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我额角猛然抽颤,似是被什么细长扭曲的如爪状器物向后死死地提拢,鼻尖不免有堵塞之意。
……不管用了。原本残缺的那角锋利的瓣子,已经不能够阻止枭了。
“我原先想着……留你一条命,去对付那帮不好对付的人。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那幽幽的语气忽而变锐,阴如寒冰。
“你不会是那个新生的希望……亦不是江迟。我对你的所有希冀,全都破灭如烟华。你为什么不是呢?苏七,你为什么不是呢!”
渗出一点清泪的眼角隐约还能瞥到那角雪素如梨花的柔软衣袍飘摇。但不知为何,他没有动。
“你若是了,我的族人兴许还有救命的时候。可你不是,我阴晦潜隐数千年,亦是等待那一个十足的契机,他能回来,这天地苍溯也不会落入那个人的手里”
我惨白着面孔费力地深深碾着下唇,乍然翻提几欲跌落的那柄细长精巧玩物。
那一点声音像是从错位的骨缝与逐渐崩析的稀薄气息间辛挤出的,字字颤弱,轻的没有任何的重量,像孟夏间永不会有人在意的风间柳絮,抓也抓不住。
剔透如冰镜的宽大古树身,仿若顷刻被凝结冻住的巨大海面。
“我是……”
如同亮净到几乎可以反应整个身后琼树飞花的冰镜般的树身刹那现出一张精致清丽的面孔。那面孔瞬然苍白成雪,眉宇之间的郁戾几乎浓到太阳也翻浇不开。她圆姣的眼角向上的柔软穴坑处已有淡淡的铁青指痕,像是那种蓄了多年的指甲连同指肉一同大力提拢,渗出死人的血气。
我不是谁?
“……江迟。”
那柔软如醇蜜的嗓听见这话霎时幽然哂之,“你才不是江迟。冒牌货……”
我一只苍白的手间捞住的牡丹刹那大力在我灵活腕间翻转,剔透华美的瓣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抹上一线血痕,在我视线所能及的冰镜之前,那张圆润饱满如两爿红月的唇扯出一点嘲讽的弧度,两道飞扬俊丽的眉间有化不开的决绝。
牡丹的七色光彩,碎金般的日华,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抓挠感瞬然被杀的一干二净
忽而暴涨如潮的森然鬼气唤出数十张青冷面容。鬼气冷蓝似月,可偏偏又燃烧着一抹恍若业火般的苦红光芒,如有烽火乍起,那森冷柔软到温柔的浓郁鬼气遮穹掩日,交织出一张恐怖到几乎可以将半个临沙岛屿遮蔽的剔蓝云雾。
鬼气见日光倾涌而覆,疯狂吞噬掉周遭冰雕般华美的事物。
谢临歧的俊秀面孔,仍存一抹温存笑意,声叹如薄蝉掠水。
“破了……”
那道嗓音惶惶到发颤,似是不能预感到为何情况变成这般局势,也或许是被那极其绚丽交杂的气息所震撼,一向如甜蜜滑过的柔嗓染上不可挽回的凄然嘶哑:“怎么可能……你不是废物么!从哪知道破解上古封印的方法?!你剥除了我的两道印……”wWW.ΧìǔΜЬ.CǒΜ
直到最后一缕不属于我的气息被驱除。
我虚虚地将那柄流彩牡丹拢入怀,唇畔犹有与谢临歧遥遥相似的明艳浅笑。
“不骗骗你,怎么将你监视我的封印祛除呢?你下的大印之中三道小印,一道被谢临歧挑出;一道柔和治愈,融入了我魂魄内;至于那最后一道……你自己也清楚的。”
方才我破的就是第三道小印,损伤我魂灵的毒印。
有那封印存于体内的人皆活不长。这话还是孟姝告诉我的。
“那也不可能!你身上的鬼气明明是地府的浊气,根本不能破这封印。而你又资质愚笨,除非……除非……”
那声音忽而低垂了下去。
第一道小印最浅,资质高慧者轻而易举便能带走。第二道与第三道小印互衡,一道日日不可见的损伤魂魄,另一道则在控制下有规律的修补那些我承受不住的伤,使我不易察觉自己魂魄受了伤。
直到我身上最后一缕森蓝的鬼气离体而去,我才悠然挺腰,再如法炮制地将身内其余四道封印一同幽然流散出。
淋漓的血红,夜雨清荷的姹紫,破霄的粲白,还有一抹幽深如法相的明黄之色。
刹那雾穹恍若被一道粗壮巨大的缤丽穹虹径直劈开,幽凉明烈的各色光芒乍起盘旋入亘古穹海,明透无垢的犹如人世间新生孩童初次开眸俯睨万丈细碎红尘,那股子净明清晰到近乎可怕的气息刹那席卷这小小的浅显岛屿,将原本被笼罩的苍穹破开极大的空洞,直映的苍穹也暗淡的灰白了起来。
那些色彩自如地在我周身裹绕,我一一数过,极其惊奇地瞪圆了两只眸伸手抚摸。
橘杳期的,谢临歧的,周芙姿的,还有一道……
我幽幽蹙眉,手指尖儿迟疑地在那团温暖的血红光芒上停留片刻,骨子里那股浅淡的橙红提醒我,这团光芒并不是枭的印记。
那团光芒乍拢几欲疯狂的耀色,依恋且贪婪地用光团包裹住我探出的细长指尖。我试着抖了几次,但那光芒不但不掉,反而更加猖狂地贴到我指节部分。
谢临歧缓慢的踱来,正对上我有些复杂的神情,含笑道:“猜出来了?”
我抿了抿唇,诚恳认真的看着他,颇为复杂。“这股不要脸的劲儿,非常苏七。不会这是我前身的力量罢……”
似乎是听到这段话,那团光芒霎时蹦到我眼前,晃的我眼前仿若有三十几个谢临歧在飘,我忍无可忍地一爪扇飞。
谢临歧不可置否,抬起两指淡淡扫空那些绚丽的气息,而后才无奈道:“我原以为,你放出封印的场景顶多会像收灵宠那样。哪想到动静这般大,早知道就下个小些的了。”
我顿了顿,悲伤道:“你知道我怎么收服富贵的么?”
谢临歧微笑看我。
“我被它追着咬了三十天……从奈何桥头到十殿阎罗的寝殿外围,我去过不下十回,到最后那段日子成了地府奇观,新来的还是老鬼差都想瞧一瞧那个被幽冥烈犬爱不释嘴的倒霉姑娘是谁。后来我跟它关系好了,它不咬我了,它就开始欺负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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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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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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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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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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