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着头皮过去,尽量去触摸他已厌倦的东西,脸上装出恩爱。
她呵责道:“我们快有一周没……”
“是嘛,好像没那么长。”韦耀文努力说得轻松些,拖延一些时间,让自己集聚力量。
他心里恨恨地想:这个女人,咋他妈地能想出这么残酷的办法试探自己。
“今晚我真的不行了,明早吧!”他告饶道。
“连续作战,也实在太难为你。”她拉过被子,一堆白色顿时消失,话还没有完,“我们应该谈谈。”
“谈什么?”他回避妻子冷峻的目光,将背部亮给她,伸手取根搁在床头柜上的棉棒,洗完澡的一道程序落了,用棉棒抠抠耳朵。
她见丈夫胖白的脊背处,有几条红色的血道道……唉!转过身去,她不想让丈夫看到自己眼睛溢出的东西。
上周开始,云州电视台生活濒道正播放一部外国电视连续剧,描写一个贵妇人雇用私人侦探,去查丈夫的劣迹……
受其启发,她也准备这样做,问题是她还不知到哪里去雇用私人侦探。苦于无法效仿外国电视剧的日子里,她想到个最合适的人。
于是她在想,找他是否合适?她习惯向那盆台湾竹倾诉,说到动情处她控制不住而热泪滚滚,觉得自己孤独无援。
到底是爱错了人,还是被人错爱,自己一时说不清梦,反正就是委屈,说不明道不白的委屈,决断道:“我找他。”
“他一定能够帮助我。”她的意识中便扬眉吐气了,想到十几年前某个难忘的细节,她的脸便葵花朝阳似的灿烂。
吴念梅打通高翔手机得到马上就过来的答复后,她再也不能静止在某个位置。
她频频起身离开椅子,来回在室内踱步,不止一次到窗口朝外望,明知这种了望是毫无意义的:即使不是夜色笼罩,也难以从人流中发现他。
怎么还不来?她有些度秒如年了。
敲门声,使她心跳犹如一种火焰燃烧,荒凉的心田顿时明亮起来,于是便有了周身温馨的感觉。
“老同学。”
“高翔。”
“高翔,”吴念梅在他落座沙发后,递给他一杯冰镇美年达饮料。她说,“或许我在这么晚叫你到我这儿来不太合适,何况你又在班上。”
“没什么。”高翔尽量稀释她的自责心理,真真假假地说,“上一段我很忙很忙,总想抽空来看你。老同学,酒店生意怎样?”
“还可以吧。”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中间隔着那盆台湾竹,一声低低的叹息从茂盛的枝叶间飘过来,“其实有钱并非是件好事。”
他注视她的脸,原本漂亮的脸蛋因憔悴而大打折扣,珍藏在他心中的那张红蔷薇般的脸,因缺少水分的抚慰而变得老墙纸似的斑驳。
他说:“我一直认为你很快乐。”
她把一片爱慕的目光推近些,仍然是那苦涩的腔调:“应该是快活,有钱人都患了这种快活病,可是快活过后还剩下什么?一无所有。因此,快乐和快活不是同一语。是吧,高翔?”
他觉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她在某种风波中挣扎,一时很难恢复平常心态,心绪很坏的迹象表露无疑。此刻,只能顺着她或附和她的说法:“是的。”
“男女就像冬天相互依偎取暖的刺猬,太近则相互刺伤,太远又寒冷。”她说着某本书上的一句话,目光飘过台湾竹,潮汐一样往他脸上涌,她慨叹:“我已被扎得伤痕累累……”
“高翔,你肯帮助我吗?”吴念梅像一只求偶的雌鸟,就差点没跳到树梢展开美丽羽毛叽叽叫了。
高翔蓦然觉得她求偶并非求爱,是求得帮助,让自己拉她一把。
他心里坚持一条,只要是不涉及男女情爱,一定竭尽全力帮助她。他表态:“我能做到,都可以。”
“请你调查我的丈夫韦耀文,私下调查。”她说。
私下调查韦耀文?她的话让他有点吃惊。在云州市,她与韦耀文的再婚,应了那句古老的话:郎才女貌。韦耀文事业上成功,娶了如花似玉的吴念梅……
他惊讶:“调查他?调查他什么?”
“私生活……”
去调查一个国企老总的私生活?高翔惑然。
“有人说他与女秘书兰淑琼……我想查实此事。”吴念梅抬眼望他说。
“你是生活的强者,特别在女同学中,大家公认你最坚强。”高翔说,“我不相信,说死也不信你是懦弱的女人。”
“高翔,我很感谢你十几年对我不变的情谊。很怀念我们在堵城实习的日子。”她故意将情谊两字说得很重,一切难以表述的情感都集中在情谊两个字上,她接着说,“实际地讲,你对我是一种呼唤,是一种勇气。我在生活最苍茫的时刻,常常听到你用一种声音对我说……高翔,我们擦肩而过,可我们……”
“请再给我来一杯美年达。”他有意打断她的话,就像极不情愿扯断一条精美的绸带。处在他的位置,他只能这样残酷,别无选择。
重新坐下来的吴念梅理解了他表情严肃的含意,已没有勇气再继续先前的话题。那件事他还没有明确态度,需要敲钟问响。她问:“你答应吗?”
“我是刑警副支队长,怎么能去调查男欢女爱的隐私?抛却合不合适不谈,公安的纪律也不允许我这样做。”
吴念梅极力将头扬向一边,这是她痛苦时的一种习惯动作,再细看,她眼睛努力睁得大大的,留住那湿亮的东西。然而,终没控制住,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企图站起身坐到她的身边去,可身子沉沉的终没勇气站起来。
他怀着怜爱的心情垂下头,手用力攥着饮料软包装的瓶子,如果瓶子能够说话,它一定愤怒地大吼:你摧残我!
她没有落泪太久,用纸巾揩揩脸颊上的泪,说:“我总是自作多情……原以为你肯帮助我……可我错了。”
“你没错,我一定帮助你。”
“真的?”吴念梅破涕为笑。“咦,你不是有一个熟人叫肖什么的,开了家调查所,有人说他搞私人侦探,请他帮帮我嘛!”xǐυmь.℃òm
高翔眯着眼,一个引鼠出洞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展开了……高翔详细告诉她调查所的具体位置。
吴念梅知道了一个叫肖经天的私人侦探,决定去找他。
青霞路第183号,吴念梅去过那一带,醒目的标志是武警部队的一个医院设在那里,还有一路公交线路车经过。
因此找到青霞路并不十分困难,吴念梅没开自己的车,出于行动隐蔽考虑,她打车去的。
“过了红绿灯,你就看见东坡调查所的牌子了。”出租车司机对她要去的地方很熟悉。“发展真快呀,如今云州什么都有了,肯德基,日本料理……连私人侦探也有了。”
“是快。”吴念梅颇有同感。
司机将车靠边儿停下,她付钱下车。站在人行道上,一眼便看见写在玻璃门上的匾额:东坡调查所。
走到玻璃门前,她没立刻推门进去,却回头瞧瞧身后,这是某部外国电影给她的经验。
“您好!”一位高个儿、模样不错的女孩起身,礼貌地让吴念梅坐在一把转椅上,将一杯矿泉水摆在她的面前。
这一切都在几秒钟内完成,显然女孩做事利落,不拖泥带水。
也许,这就是调查所人的风格。
女孩说:“欢迎您光临东坡调查所,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助……”
吴念梅听见行云流水般、近乎广告语的声音,及时作出了反应,首先打消拘谨。
她用女性的眼光看了看面前的女孩,改变了最初的印象,开始她以为她最多二十五六岁年纪,某些实际性的东西从
化妆品疏忽的地方暴露出来,由此她判定此人同自己的年龄相仿。
似乎这个发现与她此来的目的没关系,其实关系是有的,同年龄段的人见面交谈容易找到共同语言。
往下她的判断出现了错误,以为她做秘书之类的工作,也没有向她说业务,开门见山地说:“我找肖经天先生,他在吗?”
“不巧,他在外地办案。”她仍然很客气、很热情,“如果不是私人的事,不妨对我说说你的要求。”
“对你?”吴念梅有点讶异,矜持地笑笑。
“我看出你找我们……”她做了番推理、揣测,然后将一枚名片递给吴念梅,“我的名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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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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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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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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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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