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没别的颜料了。婠婠盯着那几色颜料,面上顿时一片纠结。
凤寒眼底微有闪烁,片刻后他佯作一副疑问的模样,道:“妹妹不喜欢?那我们去寻个画师来,绘制出妹妹要的招财猫,再按照那上面的颜色重新调配颜料。”
说罢她便动手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拿起一盒颜料时她略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片惋惜之色。
婠婠见她这神情,不由问道:“这颜料可是不易调制?”
凤寒道:“那倒不是,只是这里面加了一味特殊的香料,纹刺在身上便能永有淡香。我事先并不知道阿婠妹妹不喜梧桐花。”她默默的收拾了一阵,又转头望着婠婠笑道:“阿婠妹妹长大了,脾性喜好自然都跟小时候不一样。是我太过想当然。”
凤寒眼中的笑意融融暖暖,先前的惋惜再都不见,有的只是一丝丝的对不住。“只好让妹妹再等上一段时日。”
婠婠拉住了凤寒收拾东西的手,“梧桐花也很好看,这些颜色费了材料更费了寒姐姐的心思,总不能白糟践了。”
凤寒一滞,指着自己一字一字的矫正道:“寒、哥、哥。”
这个人还真是正经不过三秒。才刚觉得她靠谱,就又开始作宝。
婠婠的目光在她胸前一溜,道:“你也不必这样没自信。”
凤寒这人也是奇怪,她介意那啥时间的长短却并不介意婠婠鄙视她的平胸。她重新将纹刺所需的用具物品摆好,让婠婠趴到床榻上去。
婠婠折好的被子放在身下压着,给了自己一个十分舒适的角度。
凤寒端了东西来放在床头,她看着婠婠的脊背,先是满口赞叹的伸手上去摩挲了几下,“妹妹这肌肤当真如锦缎、似美玉。”
婠婠抽出一条手臂来,反手在凤寒腿上摸了两把,道:“废话那样多。”
凤寒轻笑一阵,不再开口说话,用药水轻轻的擦拭过那疤痕与周围的皮肤,便开始专心的刺绘梧桐花。
她的手法动作很是轻盈,婠婠并感觉不到多少痛感,她趴在被子上合了眼睛小歇,半是清醒半是迷蒙。
一串浅粉淡紫的玲珑花串渐渐在凤寒手下成型,她欣赏着那串梧桐花,心中觉得自己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哥哥。虽然下套坑那难缠来给她做弟弟,不过她也已经将能代劳的事情都代劳了,也算是对的住他了。
待凤寒的动作终于停下,窗外已传来阵阵鸡鸣之声。
婠婠爬起了身,惺忪着一双眼睛问道:“弄好了?”
凤寒点点头指了指屋中的铜镜,又向窗子处瞧去,道:“怎么天亮了。”
婠婠坐起来趿上鞋子,道:“你叫唤了大半宿,又费了半宿功夫弄这些,天当然亮了。”
凤寒打了个呵欠,直接往床榻上一趴,道:“不行了,我睡会儿。”
婠婠借着铜镜细瞧着背后的那串梧桐花,果然是好看的。她瞧着心中欢喜,便向凤寒谢道:“多谢了。”
凤寒趴在榻上一动不动,只伸出一条手臂来往床头一指,道:“青色那只小罐子,里面的药膏记得涂上,每日两次连涂七日。”
婠婠走过去,从中挑出她说的那只青瓷小罐。鸡蛋大小的罐子里满装着雪白莹润的膏体,婠婠用指甲挑起一点来,借着铜镜涂抹了一层。又是欣赏了一阵,她觉得有些饿,便收好了药膏并十分敬业的将那小圆筐绑在身上。
端详着自己绝无疏漏了,这才拉开门走下楼去准备吃些东西。行走间也没忘记做出副孕妇的姿态来。婠婠此刻惋惜的很,天门那些人皆都不在。
那群人,尤其是澹台灵那货,总时时的打击自己学习的积极性。瞧,她这不是挺有伪装警觉的。
这个时辰客栈尚未开门,大堂中却已经坐了一个人,一个风姿无双使人无法忽视的人。琇書蛧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扶在茶盏上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如同一座雕塑般。茶盏中的茶水不知放了多久,早已没了热气。晨曦透过窗纸,冷冷的晨光与暖暖的灯烛之光辉映在一处,令婠婠生出一股恍然梦中的错觉。
她一步一步的走下最后几层楼梯,行到了那人身前。那人缓缓的抬头,定定了望了她一阵后,视线便移向了她的小腹处。
婠婠的手还学着孕妇的姿态,隔着一层裙衫搭在那圆筐之上。指间的琥珀戒指在冷暖两重光源下,泛着两线温润的光。
许久的静默后,两人竟是同时的开口。
“你清减了许多。”
“你清减了许多。”
婠婠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凤卿城的对面。他不止是清减了许多,神色间也尽是憔悴之色。那一双桃花瞳中的神色难辨难分,却能叫婠婠从中感受到无尽的黯然灼心。
她收了目光,道:“当年你对我手下留情,放了我一马。如今我也放你一马,快走吧。”
凤卿城并未曾应声,只是默然的瞧着她。
婠婠笑了笑,又道:“不走?等我捉你去换赏钱?”
凤卿城静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他......待你可好?”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婠婠怔了一瞬即刻明白了。
自己这副形象,他怕是误会了。
误会便误会了罢。反正她已然决定不再向他靠近,不再试图走进他的世界。他要如何想,便就如何想。
婠婠开口简短的回应了声,“好。”
凤卿城笑了笑,道:“那便好。”
他看了婠婠一阵后,站起了身。转过身去时动作微微的滞涩了一下,随即便又继续的行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婠婠并没有目送着他离去,也就并未曾注意到他背影中的那抹失魂落魄,黯然神伤。
她在桌前坐了许久,直到掌柜和伙计出来擦桌净地,她方想起自己得尽一尽身为臣子的责任。她唤了掌柜来问道:“坐在这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来的时候几个人?”
对于凤卿城,掌柜的印象是深到了不能再深。他心中实在好奇的紧,怎么短短的时日里,这不起眼的小镇子上就一前一后的来了这么两位风姿绝世的人物。
再是好奇他也不敢流露出来,只笑呵呵的回话道:“昨儿半宿来的,就一个人。进门来神情就不太好,一直这么坐着也不说话。”
婠婠细问道:“昨夜里什么时辰?”
掌柜不自觉的瞄了婠婠一眼,干咳了两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哪里还能注意时辰,先是这位娘子叫的欢愉,然后店里就来了这么一位人物。他怎么还能有心思去注意时辰。眼下这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回这位娘子,是在你们快结束的时候,他才来的。
掌柜心思一转,便又笑呵呵的道:“这个我倒没注意。今儿店里炸了油圈儿,大娘子可要用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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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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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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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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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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