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观望间,早见两男两女沿阶下来,男穿漆黑,女穿白银,年纪俱在十八、九之间。四人望见拱门外人,脚步更疾,来在近处,垂首弯腰拜来,“弟子参见师父。”
“怎么?来荆棘门就净做这些事?”景胜美忽然来了这一句。
四人拿眼悄看,见师父笑如往昔,知是玩笑,可此间还有他人,不能不做解释:“师伯说是您来了,所以让我们迎接,平时的话可舍不得让我们迎送客人。”
“就算让你们迎送客人,那也是应该。不过我想,荆棘门轻易也不来客人吧。”
“师父教训的是。”
“那就带路吧。”
“师父请,三位姑娘请。”
景胜美走了进去,陈灵玉、木瑾携若雪跟上,四位弟子恭敬随在身后。等踏上石阶,景胜美道:“灵玉,木瑾,这四位是我的弟子,展不平,展非凡,景如画,景如慧,跟着我师兄分别在学契约、阵法、召唤、咒语道。”
“我叫陈灵玉。”“我叫木瑾。”“我叫小雪。”
四人连忙与二女与小若雪见过,“两位师姐好,小雪好。”
景胜美见这次木瑾没有开口改正,笑意更浓:“木瑾,怎么这次不说话了?”
若雪冰雪聪明,听了这话急急改口:“四位前辈,我叫寒若雪、”原来在来路上,陈灵玉让若雪自己再介绍一遍自己给景前辈,小若雪于是说道:“师姑的前辈,我叫小雪。”那时,木瑾听了这话,就对她道:“小雪,介绍自己要说全名,这是对他人的尊敬。”那一幕让景胜美对仨女更生喜爱。
陈灵玉替木瑾解释道:“前辈,师妹她为人内向,她在前辈面前这样,是因为和前辈已经认识了。”
“我当然知道,只是在想,这样的话我恐怕有句话不好说出口了。”
木瑾道:“前辈,您请说。”
景胜美点了点头,道:“如画,如慧,你二人修行召唤、咒语道,这几天师兄会很忙,恐不能亲自指教,可修行不可一日落下,你们就找机会和灵玉、木瑾探讨一下。”
景如画、景如慧顺势便携住二女道:“我们早就听说了两位师姐的大名,能向凌霜老妪前辈的嫡传弟子请教,我二人求之不得呢。”冰雪门三代弟子已经几番来荆棘门探讨道力,她们当然从他们口中听说过二人。
“嗯。”木瑾应了一声,她本想说些客套话,可不爱说话的她难以做到,只好在心中道:“你们是真人亲传,要请教的应该是我们吧。”
“说起这个,师父,弟子先给您提醒一句,前面会很热闹的。”展不平道。
“是嘛?”
“嗯,有林川门、四玄门弟子,以及驻暮城祝城主、御兽门方门主。”
“这我倒没想到。”
景如画上前道:“师父,您要是不适应的话,就去内室等待,我去把师伯找来。”
景如慧道:“姐姐,我想比起这个,师父更想师伯带她看看荆棘门,甚至去南海看看吧。”琇書網
“没大没小的丫头,说什么呢?都说了师兄很忙,哪有时间。不然为师还用你们操心?”
“哦,哦,对哟。”景如画有些失落,可很快景如慧就有好的建议:“那师父就多待几天,等忙完后师伯就没事了。”
景胜美拿两位女弟子可真是没办法,只得板起脸道:“话真多,去前面带路去。”
两人一个摊了摊手:“师父生气了。”一个耸了耸肩:“快点逃。”不过还是听话的去前面带路。
转过几道弯,终于到了地方。但见眼前宽阔千米,中立几十人,地上插五柄色彩不同的剑,剑前站着一人,他满头银白,面容沧桑,灰衣素服,身材单薄;剑右三中年,两男一女,男则身材威武,面貌威严,女则身姿曼妙,样貌庄严,分别穿黄金甲,朱红袍,苍青衣;剑左二老人,一个慈眉善目,宽袍大袖,一个红光满面,背绣火焰。六人身后,又立一众青年后辈,个个面貌不俗,仪态不凡,正互相问候,显然其中有人刚来不久。
陈灵玉对木瑾道:“师妹,剑前那个老人就是真人。”
“师姐怎么知道?”
“你看景前辈。”
木瑾偷看一眼,果见景前辈目不转睛,欢喜看着,目光落处,正是剑前老人。
景胜美一见师兄,甚事也抛于脑后,直到真人望她道:“师妹你来了。”方回过神来,道:“师兄,圣兽大人、祝城主,方门主,你们好。这三位是冰雪门弟子。”
景如画、景如慧忙在耳边给二女介绍一番,才知那五柄剑便是五行法剑,剑右是圣兽金应龙、朱鸾凤、青玄武,剑左的驻暮城城主祝雄、御兽门门主方浩,陈灵玉、木瑾倒早在傲雪老人安葬日就见过。
二女忙带若雪见过众前辈:“是我们不知荆棘门怎么走,又想来看看,所以就拜托景前辈带我们来。”
祝城主笑道:“不管什么原因,如此盛事,能来当然要来。”
景胜美问:“祝城主怎么也来了?”
“驻暮城虽有恶人扰攘,但毕竟只是一城之事,这里的事却是关乎整个九牧,因而要来。”
二女也从如画、如慧口中得知了年轻后辈的身份。穿普通服饰的小男孩、小丫头是四玄门门主东方昭的儿子东方朗、南宫恒的女儿南宫晴,二人年纪与若雪相仿,又无阵法天赋,因此能有空来此;穿半碧半蓝的一男一女,是海慕滨六弟子西风晚、七弟子北辰灿,这二人年纪二十左近,是大贤者夫妇特意吩咐让二人来此相助。其余七人年纪十岁到二十岁不等,灰衣素服上织沉香色笔直树干、无叶树枝,颇有出尘之感。树枝共九,各有不同,乃象征九牧,亦象征金、木、水、火、土、召唤、咒语、阵法、契约九种九牧道法,原是荆棘门服饰。七人自是荆棘门七位弟子刘渊、顾杳之、张茜、岳轻燕、乔晋、贾嵇、韦盟。最后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虽站在七人中,可穿的却是普通服饰,显然不属荆棘门弟子,名叫蓝彩。二女再向他们一一致意,
众人认识罢,真人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们先退开百米。”众人皆退。真人望三圣兽、祝城主,见四人点头以应,便高高跃起,周身大绽白色、银色、黄色、蓝色和紫色共五色玄光,双手聚拢胸前,那里又生银、红、绿、橙、蓝五种颜色,几息后,银、红、绿、橙、蓝五道光蓦然成形,各寻法剑而去,及待接触,五行法剑上亦放银、红、绿、橙、蓝,光彩流溢,耀转不息。
木瑾给若雪讲解道:“银、红、绿、橙、蓝五种颜色,分别象征的事金木水火土五种五行道力。”
“哦,难怪五柄剑是那样的颜色呢。可是那个老前辈身上的颜色怎么和剑的颜色不一样哩?”
“那是大周天运转后气息外溢的现象,根据修为不同,当使用道力时,会有白色、银色、黄色、蓝色和紫色显现,五种颜色是道法修行由浅及深的见证。真人前辈已证历先天之境,所以五色玄光皆已拥有。”
“就是说五色玄光和五柄剑、五行之力的颜色没有关系吧,可是为什么呢?”
“五色玄光象征的是与天地之道沟通的深浅,所使用功法的颜色是化天地之道为己用,使出的功法或是五行之力、或是阵法契约、或是咒语召唤,所以二者没有关系。”
“那小雪以后也会有五色玄光吗?”
“那要看小雪自己是不是够努力了。”
“小雪会努力的!”小若雪努力地点头道。
正说话之际,真人手决一变,吟道:“大地黄尘起,火里赤虹现,水中蓝波荡,林间碧影摇,金戈银月照。”就听法剑作鸣作响,但见五行之力的五道光彩如扎根一般,向地下扩展散去,片刻后只剩五个剑柄在外。
小若雪道:“师姑你听,五柄剑在说悄悄话哩。”
这可难住了陈灵玉、木瑾,二女正不知如何解释时,景胜美道:“小雪用心去听,银月剑属金,动则生兵器破空的‘嗡嗡’声,‘潇潇’是木声,‘沙沙’是土声,‘潺潺’是水声,‘呼呼’是火声,只有用心,才能与天地万物共鸣,继而借用它们的力量。”
小若雪努力去分辨,虽沉浸其中,可还是不能逐一辨别。
“身沉浸只是第一步,要想辨别,还须心清明,当你能辨别出来,便可感受到万物的各有其灵,这时却要反其道而行,即身清明,心沉浸。心沉浸是为了沟通天地之道,身清明是为了借用使用这力量。”
小若雪继续沉浸,虽一时甚至几年也不能做到那样的变换随心,可的确为她以后的修道路奠定了基础。
当小若雪沉浸之时,五柄法剑的灵力已各自就绪,真人手势一举,喝一声:“五行缔结。”银月、蓝波、碧影、赤虹、黄尘五柄法剑拔地而起,留下五道光影拖在剑柄。
景胜美再对众弟子后辈解释道:“五行缔结利用的是五行相生之理,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故称缔结,可使五行之力互彰不绝。”话音落下,果见五剑柄处蓦然一亮,银、蓝、碧、赤、黄五道光芒依次连接,五柄剑渐渐横在半空,直到首尾相接,成一个环形。但五道光影仍然未断。
陈灵玉问:“景前辈,五处而来的光影似是从地下而来,那是什么?”
“天网一事,绝不是短期之内就能解决,所以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源泉。那五道光影便是五行法剑的力量源泉。”
“五行不是已经相生相彰了吗?五行缔结已经运转,怎么还须要力量源泉。”
“光是运转的话,当然不需要,但是五行之力要对抗天网外的力量,怎能不被消耗?”
木瑾看了一眼周围,问:“水之力取之于南海,木之力取之于西边的森林,土之力取之于脚下,那金之力和火之力呢?”
“重山下面便是铁矿,至于火之力……”景胜美的目光移向祝城主。
二女大惊:“人的道心之火如何能取之不竭?”原来赤红光影并非来自地下,而是盘坐一旁的祝城主身上。
“这便是师兄一直不愿用这方式的原因。”
二女将目光瞥向祝城主,又在不知不觉间望去三圣兽。
三圣兽也觉惭愧,都低下头去。
“圣兽大人,你们不须这样。上古之战起,你们便一直在用生命之力帮助九牧,若是你们的五行之力缺了火,九牧将再无生命之力,以后凭何人救死扶伤?何况十几天前你们刚刚受创,何况待会还要有劳你们?如今,祝某已成为一城之主,岂能碌碌无为?这是祝某甘心情愿要来此地,要做此事,前辈要是这般,便是看不起我这个爱抢功劳的九牧人。”
一言开得圣兽心结,金应龙道:“祝老弟,明日我便去驻暮城,替你将那里的天魔斩除,以去你后顾之忧。”
“好。”祝城主说罢,继续闭眼供给火之力。
可就在这时,真人却落了下来,随着落下,五行法剑忽然颤动起来。
众后辈惊问:“景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五行道虽然都属五行之力,可不同人修行属性偏向也有不同,高低也有不同,这便是我和圣兽大人们虽然也通五行道,但却不能相助的原因。此时,五行缔结的力量来源不同,强弱高低自然也有不同。”
东方朗忙将一支笔捧去真人前,但见这笔漆黑如墨,长约一尺。真人接过,手势再变:“五方同平!”笔上涌出丝丝缕缕水墨,萦绕上五柄法剑,剑柄处的光芒亦散作丝丝缕缕,互相织就,赤虹剑上的红光指向银月剑,银月剑上的银光指向碧影剑,碧影剑上的绿光指向黄尘剑,黄尘剑上的橙光指向蓝波剑,蓝波剑上的蓝光指向赤虹剑,五道光芒在五柄剑中织就出一个五角星。
韦盟问景胜美道:“师叔,那是九神兵之一的丹心笔?”他虽然只有十余岁,但所修是阵法道,故能比其他同辈对阵法道的神兵更熟悉一些。
“嗯,丹心笔能使极大增强阵法之力,此事事关重大,不能不做长远计。师兄所使的‘五方同平阵法’,正是四玄门人十年来苦思冥想而来,师兄于半年前去四玄门请教学得,是以五行相克而使五行互相制衡,这样虽然五行缔结的威力有所削弱,但可达到完全平衡的无为自然之境,继而长久存在。”
真人布下五方同平阵法后,五柄法剑也平稳下来。北辰灿忙将手中一柄紫色伞拿出,喝一声:“龙象化形!”那伞应声而启,正是碧血伞。西风晚则对三位圣兽道:“有劳三位大人。”
三圣兽点了点头,化为本形,齐开功法,唤起自然之道,加诸于碧血伞,那伞蓦然而亮,五行法剑上的五道光芒蓦然消逝,片刻后,只见九嵩山颠的天际上忽然五彩光动!
众人惊道:“这是?”
西风晚道:“这是契约道‘龙象化形’,可将五行法剑的力量传递到九嵩山颠的天网之上。可这么远距离的契约达成,北辰灿师弟和我还不能够,因此需要借用三圣兽的生命之力才能成功施展。”
三圣兽重化人形,望真人道:“真人老弟,现在天网上情形如何?”
真人正待回答,忽有童子来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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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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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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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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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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