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臣挚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太明白——手头的案子虽然迫在眉睫,甚至连被害人身份都未能确定,但在师傅经手的案件中十有八九都是如此棘手的,不至于会有如此大的影响。正想着,乔真从办公室行色匆匆地提着个热水瓶去打开水,脸色和乔饶刚如出一辙。
他克制住好奇,快步追上乔饶刚:“乔队,被害人指纹在相南市查中了,刚刚技侦那也提供了信息,同时指向相南。我准备马上布置一次核查任务,尽早确定被害人身份。”
“相南距离我们这开车两三个小时,当天来回也不是问题。那就快去快回吧。”
张臣挚有点犯难,迟疑地开口:“队里能抽调的人目前就只有乔真了,您看?”
乔饶刚一反常态地挥手:“就让她去吧,快去快回。”留下张臣挚一人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他又快步折返,问道:“你手头没急事的话,要么和她一起去?有个照应。”
“行,没问题。我马上去通知她,半小时里就出发。”
乔饶刚拦住他:“不用了,我去和她说,你把材料准备下,去忙吧。”
听到敲门声,乔真头也不抬说:“请进。”
乔饶刚进来后,也没入座,就站在门口,公事公办地告诉她:“等会你和张队去一趟相南。”
乔真惊讶抬头,脸上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欣喜:“爸,哦,乔队,现在你放心让我干活了?”
他不置可否:“你去不去,话那么多?赶紧换了便装,警官证带好,路上的饮料准备好……”
“知道了,遵命。”乔真雀跃地向他敬了个礼。
他扭头就走,脸上的严肃一点点松垮下来,被带着担忧的欣慰所替代。女儿到底和自己一个脾气,看来想让她放弃选定职业的念头,基本是可以放弃了。自己当初不都是为了能继续穿这套制服,宁可忍着心痛松开妻子的手吗?
或许是因为道路畅通,又或许是以全神贯注来消极没有对话的尴尬,张臣挚的车速比平时要快一倍。上车前,他向乔真解释道,他们必须在中午之前赶到相南市,如此才能利用午休时间深入查证,倘若有什么出入,下午还能来得及去追寻更多的蛛丝马迹。
“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要习惯把每一步都当做必经的程序,有收获最好,没结果,也是绕不过的道,多走一条,就离真相更近一点。”
乔真点点头,坐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正视前方,父亲的快速转变,让她心头轻松了不少。她愣愣地发呆,回想到昨天的场景——几乎是经过一整个白天的长谈,两人牢骚也发了、眼泪也流了,该说的心里话、不该说的狠话都统统倒给了对方,像是要把几年里疏远的心理空间堆得不那么空空落落的,两人才精疲力尽地到门口小店一起吃碗简单的牛肉拉面。
乔饶刚特意到后厨嘱咐了几句,端出来的碗里有两只乔真最爱的溏心荷包蛋,乔真想到小时候乔饶刚给她煎蛋的样子,这是他唯一会给她做的菜。她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就听到父亲叹了口气,拿纸给她擦眼泪。她哭得更凶了,哽咽着看乔饶刚:“爸,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对不对?”
乔饶刚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就这么一句话,所有的分歧、争执还有生疏,似乎都烟消云散了。乔真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和父亲长谈。
“今天没什么不舒服吧?”张臣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想。
“没啊,”乔真朝他灿烂一笑,“而且,我心情特别好。”
“哦,能告诉我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乔真笑笑:“我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张臣挚看她不愿说,就继续专心开车。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他把电话递给乔真,让她打开免提。
“张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坐稳了啊。”刑队的小张在那头声音亢奋地高了八度。
乔真在旁边挑眉毛,示意张臣挚自己没说错。
他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小张啊,你别急,我听着呢,你慢慢说。”
“我们找到凶手了!”
“是确定嫌疑人身份了吗?”乔真一听,忍不住插嘴问道。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怪我没表达清楚,我是说,我们知道嫌疑人长什么样子了。”
“怎么确定的?”张臣挚不动神色地问道。
“我们又和房东聊了聊,他突然回忆起来说,两个房客刚入住的时候,有一次大包小包去采购了不少东西,他看到塑料袋上的超市名字。我们一听有戏,就帮助他回想,到底是哪一天,他说那个礼拜下了整整六天的小雨,只有一天是好天气,他们就是好天气去超市的。”
“所以你们推算出了具体日期,去超市调了监控?”Χiυmъ.cοΜ
“没错,运气还算好,监控录像都还在,一个个找过去,眼睛都快找瞎了,总算看到了这两个房客。”
“房东确认了没有?”
“张队,我做事你放心。房东一看就说是这两个人,现在我手里正揣着被害人和嫌疑人的视频截屏照片呢,要不要传给你?”
“行,我和乔真到相南去一趟,我在开车,你就发到她手机上好了。”
“头,不是说不能单独和女同事出差吗?”那头传来一片戏谑的笑声。
“想什么呢,我们下班前就往回赶的。”乔真红着脸替他反驳道。
挂断电话,张臣挚看她脸上的红潮还没退去,有点好笑:“人家开玩笑,你就当真了?和他们计较什么呢。”
“我无所谓,对你影响不好。”
张臣挚隔了几秒,突然问道:“如果我调到其他单位呢?”
乔真的脸又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应该问你女朋友啊。”
“我是在问我未来的女朋友。”
他们已经驶进了公安大院,下车的时候,张臣挚特意绕过车头,走到乔真一侧,把着车门:“你不用担心乔队,你也不用顾虑石妍,我希望你只是认真地考虑一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乔真看他挡着车门,索性正襟危坐,严肃地告诉他:“我怎么想不重要,对你来说,不应该考虑一个有婚史的人。”
张臣挚摇头:“你怎么想,对我而言,最重要。每个人都有历史,我不在乎这些。”他的脸因为距离靠近,连毛孔都能看清,乔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气息,就听到他继续说,“你应该知道,今天的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一直在回避。本来不应该在工作时间和你说这些,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机会似乎只有工作。”
说完这些,他就让开身:“我希望,回去的路上,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包括理由。我相信,你会发现,自己起初想象的会和实际得到的很不一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犹豫了下,看着张臣挚诚恳又坦率的眼神,微笑着点头。两人并肩走进了办事大厅,乔真的心跳很快,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激动还是紧张,张臣挚的直接让她意外,但他的“无所谓”更是让自己感动。这次,她真的不会再失望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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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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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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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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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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