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一十二章 拜庄

　　听雨阁。

　　“禀复少宫主，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独家定制的香露已经送至您指定的势力了。果然不出您所料，除却琉璃寺，帝族、太虚观等各大势力都对我们给他们专门定制的纯露相当满意，已经签订了每月固定订单。此外，琉璃寺确实对我们的秘法琉璃更感兴趣，向我们商会下单了相当大的一批订单。”掩月商会陵城总司情报头子尹旌禀复道。

　　“禀复少宫主，药师琉璃佛像已于今日完工。冶炼项目中原工程大队也已出列完毕，随时可以北上。商会的原城等分部已依照您的要求一一建好工厂。”一把手樊柏低头禀复。

　　“善。”宫轻夜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将编写的教科书置于案侧，抚掌轻笑，“琉璃佛像既然已成，我会趁此机会亲自去一趟琉璃寺。素来听闻琉璃寺有不少大师擅长种植，是农学大家。我也是心往神驰已久。”说不定能拐来农学实验人才，宫轻夜在心中补充道。

　　大秦毕竟处于古代，交通不如现代方便，建厂的话还是建于原料产地更为方便，中原煤铁资源极其丰富，又毗邻塞北，实在是发展冶炼工业的至佳之地。

　　宫轻夜忽而顿了顿，细听秘法传音，往东看了一眼，回以传音，“这倒是奇了，有人要拜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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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临崖自昨日品了掩月坊所出的美酒，一直对酿出此等佳酿的高人念念不忘。他惯是好结交朋友的，又是个大酒鬼，遇此酿酒大师，如何不生出强烈的结交之心？

　　出了自己在陵城的小筑，谢临崖一路用轻功赶向城郊，像一道轻烟，足不沾地，留下道道残影。

　　路人见了，惊异之余，心底自然生出一股敬畏来，哪怕再不懂武功也知道这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高手。大秦尚武，这等高手，绝对是个招惹不得的大人物了。

　　谢临崖一边赶路一边观赏风景。时下正值五月中旬，草木繁盛，槐花夹径，绿柳垂绣。日光虽盛，但谢临崖轻功速度极快，阵阵凉风往脸上扑迎，当真是神清气爽，不觉有半分暑气侵袭。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谢临崖就到了掩月山庄的东外大门。不错，是东外大门。陵城的掩月山庄有东西两个外大门。即使是外大门，也一派飞檐翘壁，典雅大方之象。

　　“在下谢临崖，今日前来拜访掩月山庄近日酿出新式美酒的酿酒大师。烦请先生通报一声。”谢临崖递上精美不俗的拜帖。

　　门房是两个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相貌出众，连武功也是不俗，年纪轻轻就已是上品二流高手。

　　其中一名稍高些的青年朗笑道，“当不得大名鼎鼎的临崖公子的一声先生，我唤镜不悲，他叫樽不语。不语，你前去通传一声。”

　　名为不语的青年“嗯”了一声，拿过拜帖便施展起上乘的轻功传信去了。

　　“二位先生如此风采，区区一声先生，有何道不得？镜先生这是折煞谢某了。”

　　镜不悲笑道：“临崖公子客气了，只是掩月山庄占地极大，不语他也没有临崖公子这般独步天下的轻功，来回怕是要费上好些时候。未免怠慢贵客，请公子随阿黛到待客的小筑歇息一二。”

　　镜不悲语毕之时，已盈盈走出了一位碧衫少女。

　　这碧衫少女言语常含笑，眉眼聚秋波，生就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苗条身段，肌肤细腻白皙，八分的颜色，却有十分的娇柔。叫常人见了也不得不赞上一句好一位江南美人。这样难得的美人，竟只是一名接引的侍女。

　　阿黛盈盈笑道：“樽先生已经为公子通传了，小女子阿黛，请公子到临湖小筑吃些茶果，稍等片刻。”

　　“有劳阿黛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请。”阿黛领路，施起轻功，谢临崖跟在其后，路过好几处动人景致后，这才来到一处依湖而建的精舍，真可谓是竹门入幽映，石径趋迤逦，颇为精雅。房屋匾额上提就“临湖”二字，笔锋舒展自如，一看便知是名家之作。Χiυmъ.cοΜ

　　谢临崖暗忖这一路上明面上虽只见些花匠修饰花草，粗使小厮打扫，但却已路过了数个隐于蔽处的暗卫。

　　进屋落座后，有小厮奉上茶果点心。

　　谢临崖端起青花瓷茶杯，用拇指、食指扶杯，以中指托住杯底，稳当而雅观。阿黛一眼便瞧出了这位客人三指为龙，茶杯如鼎，是个懂茶之人。

　　揭开杯盖，茶香扑鼻，只见清澈浅碧的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墨绿色的珠子，上面生满白色的小绒毛，颇为趣致，那是卷起的茶叶。

　　谢临崖爱酒，也爱茶，当下细品了一口，香气层次分明，清香甘醇，顿感口舌生津：“阿黛姑娘，这应当是‘吓煞人香’中的上品，谢某当真荣幸，得以品此一绝。”

　　“江湖上谁人不知临崖公子是个风雅之人，这茶固然是好，但临崖公子还不至于品不到。公子惯会讨女孩子欢心，阿黛算是见识到了。你等下，可不要这般油嘴滑舌。”

　　谢临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阿黛姑娘这么说，倒是叫在下不知该承认好，还是不承认的好了。”心下却暗道莫不是这酿酒大师是个性子端肃的男子？

　　五道点心分别是蓑衣饼、荷花酥、桂花核桃冻、鱼味春卷、白凉花露，形状精巧雅致，仿若用来玩赏的精美工艺品一般。

　　这蓑衣饼因形似蓑衣而得名。成品起酥，层叠若山，色泽金黄，脆而不碎，油润香甜，入口即化。

　　荷花酥形似荷花，酥层清晰，外边精美动人，内裹莲蓉馅，食之酥松香甜。

　　桂花核桃冻是一种冻糕，冰冰凉凉，很是适宜夏天食用。核桃冻莹润细腻，软滑爽口，散发着核桃仁的酥香与桂花的特有甜香。

　　鱼味春卷的春卷皮讲究薄如纸，圆如镜，透明柔软。里面裹着鲈鱼肉和虾仁，鲜美十足，也充满江南气息。要炸至金黄酥脆，食用时需蘸点香醋。一口咬开春卷，鲜美的汤汁就流溢出来了，随后口腔感受到的是春卷皮的香脆，鲈鱼与虾仁的鲜嫩，可谓满口鲜香。

　　谢临崖每吃一件点心便赞一件点心，颇为快慰的样子。他赞的也很有意思，寥寥几语道出这点心的名堂，言语几多风趣雅言，无怪乎他传闻中旺盛的桃花运了。

　　直到这最后一道，谢临崖无奈地笑了笑：“这道点心是所有点心中造型最为别致的，道上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绿叶托底，状若露珠，晶莹剔透，又比露珠大了许多，造型之精美，在下都几欲不舍得吃了，转念又想，如此美食，幸能相逢，倘若不食又是人生一大憾事。至于它叫什么，怎么做的，在下可真是猜不出来，想来是掩月山庄的独家秘方了。”

　　阿黛嫣然一笑道：“那临崖公子还是吃了它吧。此点心名唤白凉花露。乃是用白凉粉制的，加以我家主人惯好的椰汁，蘸些黄豆粉，即可食用了。”

　　“好巧妙的心思，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谢临崖一边用小巧的银匙品尝白凉花露，入口果是满口椰香，心道掩月山庄的主人喜食椰汁，这椰汁却非南海的普通椰子，而是东海相对耐寒的青罗椰子。结合之前他所知的消息，看来掩月商会的背后势力是独尊宫一事恐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两盏茶的功夫，樽不语这才带着令牌返回，将令牌递谢临崖，只说了几个字：听雨阁。

　　阿黛笑道：“看来公子今日是可以入庄了。公子既要到听雨阁去，那就要走水路了。小女子划船，怕要行上大半个时辰。公子请随我来。”

　　谢临崖道了声“有劳”随之登上小舟，颇有些好奇地打量起小舟右侧的画舫。

　　阿黛又笑道：“公子莫怪，这画舫是客人多时使的，别看这竹舟虽小，可船小好调头，可比那画舫快得多哩！要是坐那画舫，便是天黑了公子也进不到内庄。”

　　阿黛也是个中品二流武者，且较之普通的中品二流武者，内力无疑更为绵长深厚，竟然非常合适以气御舟。但见阿黛内力聚于双掌，传至双桨，熟练地打向水面，使湖水产生推力，小舟行驶得飞快，比之一般的良马还要快捷得多。

　　更妙的是，这名为阿黛的少女掌控内力操船如臂指使，小舟左曲右拐，如何滑行全然随心。

　　谢临崖心道这小舟行驶得如此之快，却还要花大半个时辰，想来起码要走一百六十多里乃至近两百里水路。以他对樽不语的脚力观察，他是上品二流高手。一位上品二流高手，脚程的极限是一般在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一百八十里到两百里左右，这来回乃是三四百里路的路程，绝无可能在两盏茶（大秦世界的一盏茶时间按十分钟处理）的时间内做到来回三四百里。要么就是有一个一流高手代为传信，要么就是另有秘法。

　　船行湖上，不多时，已离临湖精舍越来越远，后来便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直至不见了。

　　往前望去，但见烟波渺茫，水天相接。这轻捷优美的小舟正在这翡翠一般的湖面滑行，舟尾划下一道跃动着粼粼波光的动人水痕。

　　谢临崖立于船头，望向湖面，但见这湖水清澈，在日光之下竟还看得见水草在湖底招摇，鱼儿游动其间，清风徐来，水面微澜，怡然自得。更时常有那白鹭白鹤等水鸟从水面掠过，或觅食嬉戏，或一路疾飞而去。

　　耳边除却风声水声鸟叫声划浆声，还有阿黛柔曼悦耳的歌声：“寂寞掩柴扉，苍茫对落晖。鹤巢松树遍，人访荜门稀。绿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

　　正是武尊的《山居即事》。

　　唱罢《山居即事》，又唱《归辋川作》。

　　“谷口疏钟动，渔樵稍欲稀。悠然远山暮，独向白云归。菱蔓弱难定，杨花轻易飞。东皋春草色，惆怅掩柴扉~”

　　唱罢，阿黛道：“喏，这小船有小船的好处。若是坐了画舫，可抄不得这小路啦。”

　　当下依言将小舟使入一处画舫诀计停驻不了的小港，驶入了一片荷塘。荷叶亭亭，泛着圆柔的笑意，挨挨挤挤，铺了一池。清一色的粉色藕花跃然水面，小舟驶过时都能闻得到藕花与荷叶交织的清香。

　　阿黛笑吟吟道：“这不算什么，听雨阁的荷花才漂亮哩!比这大多了不说，各种颜色的荷花都有，不像这儿只有粉红色的，花开得也不够多。尤其是那一片十里红莲，真真好看极了。我平日里也极少得去的，今日得去还是拖了公子的福。”

　　谢临崖道:“姑娘折煞在下了。只是听姑娘的说法，这听雨阁竟是连姑娘也轻易去不得么？”

　　“这是自然，阿黛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接引侍女，哪里能轻易去得主人的所在？如无贵客到来，像我们这般的接引侍女，一般是呆在外庄的。不过近来有课……”阿黛忽而笑笑，不说了。（是的，宫轻夜致力于发展一切可发展的劳动力，连阿黛这种负责引路的侍女也要上课。）

　　有客？谢临崖思忖，难道这贵客是酿酒的大师，他就居于这听雨阁，还是说着酿酒之人，就是这掩月山庄的主人？如若是后者，根据独尊宫的传统，这酿酒之人，倒很有可能是位女子了。

　　不多时，小舟已行开荷塘，驶入了大片的茭白丛，小船花了两盏茶（二十分钟）的时间才离开了这浩大的茭白丛，重新驶入开阔的大湖。

　　又行过九十余里水路，远处又出现了江南水乡常见的茭菱，一眼望去，满眼都是幽碧的菱叶、芦苇、茭白在水面飘浮，一阵风来，一一风菱举，满湖荡碧叶。

　　“公子，离听雨阁所在的藕花湖不远啦！我们只需划个两盏茶的功夫，就要到藕花湖了。”

　　“这一路多亏了阿黛姑娘为在下划船引路，令谢某领略了这江南水乡的动人风光。这江南果然是无一不美。”

　　“我们掩月山庄是可美哩，划船引路本就是阿黛的职责所在，当不得公子的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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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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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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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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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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