨弱着,怎么出来了?”
上河夫人不理会他,倒是走到了叶青身旁,对人露了一个虚弱的笑。
李老太目光如刀,在冬日里杀人不见血的割了人的喉咙,她哑着嗓子,厉声质问:“孟氏,这便是你对婆婆说话的态度?”
那锐利的目光又落在了上河夫人身上的叶青身上,语气尖酸:“你真是跟着不三不四的人久了,不知道身为当家主母为人媳妇的本分了。”
上河夫人只涩涩的看了一眼上河知府,后者却只给了她一个深沉的眼神,只字不语。
上河夫人不反驳,只颤抖着的身子,昭示了这个女人的无助。
男人靠不住。
叶青眸色深深,看着嘴巴正在张和的李老太,冷笑着上前一步,将人护在了身后:“老太太,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是不三不四的人?谁又是不争气的人?怕这真正不三不四不安好心的人在您身边,您还一叶障目。若是上河夫人都是没个当家主母的样,那旁人,怕更是不堪入目。”
“我堂堂上河府,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来说教。”叶青太过牙尖嘴利,让这个年迈,一生从未受过羞辱的老太太头一次挫败。宣本就对女子不满的情绪不断加深,化成怨毒与恨意。
杨氏此时也攥着老夫人的衣角,在无人注意的阴影之后,是满脸的阴翳。
她笑着,一双眼睛勾着刀:“母亲说得本就是这么个理,叶青你一个外人,查收上河府的家务事,未免也太过越俎代庖了。”
全然未曾注意到一旁的上河知府阴沉沉的脸。
叶青现在与他达成了合作,没个月如流水的银子,还得靠着叶青,如今这个杨氏这个蠢货这么一闹,若是出了变故,那上河府也不必留这样的人。
“杨氏,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说话,你给我滚下去!”
低沉沉的声音压抑着怒气,仿佛下一刻便要将杨氏撕碎。
心思狡诈的妇人再不敢说话,心里翻江倒海的怨气,可也只能讷讷的退了下去。
真真是一番好戏,叶青不着痕迹的笑了笑。
“知府大人,老夫人说得也有理,这是你们的家务事,叶青不便插手,正好家中还有些琐碎事,叶青就先行告辞。”
叶青转了目光,示意身后的朔风几人。几人也福至心灵,跟在叶青身后。
她此来本就是救上河夫人一命,如今事了,她确实没有心思留在这里看一场清官难断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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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孔昭已经在知州府等候多时,不大的厅里常衫的男子来来回回的踱步,目中尽是泛起的翻涌的深谭水。
自下堂回来,便被丫鬟告知叶青去了上河府,生怕她出了差错,本想自己自己前去,只是知州府无人留守,便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如今日暮西沉,叶青还未曾回来。
这让他如何不担心?
盛孔昭拧着眉头,一咬牙迈了步子。
今日他无论如何都要叶青完好的回来。
“夫君。”
叶青紧赶慢赶的回了知州府,见着盛孔昭,便是这样一副模样。
这个小傻子,怕又是担心自己了。
堂前方走两步,叶青便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温热的怀抱带着些薄荷香,还有人低低的声音落在了耳际:“你怎么去了上河府,却不跟我说,我都担心死你了。”
委委屈屈的腔调里藏着丝丝缕缕的难过,让叶青心头一软。
眼睛弯弯着揉了揉盛孔昭的后脑勺,轻声解释着:“我去救命,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
“我此去上河府,是因为上河知府的侧室杨氏,险些害了上河夫人。我才叫朔风拖着人,堪堪赶过去救了人。”
盛孔昭安安静静的听完,只抿着一张唇,半晌才干涩道:“很危险。”
上河知府已经与知州府结怨,巴不得时时刻刻抓着知州府的把柄,叶青此去上河府,无非是羊入虎口。盛孔昭明白叶青自有自己的考量,只是若是涉险,他宁愿叶青安安稳稳的被他护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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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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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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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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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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