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杨行澜叫来,将照片摔给他:“她步步紧逼我!”
杨行澜先瞟一眼怒火中烧的韦总,然后看照片。
“你说怎么办?”
“简单。”杨行澜揣度透他的心理,做个扭断动作,“整死她!”
“好好看看照片上面的人是谁?”
“姓高的警察嘛。”杨行澜说,“他不就是她的……”
“单单是初恋情人倒好了,他可是刑警副支队长。”韦耀文嘴这么说,一种受辱感使他的脸、脖子喝了酒般的酡红。“我怕她对他泄了咱们的底儿。”
“就是呀!早点动手,免得她自首、坦白。她得到从宽,我们呢?”
韦耀文做事历来把稳持重,杀人,行动必须万无一失。他怎可轻易就点头呢?
杨行澜对他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他下令。
他说:“我再想一想。”……
高翔与他是老表关系,有一定交情,他不想让韦耀文知道。
像似有雾飘洒,他觉出湿漉漉的,5月份里云州还很少下雾。
他仰望天空,黑乎乎的,是人们说的牛毛细雨吧!
让雨淋淋的滋味儿也不错。
下午吴念梅打来电话,说戚正华今晚到云州,她想明后天请他吃顿饭,问他参不参加。他想了想,决定去,说:后天吧,后天我有时间。她说那就后天。
戚正华?他盘算着,在他回云州期间动手……天赐良机!他从藤条椅子上站起来,腿有点酸,他活动一阵,才走下山去。
开保时捷出药业大厦后他给杨行澜打了电话,让他到北大桥602路公共汽车站等他。
他们把车停在河边。
“你们准备在哪动手?”韦耀文问。
“她的总经理室在主楼,营业大厅在裙楼,从裙楼顶潜进入,趁其不备勒死……”
“不行,同她一个楼层的还有酒店其他人员,邓冰的卧室和她中间隔着很薄的栅板……”韦耀文否掉了杨行澜的计划,他说,“她每月做两次美容,到胜美诊所去做点胸丰乳。
“行澜,今天是29号吧?”
“是5月29号,星期四。”
“那正好,后天周六,她夜里肯定去胜美诊所。”韦耀文说,“胜美行医手续不全,偷偷地开业。在红房子区的螺旋胡同,那里太窄进不去车,她走着进去。邓冰送她到胡同口,然后开车回酒店,两个小时后再开车接她。”
“就在螺旋胡同下手。”
“今晚你带人到螺旋胡同看看,选准地点……金胖头怎么去?”
“骑摩托。”
“好,那样易脱身。”韦耀文仍不放心,嘱咐道,“做完事让金胖头马上离开本市,一天都不能呆。”
“放心吧,我安排。”
他们从河边回市里,在车上韦耀文又叮嘱一番,他最后说:“螺旋胡同黑糊糊的,金胖头别杀错人……”
“我带他到梅园酒店去过两趟,他说他记住她的长相了。”杨行澜有把握地说。他在樊焕春家附近下车,韦耀文将车开走。
杨行澜揿门铃,一次、二次、三次没开。他打他的手机:“焕春你在哪?呲!在家,我就在你家门前,快开门吧!”
哗啦,樊焕春穿着睡衣来开门。“对不起杨哥,揿铃我没听见,正干活儿呢!”
“干活儿?”杨行澜轻蔑的目光瞅他,往里走,他朝开着门的卧室扫一眼,双人床上零乱的被子里藏着个人,长长的头发从被头处露出来,“对不起,耽误你干活儿了。”
“杨哥这么急来找我,有事?”
杨行澜向门外摆头,示意他出外说,在此不方便。樊焕春一下就明白了,高声说:“哦,公司开会,您等我一会儿,我穿上衣服。”
“我在门外等你吧!”杨行澜开门出去,他不想让他们太尴尬,直接到楼外等他。
很快,樊焕春喘吁吁过来,他下楼一定很急。他说:“对不起,杨哥。”
“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杨行澜说,“搅了鸳鸯会……她是小几呀?”
“三儿!”
“妻妾成群,行啊,老弟!”杨行澜向迎面驶来的
出租车招手,待那辆车调头的工夫,他说,“老板的事后天晚上办,现在去找金胖头,我们去踩踩点。”
“杨哥亲自来找我,肯定……”出租车到跟前,他不再说下去。
“到哪?两位师傅。”司机问。
“车仆洗车房。”
车仆洗车房很出名,出租车司机几乎人人知晓。他们两人在车上闭紧嘴巴,到了车仆洗车房前,他们下了车,还需步行100多米远就到铝合金、塑钢门窗一条街。
出租车可以直接开到肥子铝合金装潢店门前,半路下车处于安全考虑。
肥子铝合金装潢店的卷帘门透出黯淡的灯光。樊焕春上前敲门:“居巧玲!肥子!”
布门帘掀开,白赤亮的肉坨子蹾在门前,居巧玲迷瞪道:“你,怎么?”
“找胖头有事。”
“俺刚躺下……明个不行吗?”上下一般粗的白肉坨子,像头肥胖的白条猪,她真没愧对光荣绰号,“俺今晚有事儿。”Χiυmъ.cοΜ
“我们出去一趟,用不上个把小时,你先忍耐着,他回来你们再接着干。大长的夜……”樊焕春把一件美妙的事情说得有些不堪入耳,说,“还愣着干吗,去叫他。”
白肉坨子走进里间,因好事被破坏,嘟嘟囔囔道:“真会赶点儿,偏偏这个时候……胖头,起来吧,姐夫叫你。”
一听姐夫樊焕春找他,金胖头一骨碌爬起来,急乎乎地包赤条条裹赤条条,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出来:“关哥,进屋吧。”
“你赶快出来。”樊焕春问那件销魂的事,“刚开始,还是半路?”
“才爬上马背。”金胖头将那被冲散的事说得隐晦。他问:“我用骑车吗?”
“不用,撒梭点快!杨哥在对过等着呢。”樊焕春催促,他朝里间喊:“肥子,姐夫走啦。”
“走呗,像谁欢迎你来似的。”里间传出埋怨的声音:“啥时来不行,非这个时候……”
“呃,我算把肥子得罪喽。”过马路时,樊焕春说。
“我们每日一歌,你搅了场子。”金胖头低声音说,“她瘾贼大。”
“都说瘦女人瘾大么,她恁肥……”
“终归挨没够!”金胖头说得露骨、淫秽。
他们三人打车到红房子区,杨行澜照韦耀文说的,找到那条幽暗、阴森的胡同。他说:“这就是螺旋胡同。”
“黑咕隆咚的。”金胖头叨咕一句。
“最好让你的舌头休息一会儿。”樊焕春呵斥他,金胖头没敢再吭声。
他们跟头把式地走完不很长的黑胡同,没遇到一个行人。可见此处相当冷僻。一盏白炽灯照亮了整个砖瓦房小院,铁大门敞开着,有三台
摩托车和几辆自行车停放在院里,显然这就是胜美诊所了。
“我用步量了量,从胡同口到诊所180多米。”从螺旋胡同回来杨行澜说,“螺旋弯的地方有个铁垃圾箱,胖头你就埋伏在那,待她走过来……摩托车别熄火,撤离方便。”
高翔在他的办公室召集鲁帅、胡雄伟、廖雄、韩梦开会,研究下步行动。
“雄伟说说情况吧!”高翔说。
“是这样,我同韩梦跟踪老鼠,他近期很活跃,频频出洞……”胡雄伟介绍道。
坐在轿车里,胡雄伟不时地看一本旅游小百科书,韩梦静静坐在副驾座位上,聚精会神盯着保安看守的锦城大门。
窗外5月最后一天的阳光格外晴朗。这些日子天空深蓝色,向下沉离大地近了许多。南湖公园树上仍有一些迁徙的鸟枝头啁啾,歌喉圆润,声调缠绵……
一只丑陋的木叶蝶落在车窗上,竖起的翅酷像两片枯叶。她不喜欢它,用手指敲打窗玻璃想轰走它。
它多毛的大头上突出复眼死呆地望着她,棒似的触角凶着她,纹丝不动。她手点着车窗玻璃说:“赖子,小赖子!”
“哎,你说老鼠吗?”胡雄伟合上书,抬眼看她,问。
她指向车窗,木叶蝶离开车窗,一片枯叶似的飘飘飞走。“真讨厌。”她反问道:“你认为呢?”
他见她现出一副严肃的神情,碰到她哪根敏感神经上了?他没回答。轿车内发闷,他将车窗摇落条缝儿,绿色植物被太阳晒后散发出青生味道,直往鼻孔里钻。
先前,老鼠车子在百货大楼前接个女孩,那时胡雄伟、韩梦的车距离远,只看到苗条女孩背影闪进富康车。他们跟上他们,一直到锦城大门前,那个女孩下车。
胡雄伟问她:“认得她吗?”
“兰淑琼。”她说,她看清是兰淑琼,心里像刮着暴风雪似的打着旋儿,一阵阵发凉。
兰淑琼对门卫的保安说些什么,保安打开大门放进去富康车。轿车开到3号
别墅前停住,兰淑琼下车独自进去。他把车开向远离3号别墅的围墙处,车就放在那,然后步行回3号别墅,他回了一次头,面孔进入韩梦的视线。
胡雄伟把车停在南湖公园的林荫下,监视3号别墅。
3号别墅大门吞进去肖经天的魁梧身躯,韩梦心中的暴风雪加剧,蓦然变得雪块崩裂滚下高山……
胡雄伟突然提到老鼠,她心中油然湿漉漉起来……
“他一个人出来!”胡雄伟发现新动向,说,“韩梦,我们跟上他。”
她才缓过神来,系好安全带。
富康车到联通公司营业大厅门前停留,推断他去交手机费。然后他到一家超市,滞留时间要比在联通营业大厅长些。他出来时满手拎着采购的副食品,较大的箱子饮料装进后备箱,其它东西放进车里。
车从超市停车场开出,经过几十分钟的行驶,停在一个居民小区。胡雄伟看眼小区的牌子:栖贤社区。
肖经天得分批将物品带上楼。他拎了几个方便袋,进18号楼4单元。新的情况出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女人随他下来取东西,他们一起上楼去。
“她是谁?”韩梦惊愕,问。
“没听说他有家有老婆。”胡雄伟怪讶。他跟踪肖经天差不多两年,从没发现他到这个地方来过。这个女人是他的什么人?
他们监视下去,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夜幕垂落,仍不见他下楼。
胡雄伟说:“收吧,今晚他不一定离开了。”……
“栖贤社区18号楼?”高翔忖量片刻,他想到一个人,疑问:“是不是珊珊?”
“不是,我们找栖贤社区警务室秦警长了解,那个女人叫刘红英,原房主宋国柱,无职业。5年前栖贤小区住宅楼对外销售,他购买18号楼4单元3楼302室,和那个女人居住。
一个月前宋国柱病死,这个女人自己住着。”胡雄伟说。
“刘红英有无职业?”高翔问。
“秦警长说他上任一年来从没见她出过小区。”
“那她的生活来源?”高翔疑惑,“老鼠和一个从不出楼的女人来往,很奇怪。”他问,“雄伟,还有别的么?”
“没有了。”
“好,接着往下来。”高翔转向韩梦,“韩梦说说你的情况吧。”
韩梦说:“只见兰淑琼一次面,谈5分钟话。”
“没了?”高翔问。
“没啦!”韩梦说。
“见面一次谈五分钟,谈些什么?”高翔表露出对她工作不满意,“总不是聊天吧?”
“就是聊天,我们谈论今年夏季流行什么服装……”
“我们往下进行。”高翔可不愿意听她说夏季流行什么时装,他说,“方才,雄伟,还有韩梦介绍了情况,现在我们研究下一步行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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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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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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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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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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