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心痒痒>第 16 章 第 16 章
  陈知诺此刻没有太多精力和林妈解释,很多事情她自己都还没有想通想明白,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根本来不及消化,整个脑子都是乱乱的。

  她努力扯了扯唇角,冲林妈笑了笑:“我先回屋休息一下。”ωωω.χΙυΜЬ.Cǒm

  林妈点点头,也没好多说什么。

  林妈是个守规矩有分寸的人,哪怕主人不在家,她也从来不会乱进任何一个屋子,乱动任何一样不该动的东西,这间公寓除了她以外也没别人再来过,因而昨晚陆承骁开的那间贴满新闻报纸的房间仍旧半敞着,甚至连里头微黄的灯光也依旧亮着。

  陈知诺站在走廊上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进门入眼的一切都和昨晚两人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布满了照片,那送给陆承骁的那幅画也依旧在桌上散得七零八落,除了那个u盘不见了踪影,想来时他昨晚送她去医院之前,就已经顺手带走了。

  原来无论他尊不尊重她的选择,抑或是她的选择有可能是继续保持两人现有的关系,他都已经早早做好了不再回来的准备。

  几个月的蛰伏,他已经拿到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这个“家”和她,都不是他所在意的东西。

  陈知诺慢慢地走进去蹲下,将画框的木条捡起来,而后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把那幅画重新装裱起来,几个交接处是用钉子拴起来的,画已经有不少年头,钉子也早就生出铁锈,陈知诺没多少力气,拧起来十分费劲。

  先前和陆承骁在一块的时候,别说拧螺丝钉,就连洗个水果他都包办,这些事一概不让她碰,如今她小小一只蹲在地上,在和什么赌气一般,卯起劲来,似乎非要自己弄好不可。

  没有陆承骁,她也一样可以,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十多年,怎么可能因为几个月的功夫就不习惯了呢。

  最后似乎是力道用得太猛,没注意好角度,螺丝刀偏了点,划了出去,一瞬间,血珠子缓慢地从她那白嫩的手掌心冒了出来。

  陈知诺盯着那点鲜红出神。

  还记得几周前,她专业课要上交一个建筑手工模型的作业,陈知诺顶不喜欢这种体力活作业,然而为了成绩和奖学金,只能硬着头皮好好完成。

  那天陆承骁回来得也早,带了她最喜欢的甜点饮料,这小丫头馋,往常这个时候听到他回家的声音,不论在六百多平的哪个角落,都会立刻迎到他面前,没等他把东西拿出来,就自己上手搜,在他身边缠上好半天。

  可是那天却不见人影。

  陆承骁一时半会儿都有些不习惯,放下东西便在公寓里一通找,最后在工具屋里找到人的时候,小姑娘蹲在地上,盯着一地木板钉子犯愁,愁了一会儿,又老老实实拿起锯子上手。

  陈知诺锯了几道,忽然瑟缩了一下,大抵是锯子的木把手上有根细小的倒刺,没注意便把大拇指扎了一下,那时她弄得专心,并没有察觉到陆承骁已经在门边看她有一会儿了,她丢掉锯子稍微检查了一番,没出血,问题不大,像个没事人一般。

  正要重新拿起锯子继续折腾那几块材料板的时候,陆承骁忽地轻笑了声,小姑娘蹲在地上抬起头,见到来人是他,立刻撒手瘪了瘪嘴,举着刚刚刺到的手指头给他看,娇气得不行:“你快看呀,我这都受伤了,特别特别疼。”

  那伤口小到他仔细看,都没看出来在哪,他要是回来得晚一些,没准连轻微的印子都不见了,然而小女孩似乎都是这样,有人宠着心疼着,多少都会娇气些。

  陆承骁也惯她,找不到伤口也还是握着她的小嫩手又揉又吹的,把戏做足,眼底的笑意就没减过。

  陈知诺也知道自己作了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可还是特别享受他这般关心备至的重视。

  “带了你最喜欢的甜点,吃了就不疼了。”他揉了揉她脑袋。

  小姑娘眼睛放光,高兴得不得了。

  最后演变成了她坐在工具屋边旁的小沙发上,美滋滋地吃着东西监工,而陆承骁站在桌边,将她那乱七八糟的模型锯子全盘接手,亲自上阵任劳任怨替她干体力活。

  男人无奈地笑:“为了那点奖学金,费这么大功夫,我平时是穷到你了?”

  陈知诺撇撇嘴:“那不一样。”

  “拿我做的模型去争奖学金,和我直接把钱打到你账上有什么区别?”他捏了捏她的脸蛋,“省点时间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不是更好?”

  “本来奖学金的计分里就没手工模型这项目,有个同学是老师亲戚,这才临时加塞了作业,我这都是自己设计的,你也就是帮我锯锯木板钉几个钉子,人家都是直接网上买,整个设计全是别人的。那才叫不公平。”她咽不下这口气。

  后来奖学金还是到了那人的手里,人家背地里真想搞黑幕,她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那模型最后也不用上交,直到现在还摆在客厅里。

  如今陈知诺盯着那血珠子,忽然明白了些事,很多东西并不是争取或反抗就会有用,有权有势一手遮天的人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结果。

  她不必怪自己傻,是陆承骁太过强大,哪怕当初她幸运地躲开无数个巧合,最终依然会上了他的钩。

  曾经被倒刺轻轻扎了一下便哼哼唧唧求安慰的小姑娘,如今看着手心血珠子一个接一个不停往外冒,也已经平静得没有了表情,因为没有人会再心疼,她必须得自己坚强。

  陈知诺抱着画框出来,习惯性走到主卧门前,搭上门把手的时候,手指下意识握紧,半晌没有扭转把手将门打开,停在原地发呆。

  她记得那天刚刚被陆承骁从陈家接回来的时候,他确实逗过她,爸爸妈妈恩恩爱爱睡在一块,生出来的小孩才会更好看。

  然而说归说,陆承骁还是替她准备了另一间卧室,和主卧两连,两边是同样的格局,仅一墙之隔,墙上开了个门,门锁只能从她那边反锁。

  那时他说:“你那边一上锁,我这边就过不去了,你大可安心,要是遇到什么需要我的事,直接开门过来找我就好。”

  她信任他,那锁从始至终就没上过,后来成了他轻轻松松耍流氓的通道,想来也是她亲手将自己送到他的坑底。

  怪不得别人。

  两人睡在一块之后,那个房间改成了婴儿房。

  陈知诺的童年没有太多美好的回忆,爸爸不疼她,妈妈离开太久,她也已经不太记得拥有妈妈是怎么样的感觉,只知道从小到大,自己一直渴望着被爱。

  因此对于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她从震惊慌张到坦然接受注入无限的爱意,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她滑坐在地上,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出神。

  林妈并没有走,陈知诺状态不太对劲,她不放心,也没敢走,还是老老实实按照陈知诺喜欢的口味做了一桌子菜。

  饭菜香飘在屋子里,嘟嘟闻见了,似乎知道到了小主人吃饭的时间,哒哒哒地挨个房间寻找陈知诺的下落。

  最后在婴儿房里找到她,见小主人坐在地上,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原本欢快的狗子瞬间安静下来,陪着没走,圆滚滚的身子缓缓地蹭着她打着圈,脑袋上的小辫子轻轻地一颤一颤,可爱得紧。

  那小辫子是陆承骁替它扎的。

  嘟嘟是只雪白的长毛狗,当初刚捡回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陈知诺偷偷摸摸替它洗了好几回澡,才露出原本白皙的模样。

  狗子毛发长,不扎起来就得剪掉,要么垂下来容易遮眼,然而嘟嘟是个有个性的狗子,陈知诺先前替它剪过几回,它似乎有自己的审美标准,觉得秃顶不酷,抑郁了很久,陈知诺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也头疼了很久,后来替它扎了小辫子,没想到这小家伙倒一天比一天开心了。

  辫子一扎就是很多年,后来这个扎辫子的任务被陆承骁接手了,男人买了不少粉粉黄黄的发圈,一并都放在婴儿房里,三不五时替嘟嘟扎个辫子。

  他一个大男人,压根没做过这种事,一开始扎得松松垮垮,后来已经熟练到可以扎出不少新花样了。

  陈知诺看着花枝招展嚣张得意的嘟嘟,觉得好笑,问他:“你怎么还喜欢折腾这些?”

  那时他笑得一脸温柔,似乎在憧憬着未来:“先练练手,以后要是有了女儿,我也能带得好,至少扎辫子这项技能已经炉火纯青了。”

  陈知诺问:“为什么是女儿啊?你这么喜欢女儿吗?”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笑得宠溺,意有所指:“女儿肯定像妈妈啊。”

  陈知诺特别吃他这一套,笑得眼睛都弯了,现在想来还真可笑,他心思缜密至此,她竟然傻乎乎的什么鬼话都信以为真。

  **

  公司上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

  中午饭点还没过,陆承骁便早早来了公司。

  以往他为了接送陈知诺上下学,向来迟到早退,这个时间点,他也大多是陪着自家小太太吃饭午休,很少会来公司。

  然而今天情况特殊,不少原本饥肠辘辘,正准备饱餐一顿的员工,见到陆承骁那张阴沉着的脸,都瞬间觉得手里头的套餐饭一点都不香了。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一连几个高层都吃了闭门羹,几个小组精心准备了半个多月的策划被批得一文不值。

  一时间,再没有人敢硬着头皮挑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董事长办公室瞬间恢复沉寂,陆承骁坐在老板椅上,皱着眉头闭了会儿眼,睁眼时下意识地往小沙发那边瞧了过去。

  寒假开头的那段时间,陈知诺几乎每天都陪着他来公司。

  他在这边忙,她便在小沙发上自己玩。

  有的时候画漫画开直播,更多的时候是刷泡沫剧看综艺,抱着手机打游戏,都不太安静,或多或少都会弄出点声响动静来。

  尤其是打游戏的时候,和陆乔乔两个人连着麦,又菜又爱玩,常常不自觉地叫救命。

  陆承骁本是个喜静的人,往常就连董事长办公室外的助理秘书室都不允许有太大动静。

  然而陈知诺在那边玩玩闹闹吃吃喝喝的时候,他从没觉得烦过。

  也不知怎么的,每每工作到了一定的时候,身心俱疲,只要抬眸往小沙发上瞧上几眼,看见她舒舒服服地陪在一旁,哪怕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他也觉得无比心安和放松。

  而如今,那个专属于她的位置空了,办公室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可他竟心神不宁,越发烦躁起来。

  男人睨着办公桌正对面的书柜瞧。原本那整面墙上都有条不紊地摆放着各种晦涩难懂的外文书籍和资料,自打陈知诺来了,她那五颜六色的小说和漫画便不动声色地侵入了他的领地,占据了好大一部分面积。

  那柜子之下还存放着前不久刚刚给她囤满的零食,陆承骁看了眼,默默起身走过去,拿出包糖来拆开吃了一颗。

  那甜腻的滋味一下便让他皱紧眉头,其实他从始至终便不喜欢吃甜食,也不知道怎么每回看到陈知诺吃到嘴里,就总想去抢去尝。

  男人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

  陈知诺是个特别喜欢在朋友圈里分享日常的普通小女孩。往常屁大点事就喜欢拍个照发到动态上,内容不似陆乔乔那种动不动就是海滩假日泳衣秀的画风,一片树叶,哪怕一颗长得好看的石子,都曾在陈知诺的朋友圈里出现过。

  陆承骁以往便喜欢看,喜欢从她的日常生活里看到自己出现的蛛丝马迹。

  然而今天无论他怎么刷新,都没再看到她发出的任何一条新鲜事。

  男人手指捏了捏山根,不耐地啧了声,正想将手机关了,却看见好友唐其深更新了个小视频。

  两人是一块长大的好友,相同的年级,人家的孩子已经会抱着爸爸妈妈撒娇了。

  小视频里,唐其深那小女儿穿着身娇俏的芭蕾舞裙,笑弯着眼在镜头里转圈圈。

  陆承骁紧了紧手心,如果他和诺诺那孩子是真的存在,那大概比世界上所有的小女孩都要漂亮可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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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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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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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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