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又扭头看向东侧,将整个大厅扫视一眼,便抬脚上了楼,她想从最上面一层开始看起,一层层的往下来。
原以为楼里客人会比较多,没想到竟然有些安静。从下往上的时候,也只见寥寥几个客人。
金银花满楼是一个圆形土木结构建筑,中间是一个开阔的天井,从楼梯口出来,能看到整层的大概情形,且每一层的楼梯处挂有牌子,第一层上写了个:金,打眼一扫,都是金器。
虽然一眼看去就能被吸引,但杜若还是坚持走到了最上面一层。第五层楼卖的是银器。
她走进的时候,有楼里的伙计在守着,见她进来,且往她身后瞧了一眼,只有她自己,衣着打扮再普通不过,便随口道:“客官随意看看!”
杜若点点头。
琳琅满目辉光熠熠的商品在各种形状的容器中摆放着,有的直接摆放在台子上供人观看,离近了,银器上清楚的倒映着人的影子,每一样都洁白光亮。
即便是银器,穷人们也买不起用不起。
一个伙计见她看的认真,便走过来道:“这位娘子想要买什么?只管问我一声!应有尽有!”
“这对儿银镯子多少钱?”杜若指着一块丝绸上的百福银镯子。
“六两!”
“……”在杜若看来顶多二两。
她又走到另一边,看着桌子上摆放着几个银质茶盅茶碗茶壶还有桌子及两个椅子,全部都是按照一定比例缩小而成,可爱的很,小孩子应当会喜欢,便又指着它问道:“这一套多少钱?”
“十两。”
杜若心中叹息,只好道:“你不用管我了,我随意看看。”
那伙计听了她的话,便又方才站着的地方走了回去。
杜若一边看一边从这面转到了五楼对面去,发现没有比那对儿银镯子再便宜的了。
即便是她真的买下来也拿不出手。
于是她伏在栏杆上朝下面几层楼看,同时思考着人生。
她看到在下面那层的对面,站着几个人,一个伙计正给他们做演示。桌子上放着一个天平,伙计在左边放上了四块金条,又将一尊金佛像放到右边的盘子里,盘子往右倾斜,伙计又连忙在左边加上两块金条。
杜若不太了解这方面,又看那伙计拿着金佛举在手里头与那些人说话,甚至还听到一句‘看看这成色!’她目光朝伙计以及那几个人左侧房间移去,发现窗前站着那个她刚上楼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子,而那女子的旁边,则站着孟远舟。
她悄悄后退一步,省的被他看到,不过他目光直视前方,应当不会往上面看。
那女子笑盈盈的与孟远舟说着话,孟远舟面带笑意伸出手去,仿佛在感受窗外的风。
接着孟远舟走回屋里在椅子上坐下来了,那女子笑着回身,身姿袅娜仿佛步步生莲一般,走到孟远舟面前顺势往他身上倒去。
在她坐倒在自己身上之前,孟远舟站起了身,那女子坐了个空。
孟远舟走到另一个椅子前坐下了。
杜若望着那边的情形,心道,孟远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是痴情深情又专一么?自从他夫人去世以后,不肯再娶,也没有收过什么女人。眼下和那女子算不算打情骂俏?
她又忽然想起来周宁婆婆和她说的那些话,说孟家将她赶了出来,还说什么孟夫人太可怜了等等。
难道他对外表现出一副痴心绝对至死不渝的深情,而背后却御女无数风流花心?说实话她见到方才这些,对孟远舟的敬慕有些破灭。
那女子又两次想往他身上靠,都被孟远舟给躲开了过去,不过面上却是带着笑的。杜若十分不解,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想了想,她朝下面一层走去。
下面这层与一楼一样仍是金器。脚一踏进去,朝四周一瞅,若是白日正午光线十足,恐怕会刺瞎人的眼。若是能给她一件,她眼下这些难题就全部迎刃而解了!吃香的喝辣的,先快活一阵儿。
她背着手转悠了一圈,又看到了在五楼的时候与她说价的那个伙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楼来了,坐在另一边和另一个伙计说话,见了她仿佛没看见一样。
杜若挨着看了一遍,打造的东西几乎和上面的银器差不多,只不过是金银的区别。
“这金坠子怎么卖?”杜若指着一个金链子挂小块金牌问,小是小了点,但上面雕刻十分精巧。
“这个三十两!”那伙计走过来对她道。
杜若朝前面走了两步,又打算问的时候,那伙计不耐烦道:“这位娘子!我看你也不是能买得起的人!就别浪费咱这些人的唾沫星子了!这是有钱人来的地儿!你能进来看看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里的伙计如此狗眼看人低,说不定哪日天上掉了馅儿饼,砸到她头上,转眼间家财万贯,不知到时你又是何态度呢?”
杜若回头看去,发现孟远舟朝这边走来,面上带着些许笑意。
她连忙行礼:“孟爷。”
那伙计一看到他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道:“见过孟爷!小的错了!小的不该埋怨!”
“我又不是这儿的老板,你不必跪我。”孟远舟道,说完他又看向杜若,“你怎么来了?”
什么叫她怎么来了?他既然不是这儿的老板,这话便问的不对。不过杜若恭敬道:“我来随意看看,就像他说的,只看不买。”
他点点头,“你都看了些什么?”
“只是、只是随意看看,许多东西都是第一次见。”杜若道,确实大开了眼界,许多雕刻制作精美的器物她都是见所未见,叫不出名字来。
“有没有什么想法?”他朝前走去,又一面问她。
杜若只好跟了上去,答道:“觉得眼花缭乱,涨了见识。”
“多看看也好。”他道。
两人下楼的时候,杜若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那个女子,手中依旧拿着一个金算盘,笑得时候露出洁白的贝齿,目光从孟远舟的身上掠到杜若的身上,“这是谁?”她问孟远舟。
“绣庄的一个女工。”孟远舟道。
她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杜若来,“怎么一个女工,与孟爷这样亲近?行礼跪拜之后,还要跟在身后?”
她虽然话说得俏皮,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敌意,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敌意,杜若连忙恭敬回道:“我正想着要回家了,没想到这么巧在这儿见到了孟爷。”
“不巧,我从那边看到你了,才过来的。”孟远舟开口道。
杜若:“?”
那女子笑了一声,笑意中的嘲讽更浓,朝两人走了过来,走到孟远舟身边:“孟爷还不下楼?”
孟远舟朝下面走去,那女子也跟了上去。
杜若迟疑了一下,也沿着木梯走了下去,她逛了这么一会儿了也该回去了。
等她踏进三楼,却见孟远舟回头看她一眼,对她道:“你先不要走,过来看看。”
“一个女工,走就走了,孟爷叫她做什么?”那女子问道,说完,又看向杜若,自我介绍:“我叫是这里的老板,你若是没有想买的东西,便离去吧。”
原来她就是老板,不过看她性子有些不好招惹,也不知道对自己哪来的敌意,杜若应了一声,准备离开,却又听孟远舟道:“杜若,你过来看看!”Χiυmъ.cοΜ
杜若脚步一顿,心里头无语至极,他们针锋相对起来了?即便是两人之间生气调情解闷,也不该拿她来撒气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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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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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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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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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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