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笑不出来了,心里都快把杨氏恨死了。要不是她跳出来拨弄是非,大家伙儿怎么会信了她的?
三太公把自己的孙子叫过来,“把老蔫儿给我薅出来!”
孙子答应一声,冲进去不管不顾就把张老蔫拖了出来。
三太公毫不留情往张老蔫脸上啐了一口:“我知道你窝囊,可不知道你这么糊涂!你的脑子是摆设吗?啊?你耳根子是面捏的?啊?”
张老蔫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三太公抬脚在他肩头踢了一脚,“老张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窝囊废!你们知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家里的粗茶淡饭没有牢饭好吃是吧?”
胡氏也开始哆嗦了,她卖的是自家的儿媳妇儿,怎么会犯法?
叶聆风小心翼翼把金锁片复原,又塞回周锦脖子里,微微弯腰,把张小拴拉起来,“三太公,您瞅瞅,这是他亲奶奶打的!还有我婶子,也被小叔子差点打死!还有小锦,命都没了半条了!”
三太公此时才看清李氏这三口人的情形,大吃了一惊,伸手捂住了胸口,“造孽呀!老蔫儿啊,老蔫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就由着你婆娘胡来!什么时候把全家人都折腾进牢房里,你就高兴了!”
“三太公,”李氏挣脱开王氏的搀扶,过来扑倒在地上,眼泪下来了,“三太公,要不是今儿您来了,我们娘儿仨就只能跟着我们当家的一块儿走了!三太公,求求您,让他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张小拴也跟着哭起来。
三太公眼圈发红,“起来,都起来,太公在,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们了!”琇書蛧
叶聆风往前一步,“三太公,您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您护得了他们一时,可护不了他们一辈子,今儿他们能把没影儿的事儿都当成真事儿——您不知道,原本他们打算把这娘儿俩浸了猪笼的!这是人命啊!
“说不准哪天趁着人不注意,又来祸害这孤儿寡母,大憨叔不在了,谁护着他们?这头儿还是名正言顺的公公婆婆,要打要骂,别人怎么管?”
三太公也沉默下来。半晌,才问:“那该怎么办?”
叶聆风轻轻说道:“写一封断绝书吧。”
“不行!”胡氏尖叫起来,“这怎么成!我们家大憨还没下葬呢,李氏,你这个不要脸的!”她不敢骂叶聆风,只好骂李氏,“你没良心,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精!”
叶聆风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三太公,您听听,当着您的面都这么欺负人,要是您不在这儿呢?”
三太公的脸色难看极了,狠狠瞪了胡氏一眼,“你给我闭嘴!男人说话,也有你插嘴的地方!”
胡氏不敢再说什么,缩在了张老蔫身后。
李氏忽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三太公,您是知道的,我嫁过来,在他们家是怎么任劳任怨的?两个小叔子差不多都是跟着我长大的,可是您瞅瞅,遇到点事儿,还没弄清楚呢,小叔子就把我打得只剩了半条命!”
张二牛羞愧地低下了头。
李氏继续说道:“我嫁过来三年没生养,这个我承认,可是我不是没怀过孕啊,我怀了两次孕,三伏天割麦子,两个小叔子在家里歇凉,婆婆让我去地里,我铁打的身子熬得住?
“奶奶病了,婆婆不服侍,让我去,她嫌脏,好,我去!人谁没个老的时候,我也盼着我老了的时候儿孙不嫌弃我!
“除了伺候我奶,我还得管一大家子的饭,稍微晚一点,婆婆就摔盆摔碗,我奶病得厉害,我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了,她都不体谅一点,就这么把身子折腾没了,她还怨我!
“送走了我奶,大憨提出来分家,婆婆又说是我挑唆的,给了我一顿好打,根本就不管我那时候又怀孕了!为啥小拴生下来就有病?还不是那时候被她折腾的?要是没分家,我的小拴也保不住!
“两个小叔子娶媳妇,我们勒紧了裤腰带,给他们出一半的彩礼!三太公,谁家兄弟娶媳妇,有爹娘在呢,用当哥哥的给出钱?我家大憨老实,疼兄弟,我也惦记着两个小叔子跟了我好几年,所以出钱我认了!
“可是我这么做换来了什么?我的小拴差点被他亲奶奶拍死!我的小锦,苦命的小锦,好容易活过来,也差点让他们折腾死了!三太公,他们给人活路吗?”
李氏一开口,院里院外鸦雀无声,说到后来,还有人跟着开始抹眼泪。
三太公也气的不得了,喉咙里跟着呼噜呼噜的。
李氏抹了一把眼泪,“三太公,从前我们大憨活着,各过各的,我也忍了。可是大憨刚咽了气,他们家人就这么对我们,日子长了,还有我们娘儿仨的活路吗?”
三太公狠狠跺了跺脚,“大憨媳妇儿,你说,你想咋样?三太公都支持你!”
李氏含泪看了看叶聆风,“这孩子说的对,我要和他们家断绝关系!”
胡氏瞪大了眼睛,“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个屁用!”三太公怒了,“都是你这老娘儿们坏事儿!来,我做主!孙子,拿纸笔去,我来写这断绝书!”
这个时候天都亮了,火把们渐次灭掉,村民们却并没有离开。
三太公写好了断绝书,让双方都按了手印。
胡氏又开始胡搅蛮缠,“这女人带着这小野种……”
叶聆风瞪了她一眼,她吓得吞了吞口水,“她带着这小丫头走我不拦着,可是小拴是我们家大孙子,必须得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李氏也不怕她了,直瞪着眼睛问道,“留下来让你打死他?还是说,你舍得给他看病吃药?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否则,我跟他玩儿命!”
横的怕不要命的,胡氏看李氏破罐子破摔了,自然就怂了。
三太公道:“等会儿我就让我孙子去县衙门里办手续,只要县太爷盖了印,你们就真的彻底没关系了。不过大憨媳妇儿,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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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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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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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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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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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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