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她同凤卿城说道:“今日若是赶不及回去,你们都不必等我。”
同这些天的情形一样,凤卿城依旧如一只大乖猫一样道了声:“好。”
婠婠跳下车去,径直的走进天门府衙去。凤卿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天门府衙的门宇之后,只觉得那巍峨森然的颜色沉的像是暗夜,冰冷冷的叫人不舒服。
他放下了车帘,淡淡的说道:“走吧。”
定北侯府的家宴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婠婠没有回来,凤雅娘便在凤颂娘的陪同下完成了这一场操办。有了珠鸾之前的铺垫,她完成的极为顺利。令得太夫人甚是高兴。
婠婠还是赶在家宴开始之前回来了。
一家人团团的坐在园子里赏月,太夫人因着孙儿孙女那些层出不绝的俏皮话而笑容不断,孟氏近日的开心事多,便将这家宴的气氛带动的越发欢声。襄和县主最近有些烦,却也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继续维持着她那慈母佳妇的人设形象。
这一片的其乐融融中,婠婠不发一言。就只是静静的仰头看着穹窿夜幕上的那一轮圆月。
再次为人,换了个时空换了个身体。这个中秋她不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可是她却觉得她还是一个人在看月亮。在这个时空里,她仅就明二爷一个亲人。此刻却也不知明二爷身在何处,可有没有贪嘴多吃了月饼,有没有记得赏月时多加一件衣。
凤颂娘见婠婠一只看着月亮不做声,好似游离在这和乐的范围之外似得。便就挪过来,大着胆子来拉了拉的衣袖,道:“大嫂嫂在这里想什么呢?”
婠婠并没有如凤颂娘所想的那样转过目光来同她说话,甚至她面上的神情也没变动半分,只开口道了一句,“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凤颂娘听了很是有些不解。她家大嫂嫂这是来了兴致吟诗?可此景此景怎么就会想起这样孤独的一句。
婠婠回过了神来,将目光从那月上收回来,见凤颂娘满眼的呆懵不解,便就笑了笑道:“我在想刀法。”
颂娘小姑娘顿时就明白了。原来诗句是大嫂嫂刀法中的招式。随时随地都能潜心钻研武学,这就是高手的不同之处了罢。琇書網
凤颂娘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摸着藏在衣袖中的小弩暗下了刻苦潜心的决定。
世人皆说她这位大嫂嫂是个天生的习武奇才。奇才况且如此,她一个平凡不起眼的小娘子就更加的要付出努力,那才会有可能学得大嫂嫂的一二来。
多了个凤颂娘在身边垂眸不语,也没有影响到婠婠感悟人生。
婠婠先是叹了叹,她怎么就没跟小说里一样,从这伤怀里悟出个什么新武功来。真是可惜了这黯然销魂的心情。
直到家宴结束,婠婠同凤卿城往淇奥斋里走时,她被那夹着竹木清香的凉风一吹胸臆间的郁气顿时就散了许多。方才那没来由的就盘桓心间的诗句后面不也是还有一句“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这一句这是真理来着。
她本就孑然而生,本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能得到的便都是赚到的,不能得到也没得什么损失。患得患失,敏感忧思,这种白白的浪费时间的事情,实在是不像她该干的事情。
人活着就是得及时的享受这大好的时光。
婠婠顿下脚步,在清风明月之间长长的舒展了一个懒腰,然后甩开步子走回了淇奥斋。依旧的泡足了奶浴的时间,睡觉、起床、上值、吃好吃的、同丫头们嘻嘻哈哈的闹......
就是她眼中的那些黯淡也全都不见了。仿佛那一夜的所见只是凤卿城眼花之下的错觉。偶尔婠婠望向他时,那眼眸依旧如星子一般,却总让他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场秋雨下来,天气越发的寒凉。竹林间时时落下片竹叶来,在湿润的凉风中悠悠的飘落。一只毛茸茸的小鸡仔在稀稀拉拉的落叶间伸长了脖子,徒劳的扑动着翅膀,飞快却没头没脑的打着转。
凤卿城走过去,轻轻的抓起这只小鸡仔来。走到竹林边的搁着的大竹筐前,将这只小鸡仔放了进去。看着的里面八只小鸡各有姿态的分散在筐底。看着看着他便蹲下了身来。伸出手去戳了戳那只一直静静趴着的小鸡仔背上的字号。然后他的手指顺着那飞扬的笔画描摹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
竹林子里的湿气将他的衣角吹得微微泛潮。
婠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恒之看什么呢。”
凤卿城的手一顿,随即收了回来,说道:“婠婠有几日没喂它们了。”
婠婠只“嗯”了一声,走到近前来也蹲下了身。
她注意到筐子里的八只小鸡还活的好好的。自中秋那日她便再没喂过血给这些小鸡,也没再看过它们。此刻看起来,它们的状态跟几天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最后喂过的那只五号小鸡也没有出现萎靡的势头。正悠闲闲的啄着筐底的米粒。
婠婠捉起那只五号小鸡来,用手指抚了抚了那毛茸茸的背,说道:“恒之我们圆房罢。”
蹲在鸡筐前,眼睛瞅着鸡,然后跟他说这个。
凤卿城觉得有些噎。他将心底泛起的异样抚平,说道:“阿娘从前在北地丢失过一只背箱。那里面应该有治失魂症的医方。我已经打发了人去找。待婠婠的失魂症好了,我们再说这些可好。”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也免得将来有一日你恢复了记忆,却因着我们之间的婚事而有所为难。这样岂不干净。”
婠婠点点头,道了声“哦”便就放下手里的小鸡仔,起身来走了。
便连背影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有无皆可的模样。明明空气清鲜的很,凤卿城却又觉得闷起来。他望着婠婠的背影消失在两扇院门之后,良久才收回了目光来。他微微的甩了甩头,像是想要甩去什么恼人的思绪一般。起身来抬脚离了淇奥斋。
院子里正搓着杏仁皮的银雀丢开了手里的杏仁,进到屋里戳了戳金莺低声的道:“你说夫人和侯爷这是怎么了?”
金莺的眼睛略略的离了离手里的活计,回答道:“不知道。不过,夫人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银雀自然是知道不多手多嘴是丫头的本分规矩。可是懂得为主子分忧的那才是好丫头。她斜斜的睨了闷头继续做针线的金莺一眼。心道:这可真是个木头疙瘩。也不知道当初央夫人买她的机灵劲儿都去了哪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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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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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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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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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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