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眉描得锋利,肌肤胜雪,透出丝丝的红晕。缓缓睁开的双目,亮晶晶的,带着期待之意望着他。
换做旁人,只消一眼便会倒在夏敏的石榴裙之下,即便要为美人赴汤蹈火,都定然在所不辞。
可站在夏敏前方的,是玥昭。
玥昭根本就不在意夏敏的身份地位,不在意她的容貌,更加被说她为玥昭付出的心血了。
即便心里曾有丝丝的感动,玥昭也只是警告自己,那只是一时的动容。他需要做的,是要保护好殷宁,万事皆以殷宁为首。
夏敏确实为他做了许多没错,但终究不是他的主人。
两人静默了许久。
刚开始的时候,夏敏望向他的双目,还有眼波流转,双目明亮,倒映着玥昭的身影,一清二楚。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双美目之中,蔓延了些许的朦雾。
连带着粉嫩的双唇,都稍稍颤抖。
“你是不愿意?”打破了平静的原因,是夏敏觉得若真的没有任何可能,那长痛不如短痛。
“你心中就只有殷宁一个人吗?”
夏敏不管不顾,直接就将自己心中一直惦念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不要想太多。”玥昭皱眉,他可不容许有任何人胡乱评论自己的主人,就算那人是夏敏,也不行。
忽地,夏敏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无论怎么听,都带着绝望与冰冷。
“我对你的心思,没有人看不出来。”她的眼角带着泪滴,声音清脆响亮,“我夏敏,这辈子就没有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想要给玥昭试试自己做的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跟厨娘学着处理鲜蔬瓜果,杀鱼剖鸡。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被油溅到的那一下,是如此疼痛。
红了的皮肤,过了几日就算好了,也会留下隐隐的疤痕。
玥昭从未与她私下一起过,做好的热乎饭菜便只能当众递给他。可玥昭非但不领情,还义正言辞地拒绝。
她如病毒一般,被玥昭躲避着。
女儿家的心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侮辱地粉碎。
这些,玥昭可有知晓,给夏敏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若不是因为她大燕国公主的身份,只怕云中学院,早已传遍了此事。
她夏敏的名声,这辈子也算是毁在了他的手上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玥昭做的。
玥昭听着她似乎平静的声音,缓缓叙述那些事情,心中也蒙上了难受。
有许多话想要说,想要为自己辩解半句。
但越听,他越说不出口。
难道要说这是他自己的无心之失?
玥昭也说不出口,僵直的身体,指尖微动,想要伸手安慰安慰眼前的人。
低头垂落的发丝,遮掩住了夏敏失落的眼神。
她为他做了许多,可若是丝毫不领情,夏敏也不想继续下去,自取其辱。Χiυmъ.cοΜ
“就送到这里吧。”夏敏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既然没有希望,夏敏也不打算继续追求下去。再说了,她这一去还指不定能不能回来,说不定他们以后再也见不上面。
语落,夏敏拔腿跑出去好远,几乎要离开玥昭视线的时候,却猛然停下。远远望去,玥昭见她回首。
纵然隔了一段距离,但她眼中的落寞,那深深的难过,依然能够刺到玥昭的心里。
玥昭只觉得那双眼眸,就这样刻在了自己的心上,每每一闭上眼睛,似乎都能看见。
殷宁见他送了夏敏回来之后,满脸的不高兴,气压低得殷宁都不敢多问什么。
她猜测到发生了什么,可没想到他们的分开竟然会如此不愉快。
玥昭一缩进御兽袋就是好几天,根本没有出来过,更加没有跟殷宁联系。
不声不响,只待在自己的世界中。
大燕皇宫。
一袭华服锦衣披身,脚下踏着红色的绣鞋拾级而上。少女的脚踝若隐若现,露出的肌肤只看,便知道丝滑细腻。
略带稚气的脸上,却布满沉重的神色。
红毯之上,女子的容颜不改。
走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没有雀跃,只有满心的烦忧。
前方站着一名男子,与她的面容有几分相似。见她越近,才微微启唇,唤了她一声。
“敏儿。”
“哥哥。”
连日来,她风雨兼程地赶回来,即便再想保持自己面容的冷静从容,但那眼底的一抹憔悴,到底还是出卖了她。
站定之后,夏敏望了望夏卓竹,又将目光放在了宫殿门前。
“里面如何了?”夏敏缓缓开口,收起了平日的锋芒,如今的她,就是一国的公主,尊荣华贵,不容侵犯。
今日她才刚刚到大燕国,回了府邸换了身衣服,就立刻赶过来了。
听说父皇这些日子都一直不得好眠,每日每日都需要太医在身边伺候着。大半夜的时候还容易惊醒。
嘴里念叨着的,大多都是夏敏这个女儿。
紧闭的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太监小步走出,朝着夏敏的方向。
“公主,皇上宣您进殿。”
她只点点头,径直地走进了那红门之中。
宫殿内静悄悄的,偌大的地方也没有几分人气,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多,门口也就候着两人。
更多的人,都聚集在了皇上的席帐前。
夏敏的面上淡然,脚步稳定,一步一步走过了那红烛宫灯,一步一步地走过了摆设华丽的装饰台。
嗒嗒地脚步声,一声一声敲在床前服侍的众人。
正在为皇上把脉的那太医,更加是汗入鬓角,忍不住地就想要给自己擦汗。
“参见公主。”
夏敏走进,众人跪地行礼。而她,则对着床前的人行了一礼。
“都起来吧。”床上的人,气若游丝,声音虚弱地都让人捏一把汗。
夏敏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脚步轻移,想要冲向床前查看。
但头上的重量,提醒了她。夏敏只能出声询问道:“父皇如何了?”
太医眉头紧皱,就没有放松过,还一顿地摇头。嘴巴似张非张,看样子是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有一声感叹。
可这到底,在皇上的御前,太医只能提心吊胆地捡着词来说。
“皇上病入膏肓,臣……臣只能尽力调理,可……”太医可了许久,都没有可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犹豫了许久,都没有继续着自己的话。
床上的一顿咳嗽,拉回了夏敏的思绪。
“你们都下去吧。”夏敏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太医走得极快,临走还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确定还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出了殿门,才惊觉自己背后早已汗水连连。
他在宫中几十年,见着宫里的公主皇子长大。尤其夏敏,从小便在宫中四处晃荡,皇上宠爱,也不责骂,只吩咐宫人要小心照看。
如今外出学艺归来,竟然有一身霸气,只消一眼,便让人有下跪的冲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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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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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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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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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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