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数量不了解,他们的来路比较杂,从里面拿出来的都有,专业的那种装备。枪支弹药肯定少不了。”
“迟迟不出来正常吗?”
“现在才晚了一刻钟,再等等,一般半小时到一小时内都是正常的。平时他们的老大从来不现身,做事特别谨慎。”
乔真了然于胸的是:正常情况下,行为举止和隐藏的表情是一致的,但这种一致性只有在看视频慢镜头时才能捕捉到。她没有告诉张臣挚的是“微表情只是心态行为检测的标志性测量物中的一种,还有一种更加不易让人察觉却精确度更高的测量角度,那就是细微表情。”捕捉细微表情,需要的是极为敏感的洞察力,高度的专注力。
乔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脸上的每一丝皱纹、每一块肌肉。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脸在她眼里被无限放大,强烈恐惧、担忧、焦虑引发的细微表情如飞鸟掠海一般,从他脸上一一闪过。
“有什么要提醒我们,之前漏了说的吗?”乔真提醒道。
李辰马上点点头:“这里地势是四周低洼,村子居高临下,他们24小时都有人放哨,不知道我们被他们发现了没有。”
“如果发现了,会有什么情况?”
“出村子的路是只有一条,但是狗急跳墙,难保他们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李辰知道躲不过,原本不想说的,都一并吐了出来。
“比如说,你举个例子。”
“听说过有次你们公安的人出任务,就在一个制毒点被一起炸了。他们宁可同归于尽,拉几个垫背的,反正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乔真的手机连通了张臣挚的,全程免提,李辰的每句话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让李辰能够一吐为快,无意是明白乔真早就看透了自己,没有说谎和隐瞒的空间。但让他能够闻风丧胆,看来今晚足够凶险。他却愈加摩拳擦掌,看来他和乔真是同一类人。
“各组注意,各组注意。前方有两辆车出来。等我的命令。”张臣挚的声音在各辆车里响起。
联通兄弟单位增援,总共五辆车静静蹲守在桥下隐蔽位置,车上的李辰屏息看着一切发生。
带着手铐的老爷子猛地站起身来,头直直地斜撞向玻璃,很快被摁住。他老泪纵横,嘴巴上被塞了毛巾,想扭动身体撞击车子发出声响,以此提醒儿子不要自投罗网,两个刑警牢牢控制住他,他只能束手无策,呆呆凝视着,绝望地为他祈祷。
与其贸然行动,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设计方案时,张臣挚和顾饶刚不是没有想过直捣赌窝,无奈这里地势险峻,即使把村子的脉络刻在脑子里,两人都成了活地图,都难保在夜色里受到背腹夹击,何况轻易进村,打草惊蛇,难以人赃俱获。
此时是凌晨一点半,他们等候了总共有半小时,张臣挚的声音响起之时,正是第一辆银灰色驶上桥上的一刹那,隐藏在桥头下的张臣挚按兵不动,等待它慢慢通过。
“动不动?”乔饶刚眼看着第一辆车快要离开控制范围,驶离盘山公路的转弯处,很快就要消失在视线中。
“先不动。准备分头追击。”张臣挚沉着的声音,同时给腰间的枪上了膛,摸了摸弹夹,蓄势待发。
果然,不到一分钟,一辆黑色途观车速从夜色里猛冲上桥。没有前一辆的左顾右盼,全速前进着,像是在追赶之前的那辆车。
“除三组以外,全体行动。”张臣挚一声令下。
人群中,乔真要下车,却被一只熟悉的大手又推了回去。
“有情况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的。”乔饶刚压低的声音。
“爸,小心。”乔真的手一伸,只触到了他的指尖。
已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然,急刹车的声音尖锐滑坡天际,一声枪响紧随其后,一连串的“砰砰砰”像是拉开了大战的帷幕。
瞬间人声嘈杂中,夹杂着零星的枪声,声响离桥越来越近。乔真坐在备勤车辆上,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一切。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好像听到了有人倒在地上,甚至隔着玻璃都感受到了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
乔真的脑子里闪过了乔饶刚的怒容,闪过了张臣挚难以言说的笑,闪过了前夫绝望的面容,闪过了婆婆倒在血泊中的现场照片……乔真的脑子从没有那么乱,她感到自己简直要发疯想要大喊,却喊不出声。
此时,四辆车的大光等瞬间齐开,前后夹击包围了前一辆车,后一辆车在灯光聚焦下,恍如天日,牢牢锁定了后车的驾驶座。张臣挚不知何时来到驾驶座边上那个壮实男人的身边,男人咬牙切齿地想要挣脱他的摆布,手上有了副银晃晃的手铐。
枪战结束了,四周迅速回归了平静,更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乔真提着急救箱,就纵身跳下车,朝车队跑去。一路跑,一路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张队、老李、小陈、小赵、老余……兄弟们都在,她还在往前跑,就听有人叫道:“快,有人受伤了。”
她心里一紧,往前冲刺。
“好险,你看,哪哪都有弹孔。”有人说道。
乔真边跑边瞥了一眼,看到就在离他们半身不到的位置,桥身上有弹孔,恰是一人高的位置。也就是说,黑灯瞎火中,只要再多移动一步,就可能一枪爆头!
还没有看到父亲,他怎么样,不会是他……她的鼻子有点酸,不顾一切继续往前跑。m.xiumb.com
“赶紧的,来两个人帮忙抬起来,止血带赶紧拿来。”
一个熟悉的男声,是乔饶刚的声音!他没事,乔真有那么一瞬间想放声大哭,老爸没事!
乔饶刚正蹲在地上查看受伤的同事,是当地增援的小伙。一抬头,看到乔真表情异样的脸,怔了怔,没说什么,示意她赶紧急救。乔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只能忍住蹲下身开始忙活,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让她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你别哭啊,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增援的小伙看这个陌生警花梨花带雨地直抹眼泪,都忘了痛,安慰道。
张臣挚安排人员把嫌犯带走,看了眼乔真还在抽泣的背影,搂了搂乔饶刚的肩,欣慰地朝他笑笑,乔饶刚会意地点点头。这时,乔饶刚的眼眶也有点红,女儿这么担心他,他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担忧。
“小赵,你开辆车,先把这位同志送到医院去。其他人,准备去盘点战果!”
“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们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乔真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边上说。“老爷子告诉我的。这场仗,你们还要多带点枪和子弹。”
两人讶异地看着她。
“当然,不是他直接告诉我的,他的伪装很到位,但是骗不过我。”乔真面容严肃地继续说,“这两人都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他手下的马仔。他们目前都是在拖延时间,而且留给我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有人问。
乔真欲言又止,只是反复一句:“如果想要人赃俱获,时间真的不多了。”
张臣挚和顾饶刚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挥手让大家集合起来,把预备方案迅速布置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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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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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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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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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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