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
副局长摁灭了烟头,犹豫片刻,面露难色说:“不瞒你们说,这是我的铁兄弟,不是兄弟,但我比亲兄弟还要了解他,足足二十多年的交情。以他的情商和智商,即使有作案动机和时间,都不可能犯下这样的事。”Χiυmъ.cοΜ
“您手头有没有他最近的照片?”乔真问。
“手机里就有和他的合影。”副局长一边翻看,一边介绍道:“他和我是同批兵,部队转业后,一直做着实业公司,在生意场和朋友圈口碑都不错。这就是他。”
乔真接过手机和张臣挚一起看,两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因为照片上的男人的确和嫌疑人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副局长看两人的反应,提议道:“不如我以朋友的名义约他出来一起吃个便饭,方便你们问一问情况。”
说罢,就当着两人的面打了电话,手机塞到了张臣挚手里。张臣挚知道他考虑周全,和乔真使了个眼神,她心领神会地给乔饶刚打电话通气。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乔饶刚问。
“了解他的信息,排查他不在现场的可能性,尽量做到不先入为主,客观地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嫌疑人。”
乔真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少有的透出赞许:“我们的职责之一,就是即使案情再复杂,都不能抓错一个老百姓。不过你们注意安全,放心去查,我这里还有备选,有的子弹打,心里不慌。”
刚挂断电话,就看到张臣挚走了出来:“饭不用吃了。这人排除了。”
乔真的心一下子跌落下来:“不用当面再查看下?”
“我们一般怎么来判断嫌疑人是不是凶手?”
乔真不明所以地罗列道:“个人特征、社会关系、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不在场证明……”
“好,没有飞机和高铁开通直达,嫌疑人在发案前后一周内都身处车程距离9小时的当地。他当兵入伍期间荣立三等功,从未有机会接触军事监狱。他的亲生父母就在当地,没有兄弟姐妹。他的社会关系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和我们凶手停留的几处关系人都没有任何交集。”
“难道我们遇到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长得像双胞胎一样的对象?”
张臣挚耸耸肩,表示“自认倒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各种可能性有时候是我们的阻碍,有时候也是案件的突破口,我们不能只接受它好的一面,其实很多时候也没得选。”
“这种概率在你的经验里,应该不超过百分之一吧?”
“但一旦真的遇上了,对于我们就是百分之百,这条线索是彻底断了。”
“现在我们必须回去继续干活了,老乔同志还在等我们。”乔真点点头,释然地往外快步走去。
乔真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开始后悔起刚才服从安排,呆坐在原地候命。她的手搭在了警用腰带上的枪套上,自从警校毕业以来,能摸到枪的机会,就如同男同事在工作场合里遇到美女的概率一样低。因此,每一次年度考核或培训,她甚至恨不得通过故意靠低分来获取一些额外的练习机会。
无奈,这就像习惯了戏水的人想要装作溺水一样困难,早在学习之处打防爆枪的时候,枪在她的手里,似乎就变成了一种肢体和意志的延伸,尽管没有经验的她被枪把的后坐力撞肿了脸,也改变不了她是班上射击成绩最好学员的事实。
此刻,乔真蠢蠢欲动。经过一天一夜的连轴转,结合前方传来的可靠线索,信息合并后终于锁定了嫌疑人的确切身份,收网行动就在眼前,而她却被安排在第二梯队的增援队伍里。此刻,防弹背心和腰间略有些沉重的装备让她心里更加沉重。关键时刻,在经历了和男人一样的训练、出现场和加班、抓捕行动之后,这两个男人,父亲和“准男友”,还是选择了把她留下。她不明白自己要通过怎么样的方式才能让他们明白,自己其实和他们一样强大、勇敢甚至比他们更为智慧。
时间不允许她的思维跳脱得更远,对讲机里传来了命令“权两动一、两动两,准备外围搜查。”
乔真知道抓捕并不顺利,据可靠情报,嫌疑人此刻正在这栋废弃的乡间小学里,但显然他躲在某个未被搜寻到的角落。
“权两动一明白。”她压低声音回应着对讲机,毫不犹豫地下车,她的身后是低声凌乱又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当地增派的警力五六人同她一起,悄声快速地朝学校方位移动。
乔真在下车前扫视了一遍学校的楼顶和附近的田地,没有目标。她握住门把手,推开一扇生锈的铁门。
门没有锁,尖利的开门声撕扯着寂静的空气。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解开枪套,把枪握在手里的。当她慢慢靠近这个空旷的房间时,她认真打量了下任何可能的嫌犯藏身之处,随后退出了一览无遗的教室。
她在对讲机里听到指令,必须扫除剩余的死角,让凶手逃无可逃。她弓着背,以最快的速度小跑过走廊,每间教室的格局都相同,现在要重点搜查的是学校的仓库和教师办公区域。
苍蝇在空气里盘旋,这是四周寂静空气里唯一的声响,这时,她听到走廊里有木门背后“咣当”一声。她一个箭步跑过去,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因为掉落的东西发出不可避免的余声。她停歇了一口气,马上侧过身,躲在一边,观察了几秒钟的门框材质。
这是一扇从里面锁住的木门,她屏住一口气,后退了几步,一脚踹开,她打开手电,快速搜查了任何一个隐蔽的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乔真退出了房间,把目光投向了二楼。开阔的空间八面来风,体表温度很低,可是,她感觉到一丝热气透过内衣从领口冒了出来,鼻尖也渗出汗珠来。
突然高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乔真分辨出同伴穿着警鞋的匆忙脚步声,另一个不同的奔跑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她。直觉告诉她,没错,这是嫌疑人仓皇逃窜的声音。
她转身就寻着声音冲刺跑去,同时用方言向对讲机报告自己的移动方位,三步两步从另一头的镂空铁架楼梯往上攀爬。她很清楚自己很可能是距离嫌疑人最近,正面面对他的唯一刑警。她觉得大脑的思维出现了一秒钟的停滞。她好像闻到了浓稠的血腥味。
她想低头审视自己是否受伤,但是理智告诉她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上方,她致命的被动地理位置,随时可能被歹徒直接击毙。
对讲机里是压低的乔饶刚的声音:“注意隐蔽,确保安全。”他的言语简洁,生怕多一个字会分散女儿的注意力,反而惹祸上身。
就在目不转睛的当口,一块木板从天而降,直直朝她劈头盖脸地飞来,如果要完全躲过袭击,反而会暴露自己未经保护的头部。她躲闪不及,左手肩部被重重击中,她清晰地听到“咯噔”一声,左手就无力地垂在身体一边,剧痛从肩部迅速蔓延到颈背部,她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吸了一口冷气,很快挣扎着爬起来,强烈的痛感暂时舒缓了些。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头顶斜上方,但是冷汗开始从额头冒出,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她看到一个男人从楼梯上一格一格地走了下来,他的面貌是不是和嫌疑人画像一样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因为乔真唯一看清的就是,他高举的双手里,握着一样东西……
一把被牢牢包裹在男人大手里的黑色手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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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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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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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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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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