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透干净的湖水映出一湖的碧叶繁花。水面上那一张张谢临崖荷叶,新绿,碧绿,明绿,翠绿,墨绿,层次不一,好一个翠se欲流的翡翠世界。荷叶们虽然挨挤,却依旧明净挺立,笑意圆柔,或浮在水面,或挺立出水。
而那些或纯白如玉、或水红欲滴、或粉面含羞……各色不一的藕花们出水凌空,清雅高贵,或含蕾,或半开,或全盛,犹如仙子梦睡,令人心醉。
有那被风吹落枝头的花瓣跌落湖,像一叶叶精美绝伦的轻舟,载着晶莹的水滴,在水面上飘荡。为这藕花湖添了一份静谧的纯真。
前方是一片灼灼欲燃的红莲,瑰丽艳邃,十里花开,如坠梦境。那是莲花中的稀世名种——梦坠流红。这花重瓣,比一般的莲花大上二分之一,因莲叶只浮于水面,花开时只见那无刺的碧杆与灼灼一片的重莲,那样瑰丽艳邃的红,本应只缘梦中得见,是以得名——梦坠流红。
哪怕是见多识广、天下闻名的临崖公子,也未曾见过梦坠流红的真面目,却不曾想在这陵城的掩月山庄,竟有这一片十里的梦坠流红,燃透彼岸。倒无怪乎阿黛说这个地方,她也甚少得去。
虽在此之前未曾亲眼得见过,但这梦幻一般的色彩,让谢临崖一眼就认定,这就是传说中的梦坠流红。
时值薄暮,天空也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玻璃红。整个湖面也犹如一块平滑的透红琉璃在闪耀,与这一片十里的梦坠流红交相辉映。好像是这一片十里红莲浸透了这湖面,染红了这片天地。此时湖面泛起了一层被霞光染得淡红的薄雾,更是令这一切好似一个易碎的、用那透明无瑕的琉璃织就的绯红梦境。
在那莲海前方,有几叶莲舟。最妙的是,那莲舟就仿若放大版的漂浮花瓣,在这藕花湖中,毫不违和。
哪怕是曾见识过一两次如此盛景的阿黛,面对如此美景,也不由得有些怔愣。好一会儿,向红莲方向处恭恭敬敬行了礼,这才低声道:“公子,前方的十里红莲,我们下人是不能随意进去的,请就此下舟登上另一侧的莲舟吧。”
阿黛再次行了个告退礼便撑船离开了。
这一片堪称稀世珍宝的十里红莲,以及阿黛恭敬的态度,还有这份他接近了却察觉不出半分气息的绝世武功,谢临崖已经猜出这位酿酒之人确实是掩月山庄的幕后主人了。
果不其然,从红莲深处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那声音悦耳至极,分明是年轻女子的声线,那声音说的是“既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刹那之间,纵是谢临崖也不由得心神一动,心道:我也算是见识过天下红颜了,纵是太虚观云仙子的仙音,也要差之半分。这声音如此动听,世上怎能有这般的声音?
谢临崖朗笑道:“能与如此的酿酒大师会面,谢某三生有幸。即是山庄主人的邀请,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在下谢临崖,见过少宫主。”
谢临崖在薄雾中驶入藕花深处,转过层层花丛,只见在这片水上花海中有一湖心亭,那亭子琉璃为瓦白玉为柱为底,上设案几。
令谢临崖没想到的是,这里竟有两道身影。其中的一道身影是一位气质出众的玄衣少年,他双手抱剑,立于另一道绝美身影的一侧,小小年纪就有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场。而另一道,是一位端坐于案前的白衣女郎,面朝着这片灼灼欲燃的十里花海,三千青丝随意披散于纤细笔直的后背,那根半透明的白色丝带与那垂直洁净的青丝被微凉的暮风微微吹起……
谢临崖望着那道纤秀的身影,只觉在这暮雾轻笼霞光漫天之中,这女郎当真皎然如月,飘然若仙,浑然不似尘世中人。
谢临崖驾着莲舟向前划去,终于看清了那女郎的面容:暮光从笔挺高直的莲花丛中照射下来,有那细碎雅致的花影映于那张莹白无瑕的脸,好似给她点了浑然天成的靥妆,当真可谓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尘土无颜色。不,这女郎不需要嫣然一笑,甚至无需向他一顾,也可使人间尘土无颜色了。
谢临崖是见识过狂刀素戈的疏狂傲然与素针摇絮的楚楚可怜的,也见识太过虚观的云仙子的翩然出尘。大家闺秀的端庄清丽,乡野村女的天真烂漫,武阀天骄的高贵不凡,普通侠女的肆意洒脱……他都见识过。
他也猜出了此次见面的可能是独尊宫的少宫主,但他没想过这位有望成为未来独尊宫之主的少宫主会是这样的。他猜测这位少宫主可能容貌不输云仙子,可能会是另一种绝色,但他绝没想到过这位少宫主竟然比太虚观的云仙子还要气质若仙。
恍然间谢临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在一个梦境了。
忽然间那女郎眸光闪烁,微微笑了笑,说道:“谢公子客气了,敢问公子可是问情道门下的高足么?”
谢临崖哑然一笑,有点无奈:“江湖上有不少人曾这么怀疑谢某,不想少宫主也这么以为。但是在下真的与问情道并无瓜葛。”
“哦?”宫轻夜微微一笑,看似漫不经意道,“是吗?那为何阁下的丹府之中有一颗只有问情道道主才会有的问情情种呢?据我所知,哪怕是问情道少道主也未必能有此物。”
谢临崖无奈叹了口气,但还是好脾气道:“唉,少宫主莫要开在下的玩笑了,谢某真的不曾认识问情道道主,更不要说有什么问情道的嫡传情种了。”
宫轻夜道:“谢公子的轻功绝伦,这固然有你天赋异禀与功法的缘故,但不知谢公子是否发觉自己内力极为绵厚呢?公子不妨在自己身上的神阙、阴交、气海、石门、关元、中极这几处逆转内元一息半,随后再用混元搜罗法仔细搜寻自己的丹府有何异样。”
“恕在下孤陋寡闻,这混元搜罗法,还未曾听说过。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少宫主为在下解惑。”谢临崖诚恳道。
“这也不是什么武功心诀,只是便于搜寻体内异常之处,以防暗算。只是此法,除非得我允诺,你不得擅传他人。”随后宫轻夜将混元搜罗法一一告诉了谢临崖,这等秘法,她竟也一点不心疼,更不藏私。
“此法果然精妙。多谢少宫主。”谢临崖苦笑,“诚如少宫主所言,在下在丹府之中确有一粒极细小的情种。但谢某确实不知此物何来。”
宫轻夜之所以能发现谢临崖身上的异常之处,其实也算巧合。事实上就算是独尊宫宫主、太虚观观主、琉璃寺的暮尘大师,如果不仔细巡视,也难以发现其中关窍。哪怕发现了,恐怕也会以为谢临崖是问情道之人。更何况纵使谢临崖是闻名天下的临崖公子,要想见到这些顶级势力的掌控者,也绝非易事。
但是偏偏宫轻夜是个穿越者,又恰好知道有位作家写过一种名为道心种魔大法的武功,而谢临崖一出现在她眼前,她便仔仔细细巡视了一番此人——因为她觉得有机会的话这位临崖公子说不定也能对她的基建教育事业有所帮助,当然要好好察看。m.xiumb.com
宫轻夜暗暗推测当代问心道道主竟然很可能搞了个大秦版的道心种魔大法,也许应该叫道心种情大法?谢临崖的性格、资质乃至那种古龙大男主式的桃花运,都适合极了问情道的问情大法。
这不就送上门来了?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已经打算压榨谢临崖的少宫主不要脸地想道。
此外,她对这位神秘的道主有点好奇了。
“倘若谢公子真的不是问情道之人的话,那公子可要欠我一个大人情了。”宫轻夜道,“我倒是对谢公子体内的情种有个揣度,想以此与公子做个交易。”
“这……”谢临崖面对如此情形,依旧朗笑道,“少宫主确实令谢某发现体内异处,又传以混元搜罗法,于在下有了此等大恩,在下自然要回报少宫主。交易一说,实在羞煞谢某了。只要少宫主的要求不让谢某违背道义,哪怕再难,在下也会不辞……”
宫轻夜打断了谢临崖的话:“我自然不会让谢公子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也不会让公子违背道义,请放心罢。既如此,公子算是答应我的条件了,不妨来听一听我对公子身上情种的揣测。”
宫轻夜将自己对问情道道主的猜测一一道出,这道心种情之法的奇诡绝伦,实在令人拍案叫绝,听得一旁的楚非言都入神了,更不必说身为当事人的谢临崖,竟也惊出一身冷汗。他很清楚,这位独尊宫的少宫主的分析丝丝入扣,井井有条,他将之比照自身的状况,这分析,十有八九是对的!
谢临崖当然不想死,但也并不怕死,令他一身冷汗的是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然落入陷阱之中,为人所掌控。像他这种浪子,并不怕死,此前也并不觉得自己怕什么。但现在他却怕明白自己怕的是被人控制,更怕的被人控制却一无所知。
宫轻夜仍不急不忙地与两人道出自己的推理:“种情者一旦催发炉鼎体内的情种,不光可以让炉鼎武功尽失,还可以控制炉鼎的喜怒哀乐,一旦六情皆发,或走火入魔,状若疯癫,或沦为失智之人。等取出情种,自然是精枯血竭而亡。”
谢临崖苦笑道:“谢某并非畏死之人,此前也并不觉得自己会惧怕些什么。经此一遭,倒是明白人心可惧了。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操纵,比被操纵还要可怕的是无知无觉的被操纵。”
楚非言冷着小脸点点头,深以为然,终于理会了一次谢公子:“你说得很对。”
宫轻夜笑了,“话已经说到这儿了,那我也要对公子提出要求了。谢公子想必也见过掩月坊的东西了,我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是想更好地造出琉璃牙膏等物,再办个学院。我想让公子在学院里当个夫子,如果公子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顺便协助开发一下类似酿酒之类的事物。我素知公子素爱逍遥自在,也不想强拘着公子一辈子,公子只要待上十年,是走是留,全凭公子决定,如何?”
谢临崖怔了半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少宫主的要求竟是如此。他刚刚也猜想过会不会是一些稀奇古怪、艰难万险的要求,却不曾想少宫主所求是让他当一个夫子。这任务并不艰难,甚至颇有些寻常,但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却又古怪极了。
当真是意料之外啊。
谢临崖认真道:“谢某会竭尽所能,绝不负少宫主所托。”
“那便不要叫我少宫主了,叫我院长吧。这学院我本想取名为知行学宫的,取知行合一之意,叫学宫比较大气好听,但是又有些自夸自擂了,还是先叫着知行学院,倘若以后办的好了,再改名学宫也不迟。如此一来,你便要唤我一声院长了。对了,我姓宫,九天阊阖开宫殿的宫。学院眼下未曾建好,也未招生,公子可以选择居于掩月山庄,或者自行决定住处。”
楚非言随之硬邦邦吐出三个字“楚非言”充当自我介绍。
“这掩月山庄美景众多,谢某就厚颜住下了。”
话音未落毕,谢临崖便感觉到那位名为楚非言抱剑美少年似乎冷冷扫了他一眼。
“关于公子体内情种之事,我倒有一缓兵之计,问情道道主之所以在公子身上种下情种,是为了情种成熟时取回成就问情大道。谢公子与问情道的契合度百年不遇,且情种极珍贵,问情道道主不会轻易引动谢公子你的六情,一般而言,除非情种成熟,公子你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公子最好还是清心禁欲,这样情种不会成熟,问情道道主自然不会取出情种,至于问情道道主发现公子身上情种没有变化,有何安排,到时再见招拆招便是。在我独尊宫势力之下的这十年,我想纵使是问情道道主,也不至太过分。在此十年,公子可以趁此试着找到镇压情种之法。”宫轻夜语出惊人,却仍面不改色。
倒是谢临崖被宫轻夜这么一说,竟是耳根一热,只好又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一时想向宫轻夜辩解却又无从辩起,只得讪讪苦笑,“让院长见笑了,谢某自当如院长所说。”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清心禁欲四字。
宫轻夜也无意为难自己的新员工,她密音传声于在听雨阁侯着的樊柏,让他安置好她新拐来的员工。
“非言,送谢夫子去听雨阁找樊管家,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楚非言点点头,“是,师姐。”随看了一眼谢临崖,示意对方跟上,随后凭虚御空般径自飘向五里外的听雨阁,潇洒凌厉,期间未曾借力一次,信手拈来,自然无比。
谢临崖也不由暗叹这少年年纪虽小,但武功之高绝,连他见了也要惊叹不已。其实他早已发现这少年的轻功已达到凌微的境界,即可以自然而然一直保持足不沾地的轻功状态。这表示这少年虽不过束发,却已达到了哪怕顶级武阀势力一般弟子毕生也无望达到的境界——一流高手巅峰。甚至他可能已经悟到了一丝意境。
哪怕在顶级武阀,这样的天赋也堪称恐怖。谢临崖心胸开阔,虽然惊叹,倒并不嫉妒,他还笑吟吟称赞了一番抱剑少年,“楚公子的天赋当真惊艳绝伦……只是小公子对谢某似乎有些误解,不知谢某何处做得不对,引起了楚公子的误解?”
楚非言却不为所动,他冷着一张俊脸,冷冷道:“没有误解。你一直看着我师姐,临崖公子还是谨记清心禁欲四字吧。”
谢临崖一时哑然,“楚公子误会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对令师姐并无恶意……”
“我是一名剑客。”楚非言冷冷打断道,“至于你怀的什么意,我自然清楚。”
谢临崖明白楚非言的意思,楚非言不光是名剑客,还是一名绝顶的剑客,身为绝顶的剑客自然缺少不了绝顶的观察力。
想到少年的师姐,谢临崖似乎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他叹了口气,不与少年作辩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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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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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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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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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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