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爱兰珠虽是解了急,小姑娘的情况仍很相当不好,玉琭正要叫人再去催一催太医,谁道门口候着的奴才们先出了声儿。

  “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玉琭闻言,小心翼翼扶着爱兰珠躺平,拉着昭宁和温宪给太后娘娘见了礼:“臣妾给娘娘请安,劳娘娘大老远来这一趟,臣妾和大阿哥福晋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惊动了您。”

  收拾得匆忙,玉琭只来得及叫人将这一晕一病的母子俩给抬到了榻上,可屋里的狼藉和爱兰珠身上的污秽还未来得及清理,太后娘娘来时是听人说爱兰珠病得厉害,谁成想是这个厉害法儿,都不必问玉琭二人的情况,便已然看出紧急和严重来了。

  “太医呢!太医何在?”

  太后娘娘四下张望着,怎也不见太医前来,再问玉琭和屋里的奴才们,见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后娘娘的心当即坠到了谷底,一时间她竟不敢再问了。

  谁道昭宁耿直,也知这时候不告状难不成害当着太子二哥的面告状不成,小姑娘当即起身拽着太后娘娘的手潸然泪道。

  “额娘和皇嫂倒是想求太医来啊,可爱兰珠都快死了,还不见二哥拨来个太医来,若非额娘施了法子叫爱兰珠咳出噎在嗓子眼里的物什,您过来也不必再问太医的事儿了,只能吩咐人给爱兰珠准备后事了!”

  猛然被戳中猜测,太后娘娘还着急开了,拉了昭宁一把:“你这孩子怎的敢这样胡说!爱兰珠不是还好好的!”

  娘娘这话着实没心,在场的别说伺候爱兰珠的奴才们了,就是玉琭也听得心寒。

  敢情再太后娘娘这儿,爱兰珠烧得神志不清算不得什么,险被一口饭噎死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还喘着气儿就算是好好的了,什么人都没太子福晋死的那个小阿哥要紧!

  活人还比不得死人,当真是笑话!

  太后娘娘话音一落,屋里气氛顿为之一变,尤其是几个贴身伺候伊尔根觉罗氏和爱兰珠的,更是对太后娘娘怒目而视,怨怼极深。

  其中有个圆脸的宫女性子烈些,为了给主子争口气来连主仆尊卑都不要了,甚至连命也不要了,径直站起身来朝太后娘娘斥道。

  “娘娘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小主子吧!您偏心也得有个度!太子妃要紧,太子失去的小阿哥也要紧,唯独我们大阿哥的大格格是大风刮来的,连草芥也不如了!且不知当着大阿哥的面儿您可能说出这样冷血的话来!”

  “无非就是看着我们主子面糊性子好欺负,什么都敢糊弄着,寻常也就罢了,这人命关天的事儿岂可糊弄!您和太子爷若想叫我们主子们去死倒不如痛痛快快直说,一根白绫来得干脆!”

  “我们小主子要死了,我们福晋也活不成!奴才也不要命了,干脆先死一步给主子探探路去,免得再遇见什么小人,再施了见不得光的手段磋磨人!”

  这圆脸的宫女性子烈,痛痛快快说罢竟一头就朝跟前的桌角撞去,且听“咚”得一声巨响,血花四溅,惊叫四起。

  这奴才的死,属实震撼人心。

  玉琭瞪大了眼睛,连忙搂着昭宁和温宪将孩子们的小脸捂在怀中,太后娘娘身子晃了几晃,也些站立不住。

  屋内惊叫平息,可众人神魂震荡不止,此时太子正带太医不紧不慢前来,立在门前对着屋里的一片狼藉他甚至连眉毛也未抬一抬,只是略嫌弃的问。

  “听下头人说大皇嫂这儿如何十万火急,莫说叫爷来只是为了个一奴才看伤?大皇嫂好大的架子,一个区区奴才还能比得上太子妃要紧不成?”

  话音刚落,太子只觉脸颊一痛,他竟挨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太子愣了一瞬,火辣辣的感觉传来,他眼中才噌得冒上来怒气,脖子都气得青筋暴起,才刚冒出“狗东西”三个字儿,他顿噤了声,压着火气规规矩矩给太后娘娘问了安去。

  一进来只瞧见满屋乱哄哄的了,竟没注意皇阿玛就在身侧,他那嚣张的样子怎能叫皇玛玛瞧见,就这巴掌就是挨得憋屈丢人也得受着。

  “孙儿给皇玛玛请安,孙儿不知皇玛玛在此,既是皇玛玛也知情,那叫太医给下头奴才们看诊也不是不成的,是孙儿武断了。”

  瞧太子这委屈的,避重就轻说什么奴才不奴才,他就半点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吗?

  料想是不知道吧,人家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整日听着下头人喊他千岁,做什么都有人捧着,尤其是康熙爷近两次出征,两次都使太子亲政理事,太子怕是更看不清自个儿了。

  太后娘娘忍住再打太子一掌的冲动怒叱道:“知情?哀家不来还不知你做的好事!还敢张口闭口说你大皇嫂好大的阵势,哀家看你的太子妃才是好大的阵势!”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没了孩子是叫人心疼,可在你眼里她是金造的银铸的不成,坐个小月子还得叫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伺候着,爱兰珠病得险些死也不见分出个太医,你皇阿玛叫你留下照顾宫中,你便是这样照顾的!”

  太子膝头一软当即朝太后娘娘跪了下来,他还唱冤:“皇玛玛,您说的孙儿一概不知啊,我那侄女儿爱兰珠怎么了?若是知道是爱兰珠身子不妥,孙儿早亲自带着太医前来了,又怎会这会子才到。”

  “孙儿这两日身心俱疲,除了安抚太子妃还得处置政务,属实分身乏力,定然是下头人鬼迷心窍瞒着孙儿呢,还自以为是体恤主子,您罚孙儿吧,可罚孙儿之前还请您允太医快快看看爱兰珠去,什么都没孩子的身子要紧啊,孙儿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最是能感到切肤之痛了。”

  太子说得比唱都好听,什么身心俱疲、切肤之痛,昨儿知道石氏诞下一个死婴之后,太子是震怒了回,下午处死了一批奴就算是泄了愤了,也不见他再陪着石氏去,反而一整日都待在李佳氏的房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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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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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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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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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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