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地府卑微日常>贰佰陆拾玖:神兽撒娇。
  符鹤亭摩挲着怀中一块儿清寒的水牌子,清秀的面孔上尽是淡漠的意思。他身下距盘一只从昆仑带出的视肉兽,似是因为嗅到夜空中不知何处的生铁腥气,视肉兽颇为不安分地在官道上摩挲着绮紫茸尾,那些如针如刺的密茸泛着血金与淡紫色,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擦着符鹤亭身上的琉璃胄而过。

  他两只冷白的长指捻着系视肉兽的兵甲,一双瞳望着此刻死寂城中不安分的几股邪灯在耀摇,淡薄的扯出一个讥嘲的笑来:“甲、丙、戊、庚,从洛阳东西城门包抄。其余队伍留在原地,等青衣的指令。”

  言罢,他身后纵提如棋盘列星的八股茫茫队伍刹那分散开来,众暗仙胯下的孟槐踏着清寒无明月色疾速流去。洛阳城内今日死寂的近乎诡异,街头巷宇间不闻一声婴啼妇咳,一时只有密麻如柔软蛇腹过草身的声音响起,也格外的渗人。

  符鹤亭的身后仍有四股精壮队伍留在原地等青衣接应。他遂也就骑着那只一人多高的视肉兽,勒着锢视肉兽脊骨的兵甲线徐徐的朝着大道万年方向走去。

  那一抹素白刹那如逝水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旋入了一重又一重的迷雾深坊间,永不能脱身的炼狱业障。

  万年道旁曾经有一座水榭平康。

  洛阳的人已经忘记那座平康坊是什么时候败落的了。

  那处曾经的平康坊侧有一座桥,桥下是如碧波的寒水荡漾。但每年的洛阳的那儿总是会有一段时间,会出现歌舞生平的宴象。

  视肉兽毛茸茸的巨大紫尾在空中高举似探寻什么,它将自己毛茸茸的脊背飒然鼓起,像一座茸紫温暖的巨大山丘。山丘上坐着面无表情的符鹤亭,符鹤亭的手中还捏着一块儿瞧不清字样的水牌。

  那根巨大的毛茸茸尾巴尖端有一小撮似火焰形的尖毛,不知因何在此刻瞬然乍开来

  符鹤亭一双瞳水倒映此刻煌煌的庭影,他微微蹙了蹙一对儿秀逸的眉,狐疑的望着那处平康坊之中,像是悄然掠过的一抹云紫的魅兽身影。

  他顿了顿,那只掌心勒着冰凉生铁气味的兵甲线随手的高度一同被拉高,而后在空中轻微一拧。

  他记得的,这里曾经死过一只魔族的魅兽。

  但当时因为要事与江迟走的太仓促,他记不清那只魅兽自己是否清理干净了。

  魔族的魅兽是能魅惑心净之人,但谁会这么恰巧的,知道江迟能净化的事情?

  符鹤亭放下手,刹那原本光丽的宴影像是被凭空的一只透明巨手扭曲,而后刹那爆开,只有满庭的惨白与烟灰,那是被岁月腐蚀的痕迹。

  他不清楚当时江迟到底在那里看见了什么,面上虽刹那便掩饰了,但仍然能看得出一抹震撼的影。

  兴许是她认识的,又兴许是她没想到的人,魂魄在这里停滞了……

  思虑至此,符鹤亭眉间郁色倒是更浓稠了几分。他总觉得江迟回来的匆忙,身法又诡异至极,似乎更不像他记忆里瀛洲佛人的做派了。

  他动了动手中细如琴弦的兵甲线,那头的视肉兽乖乖地拱平身躯,摇摆着巨大的紫色茸尾向后慢吞吞的退去。

  符鹤亭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又不似自己忘记的,像是被什么人抹去了那一段的记忆一般。

  掌下被禁锢的视肉兽摇了摇圆润的毛茸茸脑袋,极其不满的哀怨低低唤了粗哑一声“蜚蜚”,忽而停止了动静,两只堪比成人掌心大小的雪白尖耳不舒服的来回骚动。

  符鹤亭见状,既是无奈也是好笑的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它的脑袋,轻声问道:“怎么?”

  这只视肉兽从前性子就好,但唯一不太对劲的就是娇气了些。它若是身上的皮毛脏了、见肉了,定要顶着一副粗哑的嗓子委屈撒娇给旁人看,所以青衣一直很抗拒骑这只东西,他觉得这么一个玩意儿一点都不像一个暗仙首领该骑的。

  视肉兽哼唧一声,将头拱起,符鹤亭的手便从它毛茸茸温热的脑袋上一路滑到了它被系着的粗大脖颈处。符鹤亭先是一愣,旋即手就摸到了一点温热的、黏黏的液体,他将另一只手上的兵甲线摸了摸,才发觉应该是它脖子那里太紧,勒出了血。

  这种事常有,符鹤亭便也没放在心上,扣动埋在它脊处的机关,刚要调的松快些,他望着雪白的兵甲细线蹙了蹙眉,旋即猛然抬起头来

  他想起来他忘记什么了。那只魅兽像是离不开平康坊一样,它的脊骨处好像也勒着这种东西,所以它当时才只能在庭院四周活动。

  明黄色的,绷紧了便像琴弦、像兵甲线一样的东西

  佛人。宝悟洲的佛人。从前只有宝悟洲的佛人有豢养神兽瑞兽的传统,故而宝悟洲便有了一种极其刚劲特殊的绳索,一直流传至今。

  他回首望了望。

  灯光黯淡了下来,庭院死寂了下来,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幽梦似的。

  符鹤亭像是望见了一抹萧红的身影,一张苍白犹稚嫩的面孔。她怯生生地附在那株巨大的榴树之前,墙壁之后,探出一张青白死寂的面庞茫然的看着四周的黑夜。

  那姑娘的身上是一身破败的艳红戏衣,两条如月光似的水袖垂在了地上,眼瞳之中见不得一丝的光亮,仿佛只是一直虚虚的转着。Χiυmъ.cοΜ

  那是谁呢

  她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等不到那个人回来,渐渐重复着自己死时的模样。从一身光鲜的华服刹那变为带血戏衣,从前清秀的面孔刹那变得支离破碎。

  他突然觉得如鲠在喉。他难过的不是这种事情,他觉得后怕的是,这世上能助他们解脱的,因为那个人的撺掇,竟只剩下一个人了。

  那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他将所有的神仙依次排下凡尘来,叫他们也体验一把凡人的爱恨情仇。

  或幸福圆满,或支离破碎,都是命薄上定好了的事情。

  从前地冥那二位大帝在的时候,也是如此么?

  地府卑微日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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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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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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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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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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