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总捕是从一品的职官,定北侯是正二品的爵位。婠婠与凤卿城的位置不至于太远,可中间也隔了许多的人和桌。
一番冗长繁多的例行仪式礼仪后,众人终得入座享受歌舞佳肴。
婠婠心中有事,也无心去品那佳肴美味。只转过头去向不远处的凤卿城望着。凤卿城却是一直在同临桌的姚小将军闲话,长久的时间里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
夜远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是有话要说。
二品的爵,却是六品的官职,当真要为这位侯爷的上司尴尬为难。
但一张口先前那影像又是自脑海中一闪,他便又再次的闭上了口。又想到各公侯伯府里,成年的世子谋个六七品的职位来做乃是惯常。而老定北侯早在这位侯爷成年之前便就战死沙场。夜远朝便就决定不再出言刺激婠婠。毕竟凤家乃是一门的忠烈,毕竟婠婠是一名女子。
婠婠望着凤卿城心中甚是忧闷起来。他的举止言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变化的只是一种感觉。可是感觉这东西虚无飘渺,如何能够找出转变的时间点和缘由来。
对于凤卿城的不对劲儿,婠婠百思不得其由。这现在场合又不能马上过去询问。婠婠的心便就有些躁,再难安安静静的继续坐着当雕塑。她四顾一圈,目光便就落到了邻桌的夜归朝身上。
反正也没个朋友说话,跟这位怼一怼打发时间也好过胡思乱想。
可惜,这位总是阴阳怪气的地门总督使好似被她怼怕了。任她如何投去鄙视挑衅的目光,对方竟就都忍了。
婠婠再又瞧了瞧楚王和晋王,那见两位都是一脸的风平浪静、盛世太平。分毫没有过来说些明话、暗话的意思。
无聊之下,婠婠便就开始闭目凝神,自这乐器人声的交响间去分辨凤卿城的声音。
凤卿城此刻正在听姚小将军讲话,婠婠也就没有搜寻到他的声音。不过却是敏感的捕捉到有人在提他的名字。且是唤的十分亲昵。
“卿城哥哥那日送我归家,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
婠婠张开眼睛,便就见到一名大美人儿正自凤雅娘的邻桌处缓缓坐下。
那个美人儿婠婠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官家的赏花会上,这大美人跟在秦王妃身后,先后的用一种别有内容的目光看了凤卿城和她。第二次是在秦王府,这大美人给包小娘子说情来着。
婠婠记得清楚,方才这位大美人是跟在秦王妃身后的。才这一小会儿功夫,居然就跑到了她家男神的跟前去。理智一点瞧,她并不是跑去凤卿城的身前,而是跑去辅国大将军姚归远的副席之上。
这个大美人之所以总是跟着秦王妃是因为她是秦王妃的表妹。也就是姚归远的甥女。其父萧光正在北地诸州辗任刺史,她也一直是生活在北地。因着母亲姚氏病亡,在过了三年孝期后萧光正娶了续弦,她便在年初时候返回京都,投到舅父府上。
她本就是因着姚家才得了这宫宴的机会,此刻坐到那位置也是恰当。
这个大美人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萧佩兮。“水为佩兮风为裳”,这名字是当真的配她。
凤卿城此刻将注意力从姚小将军的身上转到萧佩兮的身上来,“不必客气。”
萧佩兮微微的抿了唇,浅笑盈盈间带了几分的俏皮,“是了,兮儿同卿城哥哥是不必客气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凤卿城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比起萧佩兮言语中的内容,更叫婠婠心中发闷的是他们那极为相衬的容颜风姿。若说有谁能够立在凤卿城的身畔而不失色,便就只有这萧佩兮。若说谁能够衬的起萧佩兮那等生香绝色,便就只有凤卿城。
他与她就像明珠与美玉,放在一起会相映生辉。
他们在一处这样对望而笑,实在是一副无限赏心悦目的绝美画卷。
婠婠握了握的拳,——那也是一副想让人撕个稀巴烂的画卷。
那边,姚南辰的声音斜插进来,“我这个表妹就是麻烦。”
萧佩兮微嗔,“卿城哥哥都没有嫌我麻烦,你嫌什么?”
姚南辰道:“麻烦这东西不是嫌就有,不嫌就没有。你自己想想,要不是你弄出那些事情,恒之哥岂会耽搁了时辰?”
萧佩兮顿时化嗔为嘻,道:“闹了半天,你是在可惜那条雪狼崽。雪狼崽难道比兮儿重要吗?”
姚南辰扭过头去望了望自家的父亲大人,而后转回头来向着萧佩兮很是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恒之哥好不容易沐休一次,时间倒都被你这麻烦占去。”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婠婠是没心思听了。她不能确定凤卿城究竟是哪一天开始不对劲儿的,但是她能确定,自凤卿城上次沐休那日,他便又搬回到美人榻上。Χiυmъ.cοΜ
尽管婠婠一再的告知自己冷静,但是那种种的猜测还是不住的涌上来。当她终于控制住情绪时,再去凝神的听,那个方向传来的却是萧佩兮和凤雅娘的声音。
她们似乎是在交流中馈的心得。说的兴起了凤雅娘还将她与凤颂娘一起拟定的家宴菜品一一的数给萧佩兮听。萧佩兮听罢了很是一番的分析赞叹,却在最后巧笑倩兮的道了一声悠长的“不过——。”
凤雅娘追问道:“不过什么?”
萧佩兮笑着道:“不过这里面有许多菜品似乎都是卿城哥哥不吃的。”
凤颂娘在旁说道:“我大哥哥有什么不吃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佩兮轻笑了一声,道:“看起来这是改了那些毛病了。小时候卿城哥哥的嘴巴可刁怪着呢。吃鱼却不吃鱼饺,吃羊肉却不吃碎羊肉馅儿,又不爱吃菊花糕里的菊花,也不吃茱萸糕里的茱萸......真要数起来,那些东西我能数上几日几夜。”
听到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凤卿城便就投过目光来,眼中的含着的笑意是婠婠从没见过的柔和。然后,他挑了挑眉说起了北地将军府里的那棵老树。
这等鲜活的语调表情,他在她的面前甚少露出。细细的想起来,似乎在他们成婚前,他的神情语调多是这般的。而之后他便渐渐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究竟哪一个他才是装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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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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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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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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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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