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消瘦得只剩下骨头,苍白无血色,几乎透明得下一刻就要烟消云散一般。可那手,却有力地抓住了夏敏。
“父皇,敏儿回来了。”夏敏低声喃喃,也没有注意床上的人是否有听到自己的话。
垂落在脸颊边的发丝,将她的神色遮掩住。那是痛苦,是心疼,也是浓浓的悲伤。
床上的那人,见她如此神情,却是一笑。他眉目肃穆,这一笑反倒让他看起来柔和了一些,轻声道:“敏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那低声浅吟,带着君王的霸气,又有父亲的慈爱。
这一声,却让夏敏的泪止不住地奔涌出来。
在玥昭那里受到的委屈,外出历练被人蔑视,朝野上下的虎视眈眈,压得夏敏有些不堪重负。
夏卓竹虽然是太子,可这朝野之中的事情,多数都会询问夏敏。朝廷上下非议纷纷,许多朝臣都多次谏言,认为夏敏不能涉政。
皇上知道之后,倒是笑得乐呵,说自己的女儿不仅能文能武,还能治理天下,把持朝局。在夏敏年幼时也感叹,若她为男子,那太子之位必定无可争议。
只可惜,老天爷从来就不会让你正正经经地过日子。
如此盛宠,爱屋及乌,才有了夏卓竹被封为太子的事情。
兄妹二人自知皇恩盛宠难得,也兢兢业业,为国家奉献了不少。只是朝臣们对于夏敏涉政一事议论纷纷,才有了夏敏外出历练,又有了前往云中学院学习一事。
若不是因为皇上病重,只怕夏敏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那双目之中略带疲惫,但仍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用目光细细扫描着夏敏的脸颊,发丝。多日来的思念,总算是有了落地。
在外头比不得在宫里,吃住用度都自然没有那么好。夏敏的身子消瘦了许多,这落在帝王的眼中,也心疼了起来。
夏敏丝毫不提及父皇病重的事情,只跟他聊着自己在外面的见闻,跟他讲自己认识的朋友。宛若寻常人家的父女谈心一般。
皇上突然提起来夏敏小时候出生的事情。
“你才刚出生,朕想要抱抱你,学着她们的模样,将你抱在怀中。那时候你的手,脚,整个都不及朕的一根手指长。”
说着,还做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动作。
夏敏刚出生的时候,就给了众人一个惊吓,她口含鳞片,眉目之中有白光闪过,神圣若仙人降临。
如此神迹降临,自然是举国欢庆。
只是奇怪的是,夏敏的体质似乎跟大燕国内的其他皇室子弟,都不太一样。皇上担忧如此特别,会让皇室中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此事作妖,便将事情压了下来。
皇上一直没有将此事跟夏敏说,从小便将鳞片藏于自己的库中,等夏敏长大之后,再将此事跟她说明白。
想来,如今也该是时候,将事情告知于她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夏敏想要劝阻,却是一点也拦不住。
这一起来,便能感受到男子的身躯消瘦,宛若衣架子,风一吹来,袖口轻易飘起。看了着实让人心疼至极。
夏敏伸手去搀扶,两人一步一步走过重重内门,到了一处静地。
这是夏敏小时候都不曾到达过的地方,无论何人,都不被允许踏入其中。
“父皇,这里放的是何物?”张望四周,这里寂寥无声。也没有放置什么物品,唯有正中央有一高台,放置了盒子在上面。
那盒子并无花纹,普普通通,也看不出来里面可能放置了什么东西。
皇上望了夏敏一眼,又将目光落在盒子上,轻轻推开,拿出里面的物品递给了夏敏。
那是一片银白色的鳞片,闪烁着的光芒并不微弱,足以照亮这室内。
“这是你一出生就带着的东西,朕为你保管多年,如今要还给你了。”
这件事情,夏敏还从未听人说过。那鳞片一触手,如同触电一般,无数画面回现在她的眼前——
“你是何人?”
“我?就你也配问我的名号?”
“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要知晓自己的恩人姓名,日后才好报答。”
“我不用你报答,不过若是日后你要来找我,倒可以告知于你。”
一红衣,一黑衣,两人的关系似乎十分亲密。
越来越多的画面,让夏敏头痛欲裂,脚下趔趄,一个没有注意,便跌在了地上。
云中学院,云长老院中。
殷宁琢磨了许久,既然那石云清的信息,她能得到的不多,那便只能从自身下手了。
先前从禹火那里得来的静心经,虽然殷宁都已经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了,但也没看透其中有什么奥妙。
云长老这几日吩咐了下来,他要闭关几日,让殷宁不要来打扰。若是有事需要询问,找仞寒即可。
殷宁的气还未消下来,又怎么会拉下脸来找仞寒。
这美人不来,公子只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静心经讲究的就是一个静的。你这些日子杂事太多,又如何能做到静心二字。”仞寒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应答,也没有拒绝,才试探着推了门。
进来便看见静心经翻了几页,放在桌上。
而殷宁,面对着墙壁,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仞寒知晓自己先前的语气着实过重,伤害到了殷宁。如今也是想要请罪,过来看看殷宁有没有需要指点一二的。
刚得到这本静心经的时候,仞寒就已经嘱咐过殷宁,些许修炼的事宜。
原以为殷宁能够独自参透其中玄妙,可她焦头烂额了好些日子,都没有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更加没有向仞寒求助。
对于仞寒的闯入,她不出声,也不赶人。xǐυmь.℃òm
“当时你在禹火的禁锢圈中,早就该参透这一点了。”
仞寒兀自说着话,将这几日他收集到的信息,也一并告诉给殷宁知晓。
被派去跟踪石云清的人回报,此人竟然是住在云中塔之中的,院内的长老似乎都知晓这一点,也并没有进行管辖。
似乎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仞寒也摸不着头脑,云中塔之中虽然奇幻,但有学生住在里面,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学院也没有任何的异议,这石云清的身份就更加可疑了。
至于石云清的实力如何,基本问每个人,收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像他那样对殷宁发起挑战的事情,在石云清身上也是有发生过不少回的。
只是从来都没有见到他答应过,更遑论有人见过他出手了。
信息完全不足,就连仞寒都着急地想要去跟石云清交手,一探究竟。
若真的无事,才让殷宁去与他进行挑战。
可这种事情,殷宁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仞寒心中明白,也只能是让人继续监察着石云清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任何信息,都要向仞寒汇报。
“我当如何,自然不要你多管闲事。”
心中还是咽不下那口气,殷宁说话自然也不会留情。
这句话似乎挑起了仞寒的火气,他也急冲冲地跟殷宁对话:“石云清本就神秘,如今你还要跟他比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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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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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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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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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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