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的掩映,凭着景艳的令牌,云梨二人穿过道道阵法结界,来到合欢谷门口的花海前。
这片醉梦合欢既是各类丹药的配药,也是合欢谷的天然屏障,其香味有着强烈的迷魂效果,没有合欢谷特制解药,即便是元婴真君,也很难醒着走出合欢谷。
花海上空,有合欢谷大能特意布下的阵法,防止有人从高空越过醉梦合欢花海。
凭着记忆,卫临很快从景艳的纳戒中,找到了醉梦合欢的解药,含在口中,冲云梨点点头,立刻御剑贴着花海上方飞行。
飞出不过一里,识海中出现三位正给花海施布雨术的女修,云梨不由吐槽,修士就是这点不好,干起活来不分昼夜。
三个练气女修,二人不未放在心上,直直往前飞行,不想,三人的谈话竟然涉及到他们。
“诶,你们说白絮那贱人到底做了什么?竟引得两位金丹真人四处找她。”一道强按捺住兴奋的女声响起,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ωωω.χΙυΜЬ.Cǒm
“还能有什么,符师姐不是说了么,她坑了那位金丹真人的姐妹,人家特意来寻她麻烦。啧啧,打探消息的报酬都是筑基丹,好大的手笔!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没找上我呢?”
云梨二人对视一眼,慢慢停下来,只听先前那女声话里话外透着解气舒爽,“这下我看她怎么办,贱人终于遭报应了!”
“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记恨着,要我说啊,一个被几滴眼泪就能轻易哄走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是为了狗男人吗?我是为我自己,就因她几句话,我差点葬身蛇腹,她倒好,软着嗓子说几句好话,就哄去妖丹。”
说到往事,女子愤恨,语气也渐渐带了咬牙切齿,“一个金丹初期、一个金丹后期,我看她这回上哪儿去找个金丹后期当靠山!”
“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事悬!白絮都多少年没回合欢谷了,对方跑到这里来找她,显然是没什么头绪,白絮又素来狡猾得很。对了柳言言,你跟她住一屋,知不知道她会躲去哪里?”
那位埋头苦干,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修怯怯道:“没。”
“你问她有什么用,三棒子敲不出一个屁来的锯嘴葫芦,白絮又是今天这个男人屋,明天那个男人屋,一年能有几天歇在自己院里……”
好一通对白絮的唾骂之后,二女抛开这个话题,开始谈论别的八卦。
云梨失望离去,本以为能听到些别的消息,全是些已知消息。
离开合欢谷后,她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白絮的事情毫无头绪,又莫名其妙惹上元婴真君,云梨无语至极。
“永州城。”
“嗯?”云梨眨了眨眼睛,“灯下黑。”
按常理而言,他们该马不停蹄地逃命,三天时间早到千万里之外了。
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侄儿又死得那般凄惨,景艳脱困后定会第一时间派人追杀他们,谁会想到他们其实在永州城呢。
卫临点头:“我们发现景艳后第一时间遁出城,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在追我们。所以,先前的容貌也可以恢复,继续打探消息。”
云梨呆住,“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景艳把我们之前的画像贴出来。”
“不会!”
卫临轻轻勾唇,坚定道:“她知道我们的容貌是假的,为了逃命,后面易容也不会用之前的容貌,告知手下人也无用。”
话虽如此,但景艳也不按常理出牌呢?
恢复之前的容貌,二人回到先前定下的客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傍晚出门,黎明归来,很正常,谁也料不到,这短短时间,他们已去合欢谷晃了一圈。
三日后,云梨二人在隔壁酒楼老位置吃饭,忽见从合欢谷方向掠过道道人影,穿过永州城,分成三队,直奔东南西各个方向。
“合欢谷这是出什么事儿?这么大阵仗!”
“能出什么事,定又是景艳真君的哪位炉鼎逃了,这都多少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次不一样,没看见事务堂王长老都亲自出马了吗!”
“嘿,你别说,这次追击的队伍都是金丹修士带队!莫非逃跑的炉鼎是金丹期?”
“哎哟,别管什么事儿,快躲躲,这个时候撞枪口上,非死即伤!”
人群议论纷纷。
翌日中午,云梨一进酒楼,就发现众人神情不对劲儿,脸上全是隐秘的兴奋,彼此对视间挤眉弄眼,像是急于分享,又因惧怕什么不能说出口。
一见到他们,那日的店小二张川立刻小跑着上前迎接,殷勤道:“两位客官来了,快请快请,临窗的包厢给二位留着呢,还是老规矩吗?”
这些日子,二人每天这个时候,都来这里吃饭,合欢谷弟子若有白絮的消息,会通过张川告诉他们,二人根据消息内容给报酬。
可惜,除了钱白絮的同乡给出了较为全面的信息,得了一枚筑基丹,后面的人给出要么重复,要么无关紧要,二人酌情给点灵石打发了。
卫临嗯了一声,抬步向二楼临窗的位置走去,一入包厢,云梨忙拉住张川,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儿,我怎么觉得大家像是有什么秘密一样。”
张川四下看了看,谨慎地关起包厢门,启动隔绝禁制,这才道:“二位远道而来,怕是不知道,合欢谷许家有位元婴真君,道号景艳,惯爱强掳男修做其炉鼎。
前几天又掳了一个,不想对方修为虽低,却是个狡猾的,不仅逃走了,还反制景艳。”
他轻咳两声,面色闪过一抹尴尬,“听说对方将一盒七日欢倒进她沐浴的汤池,又把她一人困在殿内;听说景艳真君脱困后,吩咐人追杀炉鼎后,便急急招了咳咳,十来个炉鼎进入寝殿,这会儿咳咳咳真君还未出来。”
云梨目瞪口呆,药效这么猛吗?她忍不住拿眼角去瞟卫临,好毅力!
卫临一脸黑线,开口打断:“这种事情怎么会传出来?”
云梨也反应过来,景艳在合欢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发生这种事情不该遮着掩着,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
“有人故意泄露的呗。”张川不以为意,旋即又想起二人不是北荒人士,对合欢谷情况不了解,便细细解释。
原来合欢谷谷主乃是世代继承,传承至今只一位元婴中期,然而许家一门两元婴,大长老景行还是元后修士,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压了谷主一脉。
与实力一起滋长的还有许家的野心,许家想要坐上谷主之位,从名义到实际,切实掌握合欢谷。
历代合欢谷谷主必须通过妙华幻境试炼,方有资格成为谷主,要通过妙华幻境,须得修习至高心法琉璃心经,奈何合欢谷至高心法只有谷主一脉能够修习。
名义上行不通,许家便大肆排挤谷主一脉,对外也常不给现任谷主面子。
现任谷主自不会坐以待毙,两派人马你来我往,你挖坑来我设局,这次景艳栽了那么大跟头,谷主一脉自然不会放过。
云梨直感叹,权力之争,哪里都有,不想,张川话锋一转,又道:“这次许家也是倒霉头顶,听说景行真君独子,许巍死在密室,死状那叫一个凄惨,听说那……”
“小二!”云梨一个激灵,忙打断。
张川正说到兴处,突然被一嗓子吼得有点懵,人虽然愣愣的,职业话语却是脱口而出,“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在卫临略带疑惑的目光在,云梨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桌子,她气势雄浑:“上菜!”
“啊?哦!”
张川拎起茶壶,飞快地给他们斟了茶,连声道“一个时辰前,我就让厨房做上了,这个点差不多好了,我这就去瞧瞧。”
目送呆愣的张川离开,卫临眯眼,问道:“你做了什么?”
云梨眼睛游移:“还能有什么,就阿妍给的毒丹啊,那个三日的才毒发的。”
“是吗?”卫临一脸不信,却也没有多问。
吃过饭,照例待到未时三刻,没有人来告知消息,二人才起身回旁边的客栈,一路上云梨都悬着个心,生怕有人大庭广众之下议论。
幸好,永州城的居民还是很懂进退,虽然人们都心照不宣,私下也讨论得热火朝天,但大庭广众下,还是很懂得祸从口出。
行至大街,卫临忽而停下,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周围,最后落在斜对面一家茶楼二楼某处。
“怎么了?”云梨看过去,那间茶室窗户紧闭,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形。
卫临收回目光,传音:“有人说她知道白絮一件惊天秘密。”
“惊天秘密?空间?”云梨一惊,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人说不定真能告诉他们些有用的信息!
二人走进茶楼,一位长相白净的少年迎上来,热情道:“两位客官,楼上请。”
路过那间包厢,卫临脚步微顿,状似随意道:“就这间吧。”
少年没有意义,热情地开门,将二人迎进去,口齿流利地播报他们的茶饮。
云梨扫了眼屋内,一眼瞧见角落里有微弱的灵力波动,观其气息是位练气八层的女子。
等小二送来茶水,躬身退出去,角落灵光一闪,一位衣衫素净,面容娇怯的女子出现,她快速抬眸扫了眼,怯怯道:“小女柳言言见过两位真人。”
云梨抬了抬眉,在看见她的那一瞬,她就认出来了,这人正是那晚出谷时,遇到给醉梦合欢浇水的三位女修中,沉默寡言的那位。
二人迅速交换一个眼神,卫临淡声道:“你有白絮的消息。”
“是。”
女子瘦白的手指捏住袖口边缘,声音干干的,透着紧张:“现在的白絮是假的。”
云梨一惊,想过对方会给他们大惊喜,没想到上来就是一个爆炸消息。
她定了定神,沉声道:“你详细说。”
女子颤巍巍抬起头来,慢慢说道:“二十年前七月二十三,我和白絮奉命随赵管事到五童山坊市办事,完事后,我们在坊市闲逛,看见一女修在买符篆。
摊主是位新手,符篆品相很不好,女修挑挑拣拣,才选中两张品相略好些的爆裂符,付灵石时,又随手从旁边零碎的小玩意中抽出一根丝线,当做搭头。
丝线是很普通的材质,只是颜色漂亮,摊主没多想就同意了,女修随手将丝线编成朵小花,别在了发间。
阳光下,小花闪着细碎的星芒,煞是好看,摊主直夸女修心灵手巧。白絮却觉得女修有问题,她说女修要的不是符篆,而是那根丝线。
白絮说,她如果真是随意挑的搭头,就不会当场编成小花别在发间,这太刻意了,像是故意在打消众人的疑虑。”
云梨扬眉,不得不说,白絮心细如发、深谙人性。
她已经大致猜到后续的发展,以这些天的解,白絮既然知道那丝线不凡,定不会放过。
果然,只听柳言言道:“白絮让我盯着那女修,她回去叫了王管事等人。女修离了摊子,在坊市内绕了几圈,才回到住的客栈,我差点跟丢。
王管事说她太过谨慎,坊市内有城坊队,动手不方便,我们跟了她三天,才等到她出城。
谁曾想,她实在警觉,刚出城门就被她发现,追到三公里外的树林,她不见了。我们找了一月,将方圆千里都搜遍了,也未见她的踪迹,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云梨目光一凝,空间!
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白絮’就是劫走母蛊的人,“后来呢?”
“一直找不到她,我们也不能在五童山久待,王管事拜托五童山一位朋友帮忙看着,一有那女修的消息立刻传信告知,然后我们回了合欢谷。”
柳言言绞着手指,声音不自觉紧张起来:“没想到,次年正月,我又在永州城看到了她,我还发现白絮在跟踪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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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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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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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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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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