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易南回来直接进了书房,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桌上还摆着他没看完的书,还有一盆即将融化完的冰。
待他换了一身闲适的常服出来后,莲云已经在书桌旁边站着了,冰盆换过了,桌上也已经摆好了茶。
他在桌前坐下,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再抬眸看着莲云一双平静的眼眸,道:“说吧。”
即便是做足了准备过来的,可到了这一刻,莲云依旧是不免心头酸楚,但那双眼却是强撑着平静笑意:“世子爷,过了这个夏,奴婢就二十二了。”
算起来从十五岁岁到他身边,如今也整整七年了。
可整整七年,她有幸陪着他的时候,也只那么寥寥几个夜晚罢了。
莲云笑笑,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家里人给奴婢准备了一门亲事,奴婢觉得还行,就应下了。”
“嗯。”齐易南看着她,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因为莲云的话,而浮起什么情绪,只是在看着莲云那有些勉强的笑容时,缓缓的站起了身,到了书架一处拿出了些东西。
是一沓银票。
莲云的眼神晃了晃,手紧紧握。
“这些就算我给你的陪嫁了,好好过日子,若有什么难处,就来找梅姑。”
莲云缓缓落了泪,提起裙摆跪了下去,磕了个头:“奴婢谢世子爷,盼世子爷今后福泰顺意,多子多福。”
齐易南点点头,转身到了书架旁,随意拿出了一本书,开始翻看起来。
莲云起身擦擦眼泪,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冰冷,绝情,最后心痛一笑,拿起他赏赐的那些东西,转身离开了。
既然他不在意,那她也选择放过自己。
入夜,齐易南去了姚慧之处看女儿。
带着专门让谢铭在街上买的小玩意儿,很有闲情的在屋里哄着女儿玩。
一岁的悠宁,头发还不是很长,只在头顶扎了两个小啾啾,绑着红丝带,就这小模样确是可爱极了。
手里拿着一个海螺,学着父亲的样子吹一吹以后,放到耳朵边上听,听得奇妙,就咯咯的笑。
齐易南抱着她,目光极柔软。
姚慧芝亲自端着冰好的绿豆汤过来,看着他们父女玩的好,被冷了许久而失落的心也渐渐圆满回来。
坐在一旁片刻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盈盈的到一旁桌上拿过针线筐来,拿出里头缝制了一半的小肚兜,给齐易南看:“世子爷您瞧,这是妾身给未出世的小公子准备的小衣,上头准备绣一个长寿锁的,您觉得用金线好看还是银线好看?”
齐易南看了她手中的小兜兜一眼,笑笑:“金线吧。”
“那就听爷的,用金线。”说着,还把底下压着的一些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的摆在桌上,娇媚的笑着说:“您瞧,还有这些,小帽小鞋,小袜子,都是妾给小公子准备的。虽说妾的手艺也算不得多好,但想来世子妃也不会嫌弃。”
“你有心了。”齐易南看着她,此刻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讨好着,心下微软,无声轻叹:“天色不早了,备水吧。”
姚慧芝闻言,拿着针线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眸中便暗暗浮起了欣喜,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是,妾身这就去准备。”
齐易南淡淡一笑,低头看着已经玩的有些困倦,正在揉眼睛的女儿,将她抱起,向外走去:“悠宁乖,父亲抱你去睡觉。”
泰兰苑。
沈京兰喝完睡前的一碗燕窝,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看着柳柳道:“世子爷今夜去了姚氏那儿,留下了?”
柳柳点头:“自爷回京,这还是头一回在姚氏那儿留宿。”
沈京兰抬了抬眼皮,轻轻的摇着扇子,端庄大方的面容上神态安然:“应素文那边,最近也一直做的乖巧模样,没再惹出什么事儿来,肯定是巴望着世子爷去呢。”
“待明儿世子爷若回来,你去请,到时他来了,你服侍。”说着,眼光深深的望着柳柳,“记得服侍的时候,一定要让世子爷尽兴。一旦你服侍的越好,他就越念着你,对你以后自然也越有好处。”
柳柳闻言,娇羞一笑,略略低下眼眸:“奴婢定当尽力,还请世子妃放心。”
“嗯,你明白就好,我乏了,放帐子吧……”
只第二日,齐易南并未回国公府,而是早早的便派人去知会南府宅子那边,说他晚上过去。
江宁得知消息自然开心,连本来只穿着一件素净衣裳的,在青云的说服下也换上了一件,往常里极少极少穿的海棠红。
青云给她梳了一个稍微繁复些的发髻,再带上金丝楼里送来的金丝珊瑚流苏簪,金色的流苏上坠着许多小米粒大小的红珊瑚,走在日光下熠熠闪闪,美丽极了。
往日里未施粉黛的面容,也上了一层薄薄的妆,眼尾勾人,红唇娇艳,江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讶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变得真的太多了。
晚上齐易南到来时,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却亮堂堂的,他一进了后院的门,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站在廊下的江宁。
门头上挂着的大灯笼,散出的轻薄光辉,均匀的笼罩在她身上,照着她那身红裙,和她娓娓勾人心痒的眼眸,绝美又朦胧。
他目光透出惊艳,不禁心头一热,往日里冷峻的唇角也带上了满意的笑。
走进她身前,齐易南目光深深的打量着她,眼眸似笑非笑,“这身打扮,适合你。”
江宁真的除了出嫁那一天,后来便再没穿过这么艳丽的红色了,突然这样在他的面前打扮的这么明艳隆重,她着实有些羞涩,脸一下就红了,却又大胆直白的问他:“那你喜欢吗?”
齐易南其实一直在心里都有一些不确定,不太明白自己究竟喜欢她哪里。
毕竟她那时总穿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若说美也只是清纯。
可每次只要她的眼睛望过来,他却每一次都会心里痒痒的。
总觉得被她身上什么东西勾着了。
而此刻看着她,明明羞怯却又直白的眼神,他才恍然明白,原来他一直以来喜欢的,是她身上这难得的这一份真。
不虚假,不做作,不伪装,只有纯粹。
就像是大雪过后,初露的一抹阳光,令人温暖,又舒适。
齐易南深深一笑,牵住了她的手,重重一捏:“喜欢,以后多穿。”
江宁脸颊红红的,冲他点头,拉着他的手进了屋中,亲自拿了水来给他净手净面。
齐易南目光却看着桌上的菜微微挑眉,问她:“你亲手做的?”
“嗯。”江宁笑着坐下来:“闲着无聊嘛,就去做了这些。”
她说着夹了一块煎鱼给他,柔声道:“你尝尝这个,我把鱼刺都挑了,然后又用酸梅酒腌了一个时辰,吃起来味道很别致,你看喜不喜欢。”
齐易南尝了,眸光果然一亮:“味道果真别致,也很好吃。”
“那你下次想吃,我再给你做。”
齐易南看着她,看着满桌的菜,忽然想起年少时有一个冬日,大雪纷飞,他坐在屋中观雪,那时心里盼的是:娶妻淑贤,心有灵犀,粗茶淡饭,烟火人间。
可后来,世子妃进门,相处时端庄疏离,入夜后更是从不点灯,想看一看她都不许。
渐渐的,日子与他心中所盼,也越来越远。
如今此刻,望着她明眸笑眼,忽然心中一片暖。
当初他想要的,如今好像已经有了。
饭后时辰尚早,齐易南到了小书房,本想拿本书看看,到了桌边却一眼看到桌上留下的字帖。
那是江宁写的,字还有待进步,但字体也有逐渐向他靠拢之势。
他不仅眸光一软,一页一页的翻看起来。
片刻后,江宁端着茶进来,看她翻自己的字帖,笑笑站在他身旁问:“我是按你留下的字帖练的,你觉得怎么样?”
齐易南看着她,每头一挑,拿过一支笔递到她手中:“写给我看看。”
江宁点点头,提笔蘸墨,拿过一张干净的纸来,缓缓的写下一个齐字。
落笔后,刚想回头问他如何,他的手却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教着她:“手腕要柔,下笔要稳,提笔要劲。”
江宁随着他的手又写了一个字,果然相差极远,放下笔回头冲他笑:“我字的确写的很差,看来我还缺个好师傅,敢问世子可愿当?”
他看着她潋滟清灵的目光,心一下就跳乱了,大手顺着她的腰往上一滑,便扣着她的脑后,将唇覆了上去,狂热放肆的吻她。
他的攻势猛烈,她衣裳转瞬被他揉乱,不过片刻便身软无力,双手更是环住他脖子,随着体内澎湃而来的感觉,嘤咛出声。
他却身子猛然一抖,将她放开,似着了火的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开。
“怎……”江宁疑惑着,心还在猛跳,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他将书房的门一关,一穿!
再转身时,目光翻腾的厉害,三步化作两步走来,有力的双臂掐着她的腰往上一提,她被放在了暗红的桌子上,还没回过神,他急切的吻便落了下来。
书房里点着很多蜡烛,亮堂堂的。
书桌上的字帖纸张,已经被扫落的满地都是。
江宁双手向后撑着,腰被他控着,人像是在快速行驶的马车上,颠簸的厉害。她鼻尖都是细密的汗珠,脖颈上开着许多片粉花,精致的锁骨极诱惑,他在上面落吻。
精巧的笔架上,挂着的一排毛笔,正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波涛动荡。
江宁咬着他递过来揉成一团的里衣,却止不住喉咙里溢出的吟唱,她向后仰着,头上戴着的珊瑚流苏簪子,在风雨飘摇中终于支持不住,掉在了桌上,她长发缓缓散了。
细柔的长发摇摆出美丽的弧度,他看见了,血气一个翻涌,大手伸过去,穿过她发丝将她扣在肩头,拽下她口中的衣裳。
精劲的肩头,被她咬了。他越发狂,她越用力。
良久,她软在桌上,他却还不愿意出来,温柔细密的吻着她最柔软处,她眸光满是水雾,手无力的抚着他的脸。
他抬眸,眸子深如墨渊,轻吻着她的眉眼:“累了?”
她轻嗯了嗯,浮光盈盈的眼望着他:“你呢,够吗?”
他摇摇头,往前一些,看着她轻颤的眼睫,嗓音低哑:“不够。”
她笑笑,面颊绯红:“那我就不累……”
窗外,青云早就红着脸带走了院中的丫头们。
净房早备好了水,齐易南抱着她进去,将她放入水中,她软绵绵的靠在那儿,眼睛已经闭上。
他笑笑进去,将她抱在怀里,大手温柔帮她清洗,她缩了缩身子,拽出他的手,“不能碰……”
“疼吗?”
她摇头:“不疼……”
“那为何不能碰?”
她咬唇:“就是不能……”
他低沉一笑,不听,手潜入水下,她被折磨的快哭了,转过身又往他肩膀上一咬。
他倒吸一口凉气,垂眸看着肩头的深深齿痕,再看看她蒙着水意的眸子,一蹙眉,就想把她再提起来。
江宁可不行了,急忙讨饶,她不想明天一整天躺在床上,便抓紧他的手,脸颊烧红的望着他:“你起来……我帮你……”
齐易南闻言,瞳孔一缩,应了。
许久后,他不行了,江宁最终还是没能帮他个彻底,净房里折腾的满地都是水……
一早起来,江宁起床的很是艰难,腿软的厉害,走路都要慢慢的,不然容易跌倒。
他还靠在床头,好看的眼眸还有些刚醒的惺忪之感,看着她脚步虚浮的拿了衣服过来,笑着将她捞上来:“你不必费这个力气的。”
江宁笑笑,将手里的里衣拿给他看,表情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给你做的衣裳,只是手艺差了些,你愿意穿吗?”
齐易南接过来,垂眸看了看那的确不算灵巧的绣工,倒也觉得有几分笨拙的可爱,正要顺势拿着穿了,却见江宁盯着他肩头看。
他侧眸一看,肩膀上印着两三圈细小可爱的牙印,经过一夜却没有消退,顿时笑了,调侃她道:“你属什么的?”
江宁脸一下红了,拿过衣裳就往他身上套:“反正不是属狗的……”
他笑着,穿好衣裳下了床:“穿着正好。”
江宁抬手掩唇笑着,跪坐在床边看着他柔声道:“你不笑话我就好。”
齐易南理好衣裳,瞧着她眉眼,心之一动,低头吻吻她额头,眸光温软:“过几日,带你出去玩。”
江宁眼睛一亮,语声清甜:“好。”
国公府。
官年和坐在圆凳上,一身月白衣裙,清冷高贵,淡淡的目光望着不远处放下的床帐,里头隐约传出应素文不适的浅浅声音。
过了片刻,帐子从里头挑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出来,直接到了桌边的水盆边洗手,官年和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略有凝重:“劳烦沈医官了,素文的身子可是有恙?”
沈医官净过手,拿干净的帕子擦了,这才走到官年和身前来,略颔首:“回国公夫人,应小娘身子自前年落了一胎后,月事一直绵绵难尽。臣方才行诊,小娘压腹时刺痛,细问行房时下腹亦隐痛,此病症实属有些顽固了,须得细细调理几月。”
官年和闻言微叹口气,淡笑笑:“那就有劳沈医官,斟酌个方子吧。”
沈医官点头,跟着张姑姑去了外厅写方子。
内室里,官年和起身到了床边,挑开帐子看着里头躺着的应素文,她侧着身子,面朝床里,紧闭着眼脸上有泪。
官年和叹口气,拍拍她肩膀:“别哭了,沈医官连宫里娘娘都治得,由她为你调理,定会尽快痊愈的。届时,我让你表哥多来你这儿,想要孩子是不难的。”
应素文闻言,顿时肩膀颤抖起来,抓着被子角咬在嘴里,呜呜的哭出了声。
官年和无奈,只教训她道:“别哭了,你还好意思哭,行房时腹痛为何不早说?你也不用你的脑子想想,若是无根由,又岂会腹痛?只顾贪欢,连身子都不顾,能有孩子才怪。”
应素文这下哭的更厉害了,狠狠抽泣着,话语哽咽:“表哥偶尔才来我这儿一回……我还不是怕他,不高兴嘛……”
官年和气的转过身子,不想看见她的脸,心里直气闷,却又无可奈何。
当年,国公出战边塞,带着她小姑姑家唯一的表弟去了,原本是打算在战场上,立下些功劳好回京受封。可没想到,少年人热血,一上战场就杀红了眼,兵至溃败也死板的不肯退,就送了命。
她记得那一年,小姑姑哭的眼睛都坏了,表弟妹也是形容憔悴,每每见她们,她心中总觉得羞愧。毕竟走之前,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护好小姑姑家里唯一这根苗,可最后却事与愿违。
后来小姑姑病逝,表弟妹娘家给她张罗着改嫁,原本打算带着素文走,可她拦了下来,将素文带进了国公府养着,这一养就是十年。也一直是当亲侄女养的,长大后怕她这单纯性子嫁到别家受委屈,就打算干脆留一辈子算了。
只是……她看着哭泣的应素文,脑中有一瞬后悔,或许不该让她给南儿做妾,毕竟南儿性子冷,即便是在一个院子里处了十年,却依旧对她淡淡的,谈不上喜欢。当年若不是她开口,南儿必定不会对素文有什么想法……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她抬手揉揉眉心,听着应素文渐渐平静下来的呼吸,柔声道:“你乖点,好好的调理吃药,别再孩子似的偷偷把药倒进花盆里了。我会叫你表哥有空多来看你,只沈医官不说你痊愈之前,你可不许再想着行房了,孩子晚点要没事,身子最重要,听见了吗?”
应素文头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回答:“知道了姑姑……”
两日后,夜晚,齐易南来了泰兰苑。
沈京兰自是高兴他来看自己这份心,说明他对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是极其看重的。只是想到夜里,她不能伺候,便叫缨穗抽空去知会了柳柳,早些做着准备。
柳柳得了消息,就在屋里开始忙活,床被要换新洗晒过的,她也要细细的泡香浴,出来后,在小丫头的帮忙下,柔柔的往身上抹上滋润的香膏。
小丫头羡慕极了,说着:“柳柳姐姐肌肤真好,又滑又嫩,身上更是白净的一颗痣也无,待伺候世子爷的时候,世子爷定是极为满意的。”
柳柳温柔如水的面容上,那双低垂的眼眸,淡淡含笑,“我可不敢想着得多少世子爷的喜欢,只是身为奴婢为世子妃分忧,我仰仗的便是这身皮囊,所以你看我平日,不管再怎么疲累,这身肌肤总是要细细呵护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世子妃的信任?”m.χIùmЬ.CǒM
小丫头直点头:“总之,跟缨穗姐姐比起来,柳柳姐你早就高上一头了。”
“缨穗有缨穗的好,假以时日,她是可以嫁出去的,而我……”她说着,眼眸划过一抹极冷,却又在顷刻之间,幻为淡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跟着世子爷,就是姐姐你最好的福气了,旁人想要都求不得,姐姐你就知足吧……”
知足?
柳柳想着,她是知足的,一直都是。
只是可惜,老天爷不懂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你们真的太聪明,一看就知道谁是好的谁是坏的,给我评论区一通剧透。
我的文在你们火眼金睛下都成了筛子惊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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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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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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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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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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