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片一片的将碎瓷片捡起来放进盒子里,她捡的很慢,哭的也很委屈。
“喵呜~”
小奶猫主动凑了过来,抬起爪子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呜……球球!”
“喵~”
奶猫一下一下的舔着她的手背,小小的耳朵抖了抖,一身雪白的绒毛因为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都脏了一缕。
灰灰的。
她搂着球球坐到了地上。
“只有、只有我一个人了……呜呜呜,现在,真的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了……”
她抱着猫,压抑着哭声,身体痉挛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真的、真的只能做兴国的皇帝了。”Χiυmъ.cοΜ
许暄妍这个名字,再也不会有机会被人叫出来了。
她不能接受自己为他人做嫁衣,尤其是为了原身的投胎而赎罪积累功德,所以破罐破摔的和天道吵了一架。
她以为自己会死,或者被打回原世界面对父母的离世。
心理准备做的很足,可当她再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内心的激动、紧张、颤抖,明明白白的嘶吼出声。
——我想活啊!!!
——我想活下去!带着钱!带着爸爸妈妈重新开始!
“……我真的不想死啊,我想活,我想活啊!!”
“我不能死,我还有爸爸妈妈,他们还等着我来救他们……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能死啊!!”
她大哭出声,情绪几乎崩溃。
在踏进金銮殿的那一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活下去。
不论如何,她要赢,她要活下去,她要带着钱回家救她的父母!
或许是认为她能够带来的利益大于原身,也或许是因为被她的世界打动,天道松口,以天地大道为证立下了约定。
就在刚才,她完成了。
全盘接受这个世界给予她的记忆,真真正正的代替昭阳公主许暄妍走下去。
作为天道意识化身的系统离开,从此留给她的就是一个只有功能而没有任何思想的工具了,没有人会辖制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与原身无关。
她也许会死在这,也许会回家。但原身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她……就是好难过啊。
这个世界上属于她的痕迹被她亲手抹除,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
“我只有你了……”
许暄妍抱紧了球球。
“喵~”
小猫咪歪了歪脑袋,晃了晃脑壳上的水,毛毛湿了一片。
……
“大殿下,陛下要见我干什么?”
“之前在金殿里死了几个大人,是不是有人和陛下说都是我们雀水营的错?”
“大殿下,除了账册,我还有人证!他们人被我安排藏起来了,要是陛下不相信,我还可以派人去接他们上京!大殿下……”
“好了、好了。”
许汝坐在一旁,看杨晏枪不离身,急的团团转。
本来是见他是个可造之材,想要扶持一把。
偏偏杨晏年轻气盛,陛下杀人就杀人,底下百官求情是情理之中,说句‘知错了后悔了’,他不等人说就直接来了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方侍郎被撞死,这下可算把他记上了。
许汝低头喝了口茶,经不住有些头疼。
能孤身一人上京告状,有胆有谋是难得的可塑之才。
奈何得罪人太多,他也不好用了。
现在看他一连串问出来,忍不住被逗笑了。
“现在知道慌了?杨小将军在金銮殿上不是威风的很吗?”他碾了碾茶盏,笑骂道“好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光是户部便死了两个,这些天为了你的事,她们怕死彻夜难眠啊。”
“那是她们自作自受,活该!”
杨晏冷笑一声“况,我只是讨个公道,没有他们步步相逼也走不到今日!要怪该怪他们自己!陛下让我念我便念,这一份密折能是姓方的,来日也能是姓顾的姓谢的!这个道理她们清楚得很!”
“她们哪是看不惯我,是看不惯陛下!不敢去指名道姓的骂陛下就来骂我!”
这些天市井里传言都要疯了,不敢说雀水营和杨柳城破,怕被陛下揪出来以正典刑。围着他贬损无度,凶神恶煞貌若猪狗等等等……
杨晏虽不在乎,但涉及到他的家族难免动怒。
“这群文官……”许汝轻轻晃了晃茶盏“嘴比刀子还要利索。你不必管她们,且避个一两年,有的是办法扭转。”
他语重心长“男儿在这世上本就不易,你……唉,若能借着这一次躲一躲是非也是好事。”
“更何况,陛下此次虽是为你出头,但你也该知道,她并不单为你……”
“晏知晓。”
杨晏坦然道“陛下初登大宝,朝臣欺上瞒下,此次名为我杨家做主,实则是敲山震虎。”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他看着许汝眉眼间依稀的熟悉,难得心头一软。
“陛下若能为我杨家讨个公道。那我做她手中刀刃又如何?”
他冷静到“我既要做刀,便要做最快、最锋利的那一把。”
“你——”
“大殿下的好意杨晏心领了。”他抱着枪,郑重一礼。
“京中的风气我略有耳闻,但晏自幼长于北郡,杨柳城中不论男女,全民皆兵,并没有什么不同。晏七岁入军营,十岁掌后勤之事,十二岁随母姐征战……平日训练也好打仗也罢,姐姐怎样晏便怎样,从无区别之处。”
“杨家如今只剩我一人,晏自当继承遗志,守我大兴河山,将戎野——”
他眉目间一片肃杀“——灭族抄家,尽数赶出中原!”
心中一惊,许汝打发了茶盏。
“你——”
他忍不住叹气“你知道这条路会多难?为官为将,从不是男子之路。”
“晏知道。”
他朗然一笑“但父亲说过,您当年曾说‘事在人为,便是天定之事只要足够,亦能转圜。’”
许汝怔然。
就听他道“父亲当年做到了,晏今日仍能做到。”
他望着这个少年郎,只觉眼前一晃,竟说不出话来。
昔年的过往就这么突兀的浮现了出来。
他几乎要忘了,杨晏的父亲南潭,曾是他的伴读。
也曾是京里数得上名姓的公子,只是因为惠宁病死,昭阳出世,随着他失势而被灰头土脸的赶出京城,‘便宜’给了一个兵痞子。
他泪盈于睫,茶水湿透衣裳沁了凉气。
“可你当年…说我痴人说梦啊。”
他无端委屈,落了泪下来。
早年时提起大皇子,谁不说一句意气风发才德双全,颇有帝王之风?
那时南潭说他异想天开,痴人妄想,竟想以男子之身登临帝位。
如今……他们都活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模样。
“当真是天意弄人。”
他慢吞吞的扶正茶碗,将那半碗茶喝了下去。
杨晏正当年少,风华正好,他却已经开始老了。
一晃眼从他身上看出几分自己的影子来,可清醒过来,又觉做梦。
“我是多大的人了……”他摸着自己的脸,早已不似那些少年细腻“我原来已老了啊。”
过了而立之年,一无所有。
许汝不由苦笑,扬声长叹“可我偏偏…却又被这小子挑了心思来。”
那些野望,几乎破土而出。
他看着跳到桌上,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扒着自己胳膊的小白猫,忍不住一声苦笑。
许汝为这故友之子伤透了脑筋还没个定论,自然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好妹妹打算联手搞个大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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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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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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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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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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