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安笑容一僵,随即反应过来,抿了抿嘴角,抬眼看向镜头的眼神平静。
“我是不是花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我能决定的吗?”
真是疯了,他看见站在对面的选管和工作人员们露出的惊讶表情,却莫名的想笑。
他实力不强,但也绝对称不上弱。在剩下这60个练习生里,综合实力怎么都能排到中游。
可那又怎么样呢?有些人永远只愿意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东西。
认为他是花瓶的,他说自己不是花瓶又能如何,只会闭着眼睛骂他不知天高地厚;而认为他不是花瓶的,他只要努力去做就好了,他们会看见结果。
PD深吸了一口气,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心里想的要想在镜头前说出口,多少需要些“修饰”。他一眨眼,嘴角便往上一弯,恢复了以往可爱且富有亲和力的笑容。
“被期待是好事,我会继续努力,让大家看到我的进步,以后能说出‘宋唯安不是花瓶’这样的话。”
尖锐的问题被他打太极打了回去,后面的几个问题便也显得平淡起来。
他走出备采间,轻轻呼出口气。
被质疑很让人沮丧,他除了再努力之外想不出其他的方法解决。与“不是花瓶”这个愿望一样,他希望之后别人看他,是透过皮囊。
“嘶……”
来晚舟躺在地上,腰间青紫,疼得直抽气,眼泪一颗一颗掉。
江赤紧锁着眉头,连槽都吐不出来了,拿着冰毛巾给他冷敷,一方面心疼得不行,一方面觉得来晚舟这运气未免也太差了一点,不仅次次公演遇见奇葩,还受伤了。
对于舞者来说,受伤是常事,身上经常大片小片的青青紫紫。一般来说,只要不是伤筋动骨的,都不算大事。
只是刚好伤了腰……多少还是有些影响。这部位太重要太脆弱,云里前桥也极其依附腰腹力量。
黎羽石乖乖坐在来晚舟旁边,用纸巾给他擦眼泪。
卢凯看着正低着头的罗可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深深抹了一把脸,真是没话说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就来晚舟练习云里前桥时罗可艺从旁边过,看着手上的东西没注意,来晚舟险些踢到他,落时紧急调整姿势错开。
结果罗可艺人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来晚舟落地时直接摔倒了,腰撞上其他地方,直接青了一片,一时间疼得气都喘不匀,出声前眼泪就先一步掉下来。
来晚舟最不耐疼,眼窝子也浅,寻常被门夹到手指都能掉眼泪,这回受伤加上前两天受的委屈,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掉。
其他人闻讯赶来,手忙脚乱地哄,江赤最先反应过来去拿冰毛巾做紧急处理。
来晚舟年纪小,只比庄向北大几个月。他长得漂亮,性子软又好说话,人缘很好,很多人都把他当弟弟宠。
樊松雪等人到时小孩儿已经疼够了,眼睛红红,正跟其他人说着没关系,已经不怎么痛了。琇書蛧
见人没什么大事,樊松雪心一松,随即阴恻恻瞥了一眼罗可艺,冷冷笑了一声。
罗可艺被看得后背发毛,根本不敢和人对视,强装镇定看向别处。
毕竟不是一个组的,樊松雪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一句“真是个废物”被堵在喉头说不出来,愈发火大,看罗可艺的眼神冷得能杀人。
庄向北也来了,他看了看伤处,说不算严重,24小时候后再拿热毛巾热敷,可以加速局部瘀血吸收。你有没有带红花油?
来晚舟心安理得靠在他身上,哼哼了两声说没有。
“一会儿回宿舍拿给你。”庄向北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摸小动物似的。
“晚上也可以,不急。”来晚舟很好哄,现在没那么疼了,就重新开心起来,眼睛弯成两弯小月牙。
庄向北见他一副伤疤都还没好就忘了疼的模样觉得好笑,嘴角微微牵起,眉眼弧度显得柔和了许多。
好神奇,像来晚舟这样的人好像天生就会发光,积极向上,长到现在依旧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情绪写在脸上,藏不住心事,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蒲知确约莫也是这个类型,小太阳,擅于去体贴体谅理解一切而释放善意,最能给人力量。
兴许是跟自己的差别太大,庄向北很容易被这类型的人吸引,好奇他们来自内核的能量。他有些羡慕他们的为人处世和自成一派的人生哲学,却也清楚自己永远都活不成他们的样子。
庄向北,似乎天生就跟“平和”这词儿扯不上关系,连名字都带着某些难言的坚定偏执。
他听过很多人对他的评价,先不说对与错,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难以接近。
心思重,城府深,执拗,冷静,理性,实力至上主义,胜负欲强,甚至是冷血。
啊,还有一个词他印象很深,“野心家”。
他听着觉得好笑,但也不可否认,他就是向往着最高处的风景,好似童话故事里的恶龙永远觊觎着闪闪发亮的宝藏拿来收藏。
放在节目里,最高的那个位置就是给人坐的,那为什么不能是他?
换个方向说他也是真的很自我,不在乎最终的结局,最享受的其实是拼搏的过程。
他承认他想要的是赢,是第一,可他确实不缺那么一个头衔,他平等且尊重地审视着每一位对手。
野心家并非输不起,前提是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庄向北从小傲到大,活的这些年没跟谁低过头,一心往南墙上撞,哪儿管它什么对错,只求随心。
他赢要赢得光明正大,输也要输得漂亮。
他平常话不算多,没跟人起过冲突也不会特地跟人过不去,算是比较好说话的性子,但处得久了,其他人都看得出来他骨子里的傲气,那是用金钱和优秀浇灌出的底气。
来晚舟家庭美满家境优越,家里还有个兄长顶着,就是被宠着长大的,才养成这么个“傻白甜”的性子,跟庄向北恰好走成了不同的路子,两人性子一个外放一个内敛。
换庄向北在这组,出了事儿绝对善终不了,一开始就不会惯着罗可艺。
来晚舟性子软得好像谁都可以捏一把,如今伤不算重,他就没有说什么,对肇事人罗可艺同样没说重话,只是安慰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晚上回了宿舍,庄向北拿着红花油去隔壁的307宿舍看来晚舟。
宿舍里只有来晚舟一个人,徐择一和樊松雪还在练习室没回来,至于左下角那个空着的床位,曾经属于丁白山。
来晚舟睡上铺,不方便,就脱了上衣躺在丁白山的床位上,白白净净一身皮肉,唯独腰侧一片青紫,色彩狰狞。
庄向北坐在床边给他上药,不轻不重揉着他的伤口,活血化瘀。
来晚舟一开始还疼得泪眼汪汪,后面就习惯了,眼泪给憋了回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向庄向北。
“怎么了。”庄向北向来对别人看他的目光敏感,如今不抬眼都知道对方在看他。
来晚舟咧嘴一笑,“有点意外,小北好温柔呀。”也比想象中的会照顾人。
庄向北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耳根却红了半分。
他一向不擅长应对这些过于直白的善意和夸赞,也拿这样的直球选手没办法。
来晚舟叹了口气,“我都忘了要带红花油来……”
“不止我有,徐择一他们应该都带了。”庄向北垂眼,“蒲知确那里还有云南白药和肌肉贴,你需要的话跟我们拿就好。”
“谢谢。”
“不用。”
来晚舟看了他一会儿,把视线放在他的耳钉上。
最简约的1字形,在他身上就好似玫瑰花刺,细小扎人,带着隐隐的攻击性和不好惹的讯息。
足够漂亮也足够危险。
突然间有些走神,他想起过往听到的所有传闻,却好像在此时才真真正正透过那些迷雾触碰到真人。
并非是战无不胜的少年神明,而是有血有肉的、不普通的普通人。
他从小就没多少野心和欲望,不太理解庄向北这样的胜负欲和好胜心,但他很佩服对方的自律和坚定,觉得队伍中有这样的人会非常安心。
第一次排名中两人占了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说来晚舟没野心也好,说他不争气也罢,但他还真没想过从庄向北手里“抢走第一”这事。
有人能强过庄向北吗?没有吧?
“……我觉得你能从初C做到终C噢。”他说着,轻轻笑了一下,眼神认真。
庄向北拿过卫生纸擦手,笑了一声,“真是有信心。”
“你没有?”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他神色如常,“我能做的只有做到自己的最好。”
“是吗?”来晚舟谢过他,起身把T恤套上,依旧眉眼弯弯,“粉丝大概也喜欢你这样吧。”
从来不是有意地去照耀,只是一如往常地自主发光。兴许不够温暖,却够坚定够强势也足够耀眼。
其他看到了光的人,便也从中汲取到了力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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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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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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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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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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