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看了他一眼,他回以一个完美到极致的笑容,纹丝未动。
婠婠闭了闭眼,按耐住那颗再次乱蹦起来的心脏。然后,又看了他一眼。他依旧还是回以了一个笑容,纹丝不动着。
婠婠只好直接商量道:“不如恒之先回避一下?”
凤卿城点点头,道了声“好”。而后起身来穿好外衫,略整了下仪容便就开门走了出去。
婠婠看着那两扇门,确定它没有再开的迹象。
居然这就出去了?那她先前暗示的那两眼岂不是白白的在费劲儿。
婠婠飞快的打理好自己,而后换上了官服。自然她没忘记那片护心甲。这是从苏珑那里学来的,只是她选择了护甲。
护心镜只有那么圆圆一片,不过仅能护住心脏而已。这护心甲却是可以护心又护肺,比起护心镜来还有着一定的可弯曲折叠度。既安全又能挡些寒风。那重量更是可以时时刻刻的强健筋骨。
婠婠正一面梳着头发,一面弯腰在地上找寻昨夜里那只药瓶时,屋门开了。凤卿城提了一盆热水进来。
“在找什么?”
婠婠头也不抬的道:“昨夜里救了我那人给的醒酒药。”
那只瓶药凤卿城的确是见到了,他随脚一踢早不知道踢到了哪个角落里去。她这般找如何能够找到。
凤卿城放下那盆热水说道:“找那个做什么?叔父不是给你留了许多醒酒药。”
婠婠道:“人家救了我,看看那药或者瓶子上可有没有什么线索能寻到他。也好去道个谢。”
凤卿城拉起她来,接了她手里的梳子,说道:“即便他不多事,你也摔不着。”
婠婠觉得她家恒之这态度又开始不对劲儿起来,“就算我内力好摔不死,那万一脸着地呢。况且救了就是救了。恒之怎么有些怪?”
凤卿城额角一黑,将她推到妆台前坐下,“你不用找他。他自然会找你。”
婠婠正不明所以,就从镜子里见到凤卿城正缓慢而笨拙的为她挽起一个发髻。
婠婠惊诧的很,“你会挽发?”
凤卿城淡淡的说道:“刚学的。”
婠婠从镜中的倒影里看了看那盆热水。知道这水必是他从热水铺子里买的。汴京城里的热水铺子不光卖洗脸、刷牙水,还提供梳头服务。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居然就学了挽头发。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要学挽头发?
婠婠看着一个简单的十字髻在自己的头上渐渐的成形,脑子里就没有余地去思考任何问题,只剩下幸福的小泡泡在噗簌簌的冒个不停。即便是那两旁的垂鬟略略有些习武不便的嫌疑,她也觉得这是天底下最适合她的发髻。
凤卿城随手拿了昨晚拆下的翡翠小花冠来,婠婠立刻制止了他将那绿油油的发冠戴到自己头上的动作。从首饰匣里翻了两只嵌石榴石的赤金流苏小插梳出来,又寻了一支赤金累丝钿花交给了凤卿城。
凤卿城接过来,为她一一的别好。而后甚是狐疑的望了一眼桌上的那翡翠小花冠和几根浓绿浅翠的发带。
两人脸对脸的洗漱后便就肩并着肩的走出门去。
朝食是在外面的早食铺子里用的。一砂锅蟹粥、一屉蒸角儿、一笼肉糜馒头、一盘火腿小煎饼、一碟梅花卤蛋并几碟爽口小菜。满桌子咸鲜甜辣俱有,婠婠却是吃着每一口都是甜的。
吃罢了两人也不雇鼓车,就这么溜溜达达的走着去上值,叫早起的汴京百姓们很是惊悚了一下。婠婠其人不好认,明月刀和那身官服可好认的很。至于凤卿城那更是少有谁不认得他。
这一对多次成为流言主角的御赐夫妻,又一次的热闹了汴京城的清晨。
对于那些可能出现的流言,婠婠心里门儿清。她甚至能够预测出那流言的几大方向来。但凡是觉得新鲜奇怪事情,人们总是会颇具热情的传来传去。若有一天见怪不怪了,也就不会再传。m.χIùmЬ.CǒM
婠婠的新目标又确定了下来。她得让汴京城中的老老少少们习惯她秀恩爱的步调。至少得叫大家见怪不怪了才行。
彼此确定了心意,走起路来都与平常不太一样。总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于那默契的对视间里笑眼弯弯的盛开出无数的花朵来。
及至天门府衙的门前,又颇是一番的踌躇依依。好不容易婠婠用毅力控制着身体转过去,却又被凤卿城拉住了手腕。
婠婠转回头来,满以为他是要黏糊黏糊。却不想凤卿城的神色间丝毫没有那要黏糊黏糊的意思。他伸手在她发间一点,道:“昨夜展笑风似是在确认这块疤。这举动有些多余。你要小心。”
婠婠一愣。
展笑风?
展笑风她不认识,可昨夜里见到的那些人里若说有展笑风的话,那唯有那救了她的青衫客最是疑是。婠婠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是。他的确是摸了她的头来着。
婠婠看了凤卿城一眼。怪不得早起时他说话那样反常。那是醋了罢。再想想,该不会是因为展笑风叫他受了刺激,所以她和他之间才会出乎意料出现这样的一个转折。若真是那样,她是不是得好好的请展笑风撮一顿才行。
展笑风确认这疤痕的举动,要说多余也是多余。天门这等地方,若她这身体是假一早便就被察觉了,哪里轮到他来。可换个角度想,这举动也算不得多余,他想要亲自确认一下也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她家恒之莫不是在使离间计。这是怕她被展笑风勾跑了罢?
婠婠笑起来,道:“知道啦。”
凤卿城见她这样子顿时失笑,说道:“我认真的。”
婠婠点点头,很给面子的肃了肃脸色道:“嗯。我记着呢,多防他就是。”
展笑风会在昨夜里到达京都,婠婠是知道的。她今日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要整理出展笑风这一路的行踪,拣出那些可疑的、重要的抄报予延圣帝。
进到天门,婠婠头一件事情自然就是翻阅昨夜那二十四个定桩和两个活桩传回来的小纸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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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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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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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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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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