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齐易南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沈京兰心里越来越慌,实在没办法了,还是硬着头皮将沈夫人唤过来,想让帮她出出主意。
沈夫人来到后,缨穗和柳柳两个贴身丫头都退了出来,站在门外。
内室,沈京兰站在一旁,看着母亲缓缓走近,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眼神更是透着满满的怒意,她不禁有些害怕又羞愧的低下了头。
沈夫人走近女儿身前,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冷哼一声坐下来,“低着头做什么?不是有能耐吗?”
这句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沈京兰的脸上,让她窘迫又羞愧,眼泪瞬间落下来,却死死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动手之前,为何不来找我商议?”沈夫人对她这番愚蠢至极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怒到了极点,说话的语气像是带着冰刀一样:“你觉得你嫁了人,做了几年别人家的正室主母,管了几年的家事,并未出过什么大错,就做事就能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了吗?”xiumb.com
见着她不吭声,不回答,沈夫人冷声又问:“你觉得你如今是世子妃了,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了是吗?”
“没有……”沈京兰抬起头来,眼眶通红的忍着委屈道:“我只是,不想劳累母亲还为我操心……”
沈夫人只冷声一哼,转身坐在了一旁:“算了,你先坐下吧。”
沈京兰坐下后缓缓道:“动手之前未曾与母亲商议,是女儿鲁莽了,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还请母亲帮女儿想个法子,怎样将这件事对女儿在世子爷心里地位的影响,降至最小。”
沈夫人也不是不疼这个女儿,只是她实在是叫人失望,无论她怎么教都教不会她,做事之前要考虑到事败的后果和退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来都来了,骂也骂了,教训也给了,主意也是要帮着想的。
沉思一会儿,沈夫人道:“那个妾室,没能处置就算了,且先忍着。而且经此一事,世子爷必定对那妾室更百般保护,你想动手更难,干脆就先搁置不办,吃下这闷亏。目前最要紧的,就是世子爷回来后,你该如何。”
“你自己呢,可有什么能用的法子?”
沈京兰想着,看着母亲试着道:“我只是想着,先低头认错,总之有孩子在,世子爷即便生气也不会对我如何。怕就是这般让他怒了以后,他连孩子也不喜欢了。”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嫡子,这你就放心吧。”沈夫人说着,无奈又生气的道:“只是,他必定会冷着你一段时间,你做好受冷遇的准备。若是可以,叫柳柳多服侍,从中与你们说和,这也是个法子。”
“再有就是,以前跟你说过的,不要一味强硬,要学着装的柔弱一点。就如那小妾一般,她能卧床不起,你就不能吗?待世子爷回来,哪怕心里有气,可只要看见你躺在床上容颜憔悴,身子不安的模样,他纵然再多的斥责之言,以他的性子,他能对你说的出口吗?”
沈京兰闻言,眸光里透出些松快之意来,轻笑了下:“母亲说的是,是我脑子浆糊了……”
“哼,没用!”沈夫人说着,看着肚子已微微隆起的女儿,道:“我今日请了一位,断胎脉极准的女医,此刻就在外等着,这就叫她进来,若她断了这是个男胎,就算是你犯了再大的错,也无妨的。这个孩子,就是你的护身符。”
沈京兰笑笑点头,“那母亲快叫人进来吧。”
片刻后,缨穗带着一个中年妇人进来,夫人样貌寻常,气质却好,细细的给沈京兰把脉后,和气一笑:“恭喜世子妃,观此脉象,您必心想事成!”
那一刻,沈京兰目光狂喜,唇角止不住的笑意,手轻轻的抚摸着肚子,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了。
姚慧之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她镇日都在担心。
如今形势眼看着世子妃都是自身难保的,等世子爷回来不一定会怎么对待她。更别说自己了,一想到世子爷回来,江宁将什么都说了,再告一状,她就心焦火燎一般,寝食难安。
喜儿看着她这样,无奈只能叹:“小娘,想必看在大小姐的面上,世子爷也不会太为难您的,毕竟您这般做,也是世子妃逼迫在先啊。”
姚慧之头痛欲裂,虽话是这么说,可她帮着世子妃是事实啊,以世子爷的那个脾气,不说责罚,怕是往后连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她还想将来再生个儿子呢,这一次过后,怕是难了……都怪世子妃,若不是她非要动江小娘,何至于事败连累她!
可难道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的等着世子爷回来冷落自己吗?不可以!她如今已经是不受宠爱,若是连世子爷的偶尔的顾念都失去了,那她今后在这国公府将是永无翻身之日了!或许连带着悠宁,都会备受冷遇……而一个不得父亲喜爱的庶女,将来,能有什么好出路呢?
她越想越慌,越害怕。思虑许久,觉得若不想失去世子爷对她本就不多的那些顾念情分,就得先有所表示。
许久后深吸口气,缓缓起身,凝眉道:“走,去闲云院。”
江宁在床上躺了许久,下来走走,小冬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跟在她身边,说着糖葫芦如何如何好吃,还让她尝,江宁摇摇头,根本提不起精神。
几日时间过去了,她不再因为失去孩子这件事在人前哭了,她一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看起来很平常,很正常。可青云她们都知道,她在压抑,她在忍耐。
青云推门进屋来,看着正在屋里走动的江宁,道:“小娘,姚小娘来了,想见您。”
姚慧之……她来做什么?那天晚上,她可是有份的。
江宁想了想,决定还是想看她来做什么,便点头,声音极轻:“既然来了,那就见吧。”
江宁披上了外衫,坐在了内室的圆桌前,桌上摆着小冬刚端过来还在晾着的一碗药,她摸了摸药碗还微烫,指尖便缩了回去。
片刻后,姚慧之进来了,青云也跟着进来,摆摆手叫小冬出去了,而她留下了站在江宁身后。
姚慧之看着不打算出去的青云,咬了咬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去面露愧色的看着江宁:“江妹妹,你近日如何,身子可还好?我……”
“我还好,死不了。”江宁说着,目光淡淡极平静的看着姚慧之,刚进府时,姚慧之最好相处,后来的那些日子虽然说话少,可见面也是会打招呼的笑一笑的,可没想到,姚慧之会帮着世子妃害自己。
姚慧之咬着唇,颤着眼睫,一副话难以说出口的样子:“江妹妹,那日的事情,我是被逼的……请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有意要同世子妃……我也是有难处的……”
江宁看着她快要哭的样子,眼神未有丝毫动容:“所以呢?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姚慧之红了眼,双手紧紧的揪着帕子:“我只是想叫妹妹知道,我不是想害你的,是我有把柄在世子妃手里,她让我做,我不得不做啊……”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把柄,竟能让你连良心都不顾了。”江宁长发柔软的散在肩上,虚弱苍白的面色上,薄唇微微血色,冷冷抿着。
姚慧之只能说,便低着头道:“前一阵子我缺银子,就支了公中银子去放私贷了,被世子妃知道后,她以告知世子爷为要挟,叫我听她的。你出事后,我亦是愧疚难安,夜不能寐啊……所以妹妹,求你,别记恨我行吗,我真的后悔了,真的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了!”
“呵……”江宁冷冷一笑:“所以也就是说,你为了抵消你犯的错误,为了在世子爷面前保住你温婉纯良的面目,就可以昧着良心害我?”
“我……”姚慧之红着眼,一时不语。
“那天晚上,我失了孩子,也差点没了命。那一切都是拜你和世子妃所赐,可你让我别记恨……你觉得可能吗?”江宁说着,眼神讽刺的看着姚慧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若轻飘飘两句话就想让人原谅,是不是也太厚颜无耻了些?”
“江妹妹,我真的求你了,我不是想推脱这件事,就是想跟你认错,想求你原谅……”
“想让我原谅你,然后等世子爷回来的时候,替你说两句好话是不是?说你是被世子妃逼迫的,不是故意害我的是不是?”江宁一番话,姚慧之语塞,面色极难看,却无法反驳。
“江妹妹,求你了……”姚慧之突然紧紧抓着她的衣袖:“求你看在悠宁还小的份上儿,放过我这一次,今后,我做牛做马报答妹妹你!”
江宁却一把甩开她的手,语气难掩愤慨:“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谁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孩子何其无辜,就那么被人害了,她又有什么错?”
江宁压抑在心中的愤怒,一下子突破出来,她心痛的用手用力压着起伏的胸口:“你们害我的,夺我的,最后还想让我原谅?姚慧之,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就如你和世子妃觉得我是一条贱命,想害就害,无关紧要一样,如今你将来如何,你的孩子将来如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江宁怒喊着,身子颤抖着,狠狠一拍桌子:“青云!方才姚小娘所说的这些话,等世子爷回来,你一字不落的讲与他听!好叫世子爷看清,她姚慧之是什么嘴脸!”
“不要啊!”姚慧之瞬间慌了:“江妹妹求你了,你叫我下跪磕头都可以,不要这样……”
江宁转过身,紧紧闭着眼,捂着胸口剧痛的地方,“青云,把她弄出去,我不想再听她多说一个字!”
姚慧之离开之后,江宁默默流泪躺在床上,心口又堵又痛。姚慧之,沈京兰,她们不过是仗着她们有孩子,齐易南不会把她们怎么样。
可是,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的孩子,绝对不能就这么被人害了!
姚慧之回到玉园,喜儿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叹口气问:“小娘,江小娘这般咬住您不放,丝毫情面也不讲,怎么办啊……”
姚慧之长出口气,咬咬牙后:“算了,我早猜到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做这些也不过是给闲云院的人看,看我有那份致歉的诚心。如今这般,只等世子爷回来,我再当着世子爷的面,再去讨一回饶,想必世子爷看在我这般心诚的份上儿,也不会太过气我。”
“况且,江小娘落胎,受伤,这些我未曾插手半分,我只是将她引入瓮中而已,若世子爷非要因此重责与我……也且先受着就是,只要有悠宁在,相信世子爷总会有原谅我的那一日……”
话虽这么说,可心里有多虚,姚慧之自己知道。
齐易南回来的时候,是三日后的黄昏。
一入城中,他就已得知府中发生的这些事了,震惊,痛心,愤怒,多种情绪在回来路上,一直萦绕在他脑中,他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后宅女子的心机,与心狠!
回到国公府,跨进大门那一刻,齐易南英挺的眉头上萦绕的阴沉更越发浓重,眼眸中更是透着无尽的冷冽和藏不住的伤怀,院中丫鬟小厮一见到他的身影就远远的静下来。
直到他的身影来到了闲云院内,他看着眼前不远处那扇打开的房门,想着里头不知哭了几日几夜的可怜女子,脚步居然有些沉重。
但只一瞬,他便又再次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江宁正在窗边的桌前,低着头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个花瓶,里头的花被她抽出了两枝来,花瓣散落了满桌。她长发散着,眉眼亦低垂,看不清她眼中情绪,可她消瘦的下颌和肩头,还有周身,无不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沉重的,绝望悲伤之感。
直到他脚步缓缓上前,她似听到了动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望过来。
那双眼,往日他最喜欢,最易沉沦的那双眼里,一开始是深无边际的空洞和茫然。片刻后,那双眼就渐渐发红了,包含着数不尽的心痛,心碎,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
即便是在长海时,她经历那些艰苦痛苦哭的绝望时,她的眼神也从未有过这种碎裂之感。只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心就开始抽痛起来,大步上前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双手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裳,埋首在他身前哭的绝望心碎……他亦心痛如绞,眼眶渐湿。
许久后,江宁已哭到虚脱,无力的靠在他怀里,眼神痛苦又疲惫的看着他,唇却颤抖的说不出一个字。
他眼眶酸涩的低头吻去她眼角泪水,嗓音无比低沉的轻声道:“别哭,我回来了。”
江宁眼睫颤着,一听他这句话,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哽咽着:“可是……你回来晚了呀……孩子没了……”
他紧闭上眼,下巴磕在她发顶,大手摩挲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听着她呜咽的哭声,嗓音越低:“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哭起来,江宁呼吸就急了,心口就不舒服,她用拳头压着心口难受的地方,眉头紧蹙着,身子无力的向后躺,唇更是苍白的厉害。
齐易南看着她情况有些不对,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向外喊着:“青云!”
青云急忙进来,一见江宁这个样子,拿过桌上木盒里的一个药片便塞进了江宁的口中,然后才道:“世子爷,小娘这一回,身子可是受大亏了。大夫说小娘失血过多,又伤心过度,如今是气血双亏。日常里最好是少哭,或者不要哭,以免心内郁结,再落下心症就麻烦了。”
江宁含着药片,双眸无力的看着齐易南,他出门半月,肤色黑了不少,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她握着他的手,眼泪依旧无声的往下掉,缓缓道:“我……你……”
齐易南不等她说完,就反手握着她,眼眸深邃坚定:“你放心,我回来了,一切事情就有我,你先好好歇着,我晚会儿再来看你。”
“嗯……”江宁真的是没有力气再多说话了,松开他手后,就闭上眼了。
齐易南轻拂去她眼角泪意,站起身来,青云便道:“世子爷,庆云已给您备好水,待您换洗完毕,一切事情细节,由梅姑亲口详述于您。”
“知道了。”齐易南深吸口气,看了眼江宁,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书房内。
齐易南长发微湿散着,身子疲惫的靠在椅子里,大手揉着眉心,半合着眼眸,道:“梅姑,一个细节也不许漏下。”
梅姑点点头,将这几日自己整理好的事情脉络,一丝丝一缕缕的都说了出来,从大戏开场,姚氏安排江宁坐在沈京兰身边伺候,到江宁受伤逃出泰兰苑,事无巨细,说了个清楚明白。
“事后,世子妃遣散了不少丫头,我就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夜领着宁姑娘去换衣的奴婢,拷问一番那丫头招了,说宁姑娘荷包里的麝香是她放的,她是被泰兰苑的人指使的。”梅姑说着,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这是那个丫头的证词画押。”
齐易南拿过看了,又放回桌上,问:“事后,那些事,世子妃还抵赖了?”
梅姑点头:“对,是抵赖了。但是小娘身上受的那些,做不得假,只是小娘捡回来的匕首,我去查了,没查出什么来。”
沉默片刻,齐易南眼神幽幽,冷潮一笑,似是失望,又似是无力:“世子妃,叫我该说她什么好。连阿宁自己都不确定是否有孕,可她关了人的第一件事,竟是给阿宁灌堕胎药……我是真不明白,她究竟是在想什么!”
梅姑摇摇头:“世子妃所想,我亦不明白。只是,此次宁姑娘遭此横祸,的确是我粗心导致,就算世子爷看在咱们主仆情分上,不愿责罚,但经此一事,我实是无颜再留下了。”
齐易南看着梅姑,轻摇摇头,“就算是你在,你也无法强闯泰兰苑的大门,世子妃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你是拦不住的。”
梅姑却一直羞愧,叹着气道:“只是不知世子爷心里什么打算,这件事,的确是不好办……”
齐易南沉默片刻,心里已经做了决定,看着梅姑问:“你方才说,姚氏在外等着?”
梅姑点点头,“应是来请罪的,您见不见?”
齐易南起身,眸光冷凝:“见,怎么不见。”
片刻后,姚慧之进来,穿着一身素衣,往日娇艳的面容上未施粉黛,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未说话,眼睛先红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歉意十足,“世子爷,妾身有错。”
齐易南看着她,眼眸情绪无变化,只道:“你要知道,有些错,是不可以犯的。”
姚慧之一下就哭出来,哭的楚楚可怜:“世子爷,妾身知道,一切无可挽回。可您也该知道,在这后宅之中,妾身是必得服从世子妃的呀。”
齐易南摇摇头,女人,他是看不透她们的心机,看不透她们的想法,可这不代表他就能被她们糊弄。
“你有你的道理,你有你的说法,但这些无法抵消你犯下的错。”齐易南看着她眼中的泪,深深蹙眉:“犯了错,是要承担责任的。你是这样,世子妃,亦是这样。”
姚慧之一时心慌无措,不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但还是极力的辩解着:“世子爷,妾身知道这错无法挽回,所以妾身一早就和江妹妹赔罪了!随后也会亲手抄写经文给江妹妹腹中孩儿诵经超度,还望世子爷看在妾身已经悔过的份儿上,饶过妾身这一回吧!”
齐易南看着她,眼神越发失望,转眼看向梅姑:“你去玉园,将悠宁抱去给母亲照顾。”
说着,转头看向姚慧之那双震惊含泪的双眼,冷声道:“你,禁足三月,不得见悠宁,若有违背,就送你回西关。”
他说完,抬起脚步就走,姚慧之却突然撕心裂肺的哭起来:“世子爷!妾身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这样对我!”
走远的齐易南不曾回头,只听着她那般哭喊,心中漠然。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多,写的就累,腰酸背痛老眼昏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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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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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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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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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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