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诛仙·青云志>第二百二十章 故乡
  青云山下。

  天高云淡,站在山脚之下仰首看去,只见得蔚蓝一片,徐徐微风吹来,令人jing神为之一振。

  陆雪琪看了好一会,周围无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发觉这僻静山脚下,有这么一个美丽女子静静看天。清风吹来,她披肩的秀发轻轻飘动,掠过她略显得清瘦的脸庞。

  水月大师的临行叮嘱,不绝回响在她的耳旁。

  当年从道玄师兄和万师兄的对话里,我们知道原来历代青云门掌教真人,都会在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将这个秘密告诉下一代将要传位的弟子,而历代祖师传下的遗命,便是为了青云门的声誉和天下苍生,为了免造更多的杀孽,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传位弟子可以弑师……

  今次道玄师兄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告诉萧逸才这个秘密,以我推想,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道玄师兄在下定决心告诉萧逸才这个秘密之前,已然被诛仙古剑之魔灵反噬;其二,便是道玄师兄自恃道行深厚,特别是十年前一场激战,他动用了诛仙剑阵但并未见心魔反噬,故而以为这次也可以抵挡过去,待到真正魔灵反噬其身的时候,已经迟了。

  只是虽然变故如此,但我们身为青云子弟,无论如何不能置身事外,田不易失踪,苏师妹方寸大乱,只有我来做此危难决断。只盼一切都在山上结束,你也不必参予其中,但若是果真竟在山下发现了他们,你也当尽心担此大任,青云历代祖师有灵,必然会庇护你我师徒二人的!

  陆雪琪缓缓睁开眼睛,深深呼吸。

  她转过头眺望,背后那片巍峨山川,俊秀挺拔,远山起伏含黛,近看危岩突兀,处处都是风姿,在在皆为风景。

  高耸入云,凌绝天下。

  是为青云!

  她嘴角边,慢慢的浮现出一丝淡淡而温暖的笑意,这片山脉,终究是养育了她长大chéngrén的地方,有她尊敬的师长、亲密的师姐师妹,还有曾经拥有的……回忆。

  她转身,迈步而去,白衣正如雪,飘飘而动,天地如许之大,苍穹无限,纵然是绝世容颜,盖世英雄,也许只不过还是沧海一粟吧!

  说来,也还是第一次,受了师长之命下山而来,却没有任何明确的地方可以去。虽然身负重责大任,可是却不知道到底该去何处完成这个任务,想想倒有几分可笑。

  天琊安静地握在手间,却没有熟悉的感觉,应该说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了吧,淡淡的蓝sè光辉,也已收敛在剑鞘之内。一人一剑,信步走来。

  该向何处去呢?

  天地如许之大!

  眼前是一条三岔路口,陆雪琪停下了脚步,倒并非她不识路,青云门弟子之中,她算是下山较为频繁的人了,眼前一条平坦大路,她也走过了无数次,正是青云山向外最便捷的路途,直接通往青云山下最大的城镇河阳城。

  而另外一条岔路,看去荒废了许久了,野草横生,也只有岔路口附近的一段依稀可见,远望进去,更远的地方早已被荒草淹没了。

  其实这种小径山路,从青云山上下来不知有多少,有许多小径都是生活在青云山脚下附近村庄的村民们,为了生计上山砍柴或是采摘野果走出来的,也有很多的路,由于种种原因,年深月久,便也成了这番荒废模样。

  这条路,谁又知道通向何处,又有谁会记得,有什么人曾经走过呢?

  陆雪琪微微摇头,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从南疆回来之后,与那个人分离至今,她的心境,真的已经改变了许多。

  她轻轻甩了甩头,想要将这念头抛开,便要重新走上大路而去。这时,从大路那头走过来三三两两的村民,有老有少,看衣衫服饰,多是带了斧子麻绳和扁担,看来都是附近村庄里要上山砍柴的樵夫。

  走到近处,这些樵夫看到陆雪琪,一个个都侧身让开,面上露出尊敬的神情,青云门弟子在这方圆数百里内,原本就被人尊崇,何况陆雪琪绝世容颜,飘然若仙,更是令人不敢逼视。

  陆雪琪站住脚步,向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然后便打算离开。

  就在此刻,忽然其中一位看去已经头发发白但jing神仍然矍铄的老樵夫,似乎很是热心的样子,呵呵笑道:姑娘,你是不认识路么?

  陆雪琪身子微微一顿,停了下来,目光流转,看了那老樵夫一眼,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只是还未等她说话,那个热心的老樵夫已然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青云门的修仙人厉害,许多时候都是飞来飞去的,不过要说这脚下的路嘛,有的时候反而没我们这些乡下人熟悉哦!

  旁边的几个樵夫闻言,都笑了起来,陆雪琪看着他们和善的脸庞,不知怎么,心中忽地一阵暖和,本来要迈出的脚步,也再一次停了下来。

  老樵夫呵呵笑道:你前面那条大路,是通往南边的河阳城的,那里是附近百里内最热闹的地方,你到了那边,再想去其他地方也容易的多。

  说着,他又一指那条废弃的小径,道:那条路你就别去了,好多年前也是个热闹的村子,不过现在都毁了,没人了。

  陆雪琪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多谢老丈。

  老樵夫挥了挥手,呵呵笑了两声,和其他人继续向着青云山上走去。

  同时旁边有一个岁数稍微比他年轻些的樵夫叹息了一声,道:本来那个村子里有个庙,听说挺灵的,十多年前我和老伴去了那里拜菩萨求子,结果果然有了,可惜现在也没了啊!

  老樵夫点头道:是啊,我也记得,那庙没了真是可惜了……

  话语声渐渐低沉,他们的身影也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山林之中,远处吹来的轻风里,似乎还有他们开朗豪爽的笑声,陆雪琪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还在,不知怎么,她的心情似乎也好的多了。

  笑了笑,她抬头迈步,向着那条大路走去。

  脚步原本是轻快的,可是不知怎么,她的步伐突然变慢了下来,秀气的双眉,微微一皱,心底深处,像是突然掠过了某个重要的东西,却一时没有抓住。

  回忆的深处,似乎有什么,悄悄苏醒了……

  她站住了身子,静静地不动,刚才的画面,从她脑海中飞快地重演,樵夫们的话儿,再次回响:那条路你就别去了,好多年前,也是个热闹的村子,不过现在都毁了,没人了……

  本来那个村子里有个庙,听说挺灵的……

  陆雪琪忽然全身一震,片刻之后,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再一次的,看向那条荒草丛生,仿佛已经湮没在岁月残影中的小路……

  十年光yin,可以改变多少事呢?容颜、心情,或是仇恨?

  谁都不能了解别人,甚至有的时候,连自己也不能真正了解。但只有这一条路,是真真切切的改变了。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路。

  茂密生长的野草,年复一年的生长,掩盖了过往的历史,见证了时光的无情。直到一个白sè孤单的身影,悄悄走近了尘封的地方。

  野草丛中,还依稀可以看到残垣断壁,迎面吹来的微风中,早已没有那曾经的血腥气息,有的只是野草略带青涩的芬芳味道。

  走过了一扇又一扇残破的门扉,看着东倒西歪,静静被青苔掩盖的石阶墙壁,那些生前曾有的笑语欢颜,曾经拥有的快乐,都随风散去了吧?

  陆雪琪的脸sè,微微有些苍白,修长而秀气的手,也将天琊握的更紧了。这废弃的村落里,仿佛有什么人的目光,悄悄注视着她。她甚至有那么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但她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静静地走着,走过了每一间房子,曾几何时,谁还记得这里的人们?

  直到,她看到那间破庙。

  与周围环境不一样的,那间早已破败不堪的破庙周围,不知为何竟然寸草不生,说是一间屋子,其实不如说是几根柱子更为恰当,只不过倒在地上,残留的三三两两碎裂石块上,还依稀有神像的模样,才看出这里曾经的所在。

  陆雪琪缓缓走了过去。

  没有野草,没有青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连那么顽强生长的野草,也不愿进入这里。

  还是说,曾经的怨念怨恨,都集聚在这个地方?

  那么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哭泣低语,倾诉往事?

  陆雪琪猛然转身,不知何时,她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草庙村!

  这个早已湮没的地方啊……

  她在墙角,悄悄的坐下,一动不动,仿佛在静静地聆听着什么,又或是感受着什么。

  远处有风儿吹来,吹动她黑sè的秀发,在鬓边轻轻飘动。

  ri升月落,晨昏ri夜,朝朝暮暮,星辰变幻。

  苍穹上白云如苍狗,消逝如流星,时光如水,终究这般决然而去,从不为任何人而停留。

  远处的野草丛中,不知哪里传来了虫鸣的声音,除了风声,这是这里最有生机的声音了。也许,再过十年,这里会重新变作人丁兴旺的地方吧?

  又或者,还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

  谁又在乎呢?

  三天了,陆雪琪在这荒僻的所在,静静的坐了三天,世间约束,重责大任,却原来只有在这样一个地方,才有了喘息逃避的所在。

  悄悄的,就当是放纵一下,让自己躲藏起来。

  只是,她终究还是要走的。

  白衣晃动,悄然而来,陆雪琪的身影,重新出现,离开了那个破败的小庙,重新走过一间间残垣断壁下的小屋门扉,不知怎么,她看着这里的目光中,仿佛已经蕴含了依依不舍的深情。

  远方天际,天云飘飘,云层隐约中,像是被风吹过,有一条白线悄悄划过天空。陆雪琪最后看了一眼这些房子,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那白衣飘飘的身影,在荒草丛中静静的走远。

  苍穹之上,白云依然无声。

  只是从云层之中,忽地又掠出一条迅疾的微光,无声而快速,带着云层上几丝缠绵的白sè云彩,在空中散了开去。很快的,这道光落在这个废弃的小村之中。

  吱吱,吱吱……

  熟悉的猴子叫声,三只眼的灰毛猴子跳到地上,四处张望一下,显然来到这野外地方,远远比在狐岐山那山腹里让它感到愉快。

  不消片刻,猴子便自顾自跳了开去,钻入了茂密的野草丛中,也不知去哪儿玩了。xǐυmь.℃òm

  鬼厉,默默站立在这个村子的中心,面无表情。

  除了眼神里,那掩饰不了的疲倦与痛楚。

  他怔怔地望着周围的一切,缓缓转身,曾经熟悉的地方,一切都在脑海中慢慢浮现,甚至连远处吹来的风,都带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故乡土地的芬芳……

  而在他身后远处,茂密的野草丛后,那个白sè而略显孤单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远方。

  他慢慢走去,曾经映入陆雪琪眼帘的事物同样的出现在他面前,残垣断壁,青苔石阶,最后,是那个残败不堪的小庙。

  只是他并没有走过去,他只是远远地望着那间小庙,怔怔出神,就是在那里,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一生!

  他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但终究没有过去,许久之后,他转过身子,踩过地上的野草,在勉强还能分辨出屋子间距的小路上走去。他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直到在第二排第三间的小屋前,他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和其他残破屋子没有任何区别的房子,同样的门窗脱落,同样的荒凉废弃,就连石阶上的青苔,似乎也比其他房子更多一些。

  鬼厉的嘴唇,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眼中难以抑制有泪,慢慢的,他在这小屋前跪了下来,把头深深埋在这小屋前的土地上、野草里。

  那风中依稀传来的,是带着哽咽的挣扎着的低语声:爹,娘……

  河阳城。

  兽妖浩劫过后,河阳城里是元气大伤,死伤无数,但灾劫过后,ri子总是要过的。从四面八方进城的人们,还有逃难回家的人,都让这座古城渐渐热闹了起来。

  在最热闹的那条大街上,全河阳城最好的酒楼,依然还是那座当年张小凡初次下山时曾经住过的山海苑,虽然因为灾劫的原因,看去生意比十年前冷清了不少,毕竟人们死里逃生,也难得会再有多少心思来这里大吃大喝了。

  不过这一ri,山海苑里却是来了一位奇异的客人。此人乃是一位年轻女子,看去美貌动人,这倒也罢了,偏偏这美丽容颜之下,一颦一笑,竟然有种扣人心魄的奇异感觉,仿佛只要被这女子如水一般的眼波一扫,周围的男子骨头便都酥软了三分。

  那女子正是南疆大变之后,与鬼厉、陆雪琪失散,不知所踪的九尾天狐小白。

  她这般大大方方、烟视媚行的走进了山海苑酒家,一时之间,上至掌柜,下到小二,包括仅有的两桌客人,都看的呆了,竟没有人上来招呼她。

  不过好在小白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情景,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没人招待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掌柜的毕竟上了年纪,还勉强残留着几分定力,连忙定了定神,随即打了兀自发呆,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后脑勺一下,怒道:客人来了,还不去招呼?

  店小二一个踉跄,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期期艾艾走了上来,不敢正视小白,陪笑道:姑娘,您、您要吃饭还是住店啊?

  小白想了想,道:还是先吃些东西吧,你这里有雅座么?

  店小二连连点头,道:有,有,您楼上请。

  小白点头,向楼上走去,口中道:你给我找一个靠窗安静的位置吧!

  店小二陪笑道:姑娘放心,楼上雅座只有您一个人,您要什么位置就给您什么位置,而且担保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您。

  小白微微怔了一下,道:怎么会没人呢,听说以前这里生意挺好的?

  店小二这时已经走到了楼上,闻言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当初生意那叫一个好啊,全河阳城里人都兴上我们这儿吃酒来着。可是天杀的,前阵子闹了那个兽妖,搞的是人心惶惶,末了死伤无数,这样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少人会想来这里了。

  小白缓缓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这就难怪了。

  这时店小二已经将小白带到楼上靠窗子旁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正拿着随身带的抹布擦着桌子。

  小白坐在位置上向窗外看去,只见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还算热闹,但多数人的面上却很少有笑容,反而是愁眉苦脸的人更多一些。

  小白默默看了片刻,忽然向店小二问道:小二,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店小二点头道:姑娘您请问吧!

  小白迟疑了一下,道:这河阳城里所有的百姓,当然也包括你了,心里都恨那个兽妖么?

  店小二哼了一声,脸上登时现出愤恨之sè,大声道:当然了,这河阳城里在那场兽妖灾劫之中,十室九空,您去街上随便找个人来问问,我担保他绝对有亲人死在那兽妖魔爪之下。可怜我们老百姓手无寸铁,反抗不得,不过幸好有青云山上的仙人,大发慈悲,大展神威,将那天杀的兽妖赶走了,这才让我们又过上了人过的ri子。

  小白看着店小二激动的神情,在心中苦笑了一声,眼前不知怎么,又掠过那个在南疆镇魔古洞深处,残火之下苟延残喘的男子身影。

  这世间对错,谁又说的清楚?

  店小二似乎也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脸上一红,退后了一步,低声道:这个、这个我也是随便说说,姑娘您别当真,您、您要点菜么?

  小白笑了笑,道:好吧,不过也不用点哪个菜了,你下去告诉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拿手的小菜做三、四盘上来就行,另外,你再拿十壶好酒上来。

  店小二一怔,愕然道:十壶?

  小白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十壶。

  店小二窒了一下,然后迟疑了半天,低声道:姑娘,请问您还有朋友要来么,如果还有,我也好提早加些碗筷。

  小白笑道:你别多想了,就我一人,酒就要十壶,你快快端上来,其他就别问了。

  店小二诺诺而退,但眼神中显然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其实也不能怪他,常人最厉害的,酒量也不过一到两壶,能喝上四壶、五壶的海量之人,不是酒仙也是酒鬼了,只是这个娇媚无限的女子,显然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常人。

  因为没有多少客人,很快的,店小二就已经将小白要的菜肴端了上来,摆放在桌子之上,而十壶外面刻着山海苑的酒壶,不多时,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酒桌的另一头。

  这也还好是一个酒家生意清淡的时候,否则若是热闹的话,怕不引来全酒楼的客人围观?不过纵然如此,小白只怕也不会在乎吧!

  店小二很快下去了,雅座上只剩下小白一人。她自斟自饮,很快的,一壶美酒便已见了底,而她的脸颊之上,不过微微现出了淡淡的粉红颜sè,不见有半分酒意,倒是反添了几分妖媚。

  唉……她忽然,这么轻轻的,叹了口气。

  美酒清纯如琥珀,细细如线,从壶口中倾倒入酒杯之中,溅起细微的水花,小白凝视着面前的酒杯,看着那水面上,轻轻晃动的自己的隐约倒影。然后她微笑,笑容中有那么一丝苦涩,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窗外的街头,人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川流不息,熙熙攘攘而过,那些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遥远,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

  她将第六个空的酒壶,放在了一边。

  脸颊上温柔的红,映衬着她不老永恒的美丽容颜,那双眼眸之中,依旧清澈。

  从来酒醉人,不醉心!

  她的皓齿,轻轻咬了下唇,一个人,低低地笑了,然后一甩头,抬手倒酒。窗外街道之上,不知怎么,似乎喧哗之声突然大了一点,小白皱了皱眉,移到窗前,向街道上看了过去。

  这一眼扫去,她忽然一怔,只见楼下街道上,缓缓走来一位白衣女子,容貌清丽出尘,飘然若仙,却不是陆雪琪又是何人?

  周围百姓似乎被陆雪琪绝世容颜所吸引,却又为她冰寒气质所慑,不敢直接上前,远远相聚围观,议论纷纷,却是这个原因。小白看着陆雪琪身影,嘴角边慢慢浮起一丝笑容。

  人生还真是无处不相逢啊……她口中这般似笑非笑的自语了一句,便站起了身子,看着是想要主动向陆雪琪打招呼了。

  只是她身子才站了起来,忽然间神情却是一怔,目光转眼离开了街道之下的陆雪琪,飘向了河阳城远处一个偏僻的角落。

  一个熟悉的黑sè身影,极快的闪过,随即又没入另一个yin暗角落,而就在片刻之后,另一个对她而言也并不陌生的灰sè人影,却是紧追而去。

  小白怔怔看着那个角落一会,随即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笑意,今ri真是巧上加巧了,不去凑热闹的话,当真是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那个上官老鬼了吧,嘿嘿,嘿嘿……

  冷笑声中,她的身影突然间如鬼魅一般,赫然从山海苑楼上的雅座消失不见了,许久之后,店小二上来收拾,只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锭银子,还有六个空空的酒壶,还有的四壶,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在大街之上,陆雪琪的身影,不知何时,突然也从街道之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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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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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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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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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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