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候夫人在与太夫人东一句西一句的寒暄了一阵后,还是硬着头皮,把话题转到了今天她会来温府的正题上。
“太夫人,”永昌候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昨日温二夫人去我们侯府门前大闹了一场的事情,想必您也应该知道了吧!”Χiυmъ.cοΜ
永昌候夫人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太夫人的神情,结果却见太夫人只是端着茶盏慢慢啜着,一副压根没有听见的模样,不由气结。
虽然心中憋气,但是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她今天也不会主动上门来,讨这个没趣,因此,永昌候夫人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着继续说道:“这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不结亲了,倒也不必结仇了吧!太夫人……”
“宋夫人这话说的……”太夫人看向永昌候夫人,神色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道:“既然宋夫人什么都明白,当初就该派人来大大方方的退亲,这世上可没有里子面子都让一个人占了的好事儿!”
永昌侯夫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家以为温家已经分了家,温家二房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白丁好欺负,所以做得过分了些,因此只能陪着笑回道:“这件事情是我们思虑不周,就算后来又找大师给温廷笙算了八字命格,也不该直白的说出来,惹人不快,可事已至此,二夫人再这样没完没了的闹下去,不光是我们永昌侯府,就是你们温家,脸面上也无光不是,虽说你们分了家,但她到底还是你们温家的儿媳,太夫人……”
“宋夫人说的对!”太夫人将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放到了身旁的案几上,再次开口,冷冷地打断了永昌侯夫人的话道:“就算是分了家,她也仍然还是我们温家的媳妇,笙哥儿也还是我们温家的子孙,你们永昌侯府,先是给我家笙哥儿扣上了一个克妻的名声,后又让人将他的腿撞断,难道真当我们温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太夫人原本并不想与永昌侯府撕破脸,勋贵世家都是要脸面的,出身自长宁侯府的太夫人比谁都明白,对于勋贵世家来说,有时候,脸面甚至比利益更重要,因为名声与荣耀是勋贵世家立身的根本,如果没有了这些,就会很快被这个阶层所抛弃,再不复往日的荣光。
因此,她原想着,如果永昌侯夫人来,能够道个歉,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该怎么解决现在这个事情,总能想出让两家都满意的办法来,可谁成想,永昌侯夫人竟然事到如今,还在推诿责任,竟是半分愧意也无,还想着拿温府的名声来威胁自己,可真是当他们温府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永昌侯夫人也没有想到,太夫人的态度竟然会如此的强硬,之前二夫人闹了那么久,温府都没什么动静,她还因为太夫人也腻烦了二夫人,所以才会这样说的,如今反倒是把事情给办砸了,不由在心中暗暗懊恼,刚才自己不该那样说。
太夫人见永昌侯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副下不来台的样子,知道不能把她逼急了,又叹了口气道:“宋夫人知道为什么我们已经分家了,即使我已经多给了他们买宅子的钱,可他们却还在温府住着不肯搬出去,而我却从来也没说过什么吗?”
永昌侯夫人不知道温太夫人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说起了这个,不过能够缓和刚才尴尬的气氛,她自然是乐于配合的,所以忙开口接道:“为什么?”
“因为以萱娘的性格,如果我硬是要让他们搬出去,她定然会大闹一场!”太夫人看着永昌侯夫人,苦笑了一声道:“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她不会记得这些年来我对他们的照顾与扶持,只会到处嚷嚷我刻薄寡恩,如今得势了,就不善待他们庶出的二房,把他们当累赘,逼着他们搬出去住,外面的人又有谁,会去考证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会笑话我们温府不体面罢了!她不在乎这些,难道我还能不在乎吗?!”
永昌侯夫人听完太夫人的话,脸色渐渐变得惨白起来,太夫人是二夫人的婆婆,地位上占着天然的优势,尚且不敢跟她正面交锋,自己一个比温府更要脸面的侯府,又哪里是她的对手?!
人至贱则无敌!永昌侯夫人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一个人连脸都不要了,在你不能让她消失的情况下,她就是无敌的!
“所以……”永昌侯夫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如今只能按原先说的那样,结了这门亲,除此之外,再无它法?”
太夫人闭了闭眼,幽幽的道:“宋夫人也可以給二夫人介绍一门更好的亲事,相信萱娘她一定会乐意的!”
永昌侯夫人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不过随即就又颓废了下来,如今闹成这样,二夫人那儿子笙哥儿克妻的名声早已传开了,别说好人家的女儿,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也不会愿意嫁给他啊,自己又要到哪去给他找门更好的亲事来!
永昌侯夫人此时心中真是无比的懊悔,也不知道是在后悔当初就不该招惹上这个无赖,还是不该用那样的手段退亲,可惜如今她就是再后悔,也改变不了这一切了!
从温府出来的永昌侯夫人心里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再无它法,回了永昌侯府,把今天在温府跟太夫人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永昌侯宋澜亭。
永昌侯宋澜亭在书房静坐了一夜后,派人去了温家,第二日,就传出了温家二房与永昌侯府结亲的消息,而且婚事就定在了今年年底!
这件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为了能够迎娶儿媳,摆婆婆的谱,二夫人开始积极张罗起搬出去单独过的事情,很快便在京里还算不错的位置,买了一个一进的院子。
温敬宽抱怨地方太小,一大家子住着太挤,可二夫人却洋洋得意的说,就是要住得挤,到时候在永昌侯府住惯了大宅的儿媳妇肯定住不惯,反正她陪嫁里肯定会有宅子,她要是嫌挤,大家就都搬到她陪嫁的宅子里去住不就行了!咱们自己买的这个宅子位置好,到时候租出去,租金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温敬宽这才没再说什么。
待到他们搬家那日,温府里闹哄哄的,二夫人指挥着婆子们,大呼小叫的往外搬着东西。
“母亲,这桩婚事,最终到底还是成了!”太夫人房里,温夫人有些忧心忡忡的开口说道。
“成就成吧!”太夫人掐着手里的佛珠,闭着眼道:“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这种祸害留在家中,只能搅得家宅不宁,放出去祸害别人,谁自找的谁就受着吧!”
原本忧心忡忡的温夫人听完太夫人的话,又想到前几日侍书跟她学的,二夫人的那套买房理论,不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忙用帕子捂了嘴,低声道:“母亲说的是,最起码这桩婚事成了,他们也终于肯搬出去了,不然一直赖在家中,我这个家都不好当了!”
分家后,二夫人一家赖在温府不肯走,不仅白吃白喝,一天天的还各种事情闹个没完,不是嫌厨房怠慢了他们,就是说车马不听吩咐,下人们都是怨声载道,温夫人这个当家主妇也被弄得很是头疼,如今,不管怎么说,他们家可算是搬出去了。
温夫人一想到,将来永昌侯府也会被二夫人闹得鸡犬不宁,心中就不禁暗暗好笑,不知道他们家以后会不会天天后悔,不该招惹了二夫人这个没皮没脸的无赖!
京里的事情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可温廷筠面对着如今的平静,心里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总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不祥感觉。
他们队伍下一个补给点是在淮安,然后就不再需要补给,可以直接到苏州,把长公主送到范家。
淮安位于淮河和大运河的交点上,是漕运和区域交通的枢纽,漕运总督府和江南河道总督府都驻扎在这里,因此经济发达,人员复杂,除了临清,应该是最好的动手地点。
但是,温廷筠总觉得,此地形势复杂,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有一种微妙的平衡,想要动手,反而没那么容易做到不漏一丝风声,考虑到风险和后果,温廷筠觉得反而是临清才是最合适的动手地点。
不过,也许,他们是想要等到自己把长公主送到范家后再动手?以免伤及到长公主。
可是自己如果不在运河上坐船,从宁波到福建路途复杂,他们就将无法提前判断自己的行踪,动起手来,岂不是把握更小!
不过这都是温廷筠自己的想法,也许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在,所以想了一阵后,温廷筠便不再杞人忧天,除了嘱咐徐景耀不要因为现在的平静,而有所松懈外,便拿着舆图研究起了福建的地形,没事儿翻翻书,了解一下福建的风土人情,为到了福建后的行动做准备。
不过没有了人为的干扰,事情却也没有像温廷筠心里想得那样顺利,他们船队从临清出来后的第二天,运河上便刮起了大风,而且风向还很不固定,船员们只能不停的调整船帆的角度,以维持船只的行进速度和方向,没两天的功夫,便全都累得筋疲力尽,无精打采,最后无奈之下,就连禁军护卫们,也不得不参与进去,帮着船员们调整船帆的角度,以保证船只的顺利行进。
“这样下去不行!”原本以为这阵大风不会刮得太久的温廷筠,忧心忡忡的看着在甲板上忙碌,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众人,对站在自己身边的谢星瀚开口说道:“这风还不知道要刮到什么时候,如今禁军护卫们都不得不去帮忙,整个船队的护卫秩序都乱了套,咱们就是赶行程,也不能这么赶,否则恐怕会出问题!”
谢星瀚点了点头,可还是一如既往,十分直接的开口回道:“可现在天色已晚,风势又大,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前面的徐景耀。”
自从发生上次长公主自己坐一条船,晕船了也不说,最后晕倒了的事情后,温廷筠深觉两人坐不同的船只,行事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为了怕以后万一再出什么事情,温廷筠便决定两人坐同一艘船,反正他跟长公主抱也抱了,一个院子也住了,如今虱子多了不怕咬,如何行事安全方便,便如何行事吧!
可是,这样一来,徐景耀就不好再待在自己这条船上了,为了避嫌,只能去了另一条船,平时倒是没什么,有事可以打旗语,或是下舢板派人过去联系,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天色已黑,风势又大,各条船都只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和方向,他们如今连前后船只的影子都看不到,跟谁打旗去?!
下舢板就更不可能了,现在这种风势下,下舢板别说能不能到另外那两条船上,就是能不能平安无事,都是个问题!
温廷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今天天色已晚,也看不清楚岸边的情况,等明日一早,天亮了,我们看能不能联系上那两条船,先找个能停船的地方靠岸,避避这大风再说。”
温廷筠他们的船都是双层的官船,体型大,吃水重,在不是码头的地方靠岸,需要十分小心谨慎的操作,否则很容易出事,现今也只能期盼风势会越来越小,把今夜先熬过去再说了。
到了后半夜,风势果然有所减弱,筋疲力尽的众人,心里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温廷筠此时才觉得倦意袭来,脱了衣服,上了床。
可是就在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却听见念往从门外快步冲了进来,嘴里高声喊道:“侯爷,侯爷,不好了,船尾着火了!”
“船尾着火了?!”温廷筠扑腾一下坐了起来,虽然还有些不太清醒,却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今天轮到小的值夜,小的刚才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吵闹之声,便跑出去看了看,结果就见船尾着起了大火,船上还能动弹的人,现在几乎都跑去救火了!念往有些惊慌的高声回道。
两人说了这会儿话,温廷筠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忙一边拿过外衣穿上,一边起身往外走道“去看看!”
谁知,他刚一迈出舱门,就看到谢星瀚面容冷肃的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到刚刚从舱门中出来的温廷筠,便开口说道:“这火起得蹊跷,我刚去查看过了,是有人先泼了油,再点得火,目的恐怕是要制造混乱,你现在不要出去,就在房间里呆着,我刚才已经让人过来保护你了!不过记住,谁也不要相信!”
温廷筠闻言愣了愣,不过随即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自然知道谢星瀚的话是怎么回事儿,他们的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今被人放了火,那自然是有内鬼在,这个内鬼既然已经动了手,恐怕就是想趁着众人筋疲力尽之时,制造混乱,等自己前去查看,没有防备之时,再行刺杀。
他们终于动手了吗?!
温廷筠深吸了口气,沉声对听了谢星瀚的话后,更加慌乱的念往吩咐道:“你赶紧去长公主那里,告诉她们,外面很危险,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到处乱跑,就待在屋子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派人去叫她们的!”
念往虽然神情很是慌乱,但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转身有些踉跄的向长公主那边跑了过去。
温廷筠则转身回了屋,从柜子里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来之前自己特制的黑色牛皮腰包,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漆描金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当初谢星瀚送给他的把柄匕首,弯腰插进了自己的靴子里,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应该还有后手!
谢星瀚看了看温廷筠腰间鼓鼓囊囊的黑色牛皮腰包,虽然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抱着剑,靠着门框,站在温廷筠的门边。
谁知,他们等来的不只是保护的禁军护卫,还有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
“侯爷,不好了,船舱开始漏水了!”魏参军带着一队禁军护卫,还没等跑到温廷筠的面前,便开始高声喊道。
“哪里漏水了?!”温廷筠忙迎了上去,急切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漏,但看现在这个情形,漏水之处应该不只一两处,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排查,但形势不容乐观,侯爷还是要早做打算!”魏参军焦急中透着无奈,语速飞快的回道。
原本经过这几天的大风,大家就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指望着风势减小了些,能好好休息一下,可偏偏如今不仅船尾有人放火,船底更是被人凿漏了,别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漏水点在哪,就是知道,这么多处漏水点,他们抽不抽得出人手去堵,都是回事儿!
显然在场众人也都明白现在的形势,“去让人准备放舢板吧!别等船最后沉没时才走,那样会更危险!”温廷筠沉声回道。
魏参军对温廷筠这个才十七、八岁,按说也没经过什么大事的年轻侯爷能够如此镇定果断的做出决定,感到十分的惊讶,他还以为自己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让他下定弃船的决心呢!
这么大的船,沉没时水里肯定会产生漩涡,到时候再想走,恐怕就走不掉了,反正船沉没只是迟早的事情,当断不断,反而会更加危险。
魏统领敬佩的看着温廷筠,点了点头,回身对身后的一个禁军护卫高声吩咐道:“去召集人手,准备弃船放舢板!”
他刚刚吩咐完,却又听见温廷筠忧心忡忡的开口问道:“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船上的舢板毕竟有限,根本就不可能装下整艘船上所有的人,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难道自己要把他们丢下?
魏统领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只是还没等他回答,就有一个禁军护卫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待来到两人近前,气喘吁吁的开口禀道:“不……不好了,船上的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让人凿漏了!”
“能不能堵上?!”温廷筠和魏统领都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气恼的异口同声的高声问道。
那个禁军护卫摇了摇头道:“每个舢板的船底都被凿了无数个大洞,看痕迹,应该从好几天前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动手凿了!”
温廷筠这下可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都没有动静了,原来真正的杀招在这里呢!
只是他们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些,为了杀自己一个人,竟然要整艘船上,一百多人一起陪他去死!
温廷筠没有这么恶毒的心肠,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压根从来就没有过这个概念,就算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用这样丧心病狂的方法来杀自己。
可是,如今得知后,稍稍一想,他却是明白了,对方为何要采用这样丧心病狂的手段,来置自己于死地了,因为这样做,可以把整件事情伪装成意外,让对方承担的风险最小!
一群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畜生!温廷筠不由想起了在御书房里,皇上给他看的那封密奏来,此时心里几乎已经完全肯定,就算不用去查,看他们的行事作风,也百分之百就是他们干的!
他温廷筠咬紧牙关,双手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去查,那我就偏要去查个水落石出,将你们统统绳之以法,让你们得到应有的下场!
魏参将见他半天没有说话,以为他是被吓傻了,不由开口说道:“侯爷,我们禁军之中大部分人都不会水,如今之计,只能尽量拆些门板,家具之类的东西,权宜行事了!只是侯爷的安全……”
温廷筠知道他说的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碍于环境和风俗的限制,古代人多数都不会水,除非是特意操练的水军,因此点了点头道:“赶紧去拆吧,不用再做救火和找寻漏水之处的那些无用功了,让所有人都赶紧自寻器具,下水后往一个方向游,不要四下打转,这样获救的几率比较大,只要有一个人能上咱们前后那两艘船,他们就会知道我们出事了,大家就有救了!”
那魏参军闻言,忙转头让人去给大家传信去了,自己则带着手下的几个禁军护卫们开始动手拆起了门板。
温廷筠则是带着谢星瀚快步去了长公主的房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长公主一看见温廷筠,便快步迎了上来,虽然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不过神情却还算镇定。
站在她身后的曲笺和流素两人,则是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站在那里抖个不停了。
现在也不是说他连累了她们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她们的安全,温廷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沉声命令道:“你们赶紧快去换件衣服,穿骑马装那样利索一些的衣服,把身上的裙子换下来,我们一会儿要下水!”
“下水?!”这下连长公主都不镇定了,失声惊呼道:“舢板呢?为什么不用?我们可都不会水啊!”
“舢板不能用了,想要活命,就赶紧听我的话,去换衣服,再磨叽下去,没准连下水的机会都没有了!”情势紧急,温廷筠也没空再给她解释一遍现在的情况,只能有些不耐的开口喝道。
长公主几人见他这样,知道情势紧急,只能听话的赶紧去内室换了衣服,温廷筠则趁她们换衣服的时候,又去接了也让换好衣服的簪墨和春末两人,再跟长公主三人会和后,向甲板快步走去。
一行人来到甲板,就见甲板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应该是都已经跳船逃生去了,此时双层的官船已经开始倾斜,照这个趋势,应该很快就会沉没。
温廷筠看了看一片漆黑,看不清远处,只能看见有人影在扑腾的水面,深吸了口气道:“下水吧!”
魏统领便让手下的几个禁军护卫们将拆下来的门板扔入水中,自己率先跳了下去,伸手拽住飘在水面的两个门板,示意上面的人继续往下跳。
就这样,一行人陆陆续续下了水,温廷筠虽然会水,而且泳游得很是不错,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异常,而且还不知道要游多长时间,因此也抱了一个门板。
就这样,他们每人抱着一个门板,奋力的向一个方向划去。
幸好如今风势已经渐渐减弱,不算太大,否则就算他们几人有意想要聚在一起,也未必可能。
渐渐的水面上能看见的人越来越少,几人也不知道划了多久,刚刚觉得有些疲惫之时,就见前方有一艘舢板从远处划了过来,一边划,船上的人还一边高声喊着:“侯爷,侯爷!”
在水里泡了良久,心里越发没底的几人心中俱是一喜,忙七嘴八舌的冲那舢板的方向高声喊道:“这里,这里!侯爷和长公主都在这里!”
那舢板上的人一听到他们的喊声,忙快速划了过来,众人俱是松了口气,只有温廷筠微微皱了皱眉。
待那舢板来到近前,魏统领便推着长公主的门板,想要把她先推上去,毕竟她不仅身份尊贵,而且还是个女人,可是,未曾想,温廷筠却率先划到舢板旁,抬手扒住了舢板的船舷,用力往上爬去。
魏统领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道鄙夷之色,一旁的谢星瀚却是神色一凛,目不转睛的抬头看着扒着舢板船舷,正费力的向上爬的温廷筠。
舢板上的人一见是他,忙站起身来,伸出手来拉他,可温廷筠却好似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般,浑身无力的扒在船舷上,只能靠舢板上的人全力拉拽。
魏统领虽然心中鄙夷,但因为职责所在,还是准备上前去推温廷筠一把,结果谁知,就在这时,舢板上去拉温廷筠那人,伸出一只手去拉温廷筠的时候,另一只手却从船舷旁拿起一枚匕首,向正在往船上爬的温廷筠腹部,用力刺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killer扔的雷,笔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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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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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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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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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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