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臣挚的肩膀很宽,身高又远超过她,走在最前面,一边打着手机一边在大厅里用眼神搜索着玻璃门后的来人。他们没有门禁卡,等待在外。张臣挚侧过身时,乔真才看清面前的来人。
对方推门而出,远远伸出手,热情地快步走过来和他们相迎:“张队,你们一路上辛苦了,我们相南的领导非常重视配合你们的工作,材料昨天都准备好了,希望能够派得上用处。”
这是对方的交警支队副队长,接工作组通报,整理出了案卷,等候在市局和他们交接工作。张臣挚有力地和他握了握手:“是辛苦你们了。当时这个交通事故是什么情况?”
“对方是在一次道口例行盘查时候被逮住的,主要问题是驾驶不明车辆。”
乔真问:“车主不是驾驶人,那本人找到了吗?”
“对,被抓的人,或者说是你们案子里的受害人。当时被我们拦下时开得是卡车,车主登记人并不是驾驶人本人。带回所里说话是前言不搭后语,支支吾吾,说是开了朋友的车跑货运。因为没有其他违法行为,我们当时的工作重点是酒后驾车和超载,这个案子的兄弟就走了个流程,登记了一下。”
张臣挚翻看着他递来的资料:“李昌生,我看这份记录,他当时车上还有个副驾驶?”
副队接过资料看了眼:“没错,他当时自己这么说的。”
“副驾驶信息登记了没有?”
他仔细回忆了下,又打了个电话确认:“副驾驶自报不是相南人,我们就把他的资料转到他的户籍所在地去了。”
乔真接过资料,一起普通的不明车辆驾驶案卷,的确没有引起高度的重视。副驾驶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一概没有,看来交警队当时就草草把他们放走了,后续线索还能不能接上呢?他会不会就是被害人的战友,同住一屋的室友?现在都不得而知。
走出相南市局的时候,两人并肩快步走向警车。他们的下一站就是“李昌生”的家。乔真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明白他此刻心里和自己一样没谱。不管如何,只有先去核实一下再说,毕竟,除了手头的案卷复印资料,这是他们目前在相南的所有收获了。
李昌生对警察的到访很是吃惊,他的家人战战兢兢地把两人让进屋内,在得知来意后,李昌生的老婆很快松了口气,在旁边责怪他说:“我就和你说要去报个案吧,不听,你看,现在麻烦找上门了。”
李昌生瞪了她一眼,让她住嘴,笑着请他们喝茶:“警察同志,对不住啊,这女人说话没轻没重。”
“报什么案?”乔真追问。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我大概半年前在路上停下买包烟的功夫,车里的一个钱包就被偷了。这怪我自己不好,没关车窗。不过因为这是备用钱包,除了身份证、驾驶证这些证件,没多少钱,我当时怕麻烦,就直接去补办了证件,也没高兴报案……”
“11月7日到11月8日,你人在哪里?”
女人抢着回答:“那天是我闺女生日,全家人都在饭店聚餐。”
李昌生在旁边点头附和。
“能不能提供下当天的照片?”
李昌生和女人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上面的大家庭合影果然全都显示了当天的日期。
“聚会结束后,你们就回家了?”
女人有点埋怨地说:“当天他一高兴酒喝高了,一直喊头痛。后来就去医院看了急诊,当天吊了水,高血压差点没爆血管。”
李昌生还没等乔真开口,就挥手道:“我们配合警察工作,去把病历本拿来。”
张臣挚翻完病例记录,就起身谢过夫妻俩,示意乔真该走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苦笑:“现在我们回家,看看乔队那有没有新的进展。”
“张队,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不用喊我‘张队’,”乔真听来,他的语气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更少了点距离,多了点柔和,张臣挚自己却没有察觉到,“时间还来得及,你第一次来相南吧,我带你去吃相南的特色小吃,也不枉我们开了那么远的路。”
乔真笑了:“任务还没完成呢,我提议再去下交警大队。”
“线索都断了,再去一趟没多大意义了。”
“刚才他们给我们的只是询问笔录和案卷,其他的零星一手材料还没有见到,说不定会再发现点蛛丝马迹呢?”
张臣挚知道乔真不轻言放弃的性格,没去过交警队,估计她连午饭都吃不安心。他打了方向灯,调头就朝反方向开去。
刚回到队里的副队长看到他们两人又出现了,很是惊讶,在得知来意后,给他们介绍了当时负责具体操办“冒名顶替李昌生驾驶”事件的交警。
对方显然对他们的大张旗鼓感到莫名,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登记簿,又找出了当时的一份工作记录。
乔真接过后,就定定心心地在旁边琢磨起来。
这是很简单的一份捺印指纹的登记本,工作记录只有三五百字,言简意赅地描述了当天的工作情况,带所问询人数量和分类统计数据,并没有提到具体的有效信息。
张臣挚看乔真眼神一直停留在两份资料上,委婉提醒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该去吃饭了。”
“张队,你看出这份登记资料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凑过去看了看,摇头:“除了盗用李昌生身份的人,指纹可以借鉴比对一下,我没看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乔真指了一下签名栏后面的日期:“你看这里。”
“他们当天是集中行动,同一个日期的情况多了,很正常。”
“没错,但是你再仔细看看,‘李昌生’上面一栏写着的‘陈家桥’,是不是除了日期相同外,说不定是同一个人登记的呢?”
张臣挚扭头问交警:“这是当时车上的副驾驶吗?”琇書網
对方无奈又有点尴尬地指指登记本上密密麻麻的信息:“我们一天要查很多驾驶员,实在是记不清了,不过乔警官说得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同一个人登记的,你看,笔迹都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副驾驶员的信息。”
张臣挚看着乔真的眼睛放出神采,他开始熟悉这种接近线索的兴奋表情,推测道:“你是说,副驾驶的信息说不定是实名登记的,可以再核实一下?”
“没错,至少当时他在车上,如果他用的是真实信息的话,那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假‘李昌生’,确认死者的真实身份了。”
张臣挚被她的新发现鼓舞,来到相南市,他本身并没有抱太大期望,倒是乔真的细致入微,给他们的案件极有可能带来很大的转机。在和乔饶刚的通话中,张臣挚把之前对乔真的溢美之词统统委婉又毫无保留地倒给了他,乔真在旁边耸肩,她实在是觉得自己做得只是分内的事情,不值得那么大惊小怪。
他们同时又得到一个最新消息,嫌疑人通过被害人的手机,发出一条请求汇款的信息,并且有了银行ATM机取款记录。“我们的人赶去调监控记录了,第一时间可以确认是不是另一个失踪的房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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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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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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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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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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