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脑停滞了几秒。
他们在一起之前他戴着,他们在一起之后她未曾注意过。
现在才发现,他还戴着。
耳后传来男人低沉凉淡的嗓音,“你信命吗。”
那一晚确实是巧合,如果不是他恰好拿错了房卡,大概不会去那间房间,不会碰到她,不会碰到她遇到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虽说对于那样猥一琐的事他不会坐视不管,但他也不会多管闲事的留下。
那杯红酒是意外,她也是意外。
他再理智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药物特别猛烈的情况下,她柔软无骨的小身子还贴上来。
但是现在想想,命中注定?
就像她一样。
他习惯了安排好一切,让一切随着他预想的轨道去运行,可,终究还会有意外,也会发生他想不到的事情。
比如,一年后,他能不能像一开始预想的那般放开她。
慕酒突然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抱紧双膝,那句话直接脱口而出,“我想分手。”
男人的俊容绷紧几分,薄唇抿紧了后又松开,“除了分手,你想怎么闹都可以。”
她低下头,这几日连着发生的事让她疲惫不堪,这件突如其来的事也让她觉得,人生真是奇妙。
是因为她前二十年都过得太过顺畅,所以来给点刺激尝试一下另外一种人生?
战北霆斟酌了几秒,坐起身,靠在床头,一条长腿曲起,手臂放在膝盖上,“那一晚确实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会碰到你。前台给错了房卡,进门恰好看到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又丑又猥琐的老男人。”
她拧了拧眉,“什么?”
“也就是说,那一晚如果我没有拿错房卡,和你共处一室的就是那个男人。”他的声音顿了顿,垂下眸,指尖摩挲了几下,继续:“有人想要花高价毁你的清白,声誉,和你的婚礼。”
“你和这件事一点点的关系都没有?”
男人清冽的嗓音很坚定,声线干净又好听,“没有。”
“那最后为什么我们会发生关系?你完全可以离开的……”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喝了那瓶红酒。”
慕酒拧紧了眉,想起那一晚喝过的红酒,那瓶红酒是黎柠拿给她的,带料的红酒。
她微微眯了眯眸,黎柠。
事后她询问过,但是看样子黎柠并不知情,且她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久,事无巨细,她不可能害她。
可是现在……她不敢相信了。
“你三番两次的救我,都只是巧合?你出现在我的婚礼上要我取消婚礼又是为什么?我们算不上什么朋友,你又没有要我帮你的地方,也不是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你根本没有必要帮我的,不是吗?”
男人看着她娇小的身影,眸色如墨一般深沉,唇角凛着些许料峭的寒意。
若是把以前的事情深挖出来,他确实别有用心。
她的声誉被毁,她没了清白,她无人可依,可以说有他一半的原因。
他牵了牵唇角,嗓音轻描淡写的,“没有理由,我救过很多人,不差你一个。如果你觉得解释不通,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这个解释,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倏尔转过身,看向靠在床头的男人,“你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他看着她,“没有。”
慕酒转过身子抬手拨了拨头发,心思乱到快要爆炸。
现在想想,她以前只想赶紧重新站起来,努力拍戏,却忽略了那些发生的事里面的太多疑点。
那些满满的负能量,有的时候想都不敢再去想,生怕一不小心重新陷进黑暗,便丧的再也站不起来。
战北霆朝她靠近,抬手将她抱过来,唇埋进她的脖颈里,“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告诉我。”
她身子颤了下,“我想……”
没等她后面两个字冒出来,男人就淡淡的打断她的话,“你想好再说。”
“你想好,再告诉我。”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转过来,嗓音沉沉的,“我说过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可以分手,但是我不接受你用这样的理由来提分手。”
“你想和我分开?”
慕酒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决定。
寂静的夜里,战北霆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声突兀的响起。
他将她稍稍松开了些,侧身拿过手机来看了一眼备注,眉间微微动了动。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不准胡思乱想,你好好睡一会儿,嗯?”
她慢半拍的点了点头,只是小脸上的表情仍旧颇为冷淡。
战北霆拿着手机下床,暂时按了静音键,出去接听。
慕酒窝进被褥里,想要好好睡一觉,各种思想在大脑里来回乱窜,让她烦躁至极。
以往做决定向来都是干净利落,这一次反而犹豫的不像她。
确实。
如果一开始他便告诉她那一晚的男人是他,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她更不可能喜欢上他。
现在,反而痛苦。
隔了一会儿,男人接完电话回来,将她身上的被子扯下来点,俯身揉了揉她的发丝。
战北霆一只手撑在她的耳边,“我出去一会儿,你在家好好睡觉,有事给我打电话。”
她没有吱声。
他又俯低了几分,声线清冽的干净,“记得擦药,嗯?”
那呼吸挨着她的脸颊,再加上这带了点暧昧的调子,小姑娘脸上还是红了几分,又觉得窘迫的直接转过身。
“或者你等我回来……”
她揪着被子,急急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我会擦的。”
男人走后,慕酒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之后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她将不知道扔到哪里的手机翻出来,看着上面的号码,不想接,便扔到了一边。
奈何那边锲而不舍,一个劲儿响个不停。
她拧着眉,拿过来放在耳边,按了接听,那边很直接:“有个交易,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季黎川?”
她正要掐断电话,听到那边淡淡出声:“你想见你爸爸吗?”wWW.ΧìǔΜЬ.Cǒ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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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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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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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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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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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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