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躲在礼堂最后面,看到班上的人都去后台准备才敢往回走,怕提前回去会遭到无尽的冷眼与嘲笑。然而当我走回座位时,发现那几排空荡荡的座位中间还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傅雨希。
这家伙不会是睡着了吧,我纳闷地想,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喂,你醒醒。”我走过去往他脑袋上使劲拍了几下。
“你打我干嘛?”他生气地捂住脑袋,“没看见我睁着眼睛吗?”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他不爽地瞪我。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顾得上跟我抬杠,我无奈地问:“你们的节目不是要开始了么?”
“是啊,怎么了?”他依然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什么怎么了,”我无语地看着他,“那不是你们的节目么,全班所有人都要上台的吧,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那你还不是坐在这儿。”他依然无动于衷。
“我和他们又不是一起的。”
“所以没错啊,”他瞥了我一眼说,“谁让我和你是一起的。”
我干瞪了他半天,终于也无言以对了。你爱去不去,随你的便!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被傅雨希瞎指挥一通的节目居然真的像韩默萧说的一样还不错。就像有些人尽管五官拆开来看都不太好看,但凑在一张脸上却变成了大美女一样。幼稚到不能再幼稚的旋律,奇异鲜艳到看起来很蠢的服装,笨拙到没有一个动作是整齐的舞蹈,但这些凑在一起却真的拼出了青春的明艳动人。简单又欢快地旋律里,所有人都手拉着手在台上转圈,男生们做着各种幼稚的动作,女生们华丽的裙子转来转去,像马戏团一样欢快,只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就能感觉到快乐。
台下的观众也都情不自禁地帮着他们打着节拍,跟着他们一起唱歌。
徐瑶今天打扮地非常漂亮,她拿起话筒大声地喊道:“大家也都拉起手,跟我们一起唱一起跳吧,让我们一直唱下去,一起度过这灿烂美丽的新年好吗?”
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与旁边的人拉起了手,跟着台上的人一起跳舞唱歌,场面是今晚从未有过的欢快热闹。
我是不是应该感激那个弄断我小提琴弓子的人,即使没有上场我也知道,这一次我又输了。
阴暗晦涩的《流浪者之歌》在这种时候也许真的比不上一曲充满光明的《Jinglebells》吧。
就像黯淡无光的我也许永远都无法胜过周身散发着光芒的傅雨希。
我正望着台上发呆,傅雨希却把手伸了过来。
“干什么?”我嫌弃地离他远了一点,我才不会跟他手拉手呢。
他却开心地笑了起来:“陈简佳,我们也上去吧。”
“什么?”
“走啦,”他突然不容分说地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推也推不开。我就这么被他强拉着一起跑到了后台,他二话没说就把我往舞台上推。
“我不去!”我拼劲力气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我之前连排练都没参加过,这样突然上去,大家一定会不高兴的,我才不要看人家脸色。”
“没人会不高兴的”,他说着绕到我身后又开始把我往台上推,边推变哄,“走嘛,就像班主任说的我们三年就这么一次机会,你就当陪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我斩钉截铁地拒绝,“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那么厚脸皮。”
他见撒娇不成便沮丧地垂下了手,然后他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指向我的身后:“你看那个!”
“我才不看呢,”我冷冷地说,“你休想趁我不注意推我上去。再说了,你想骗我起码也要说‘看,飞碟’之类的,反正这招对付我没用。”
“我真是服了你了,”他无语地走到我身后,“你现在能转过身来了么?”
我谨慎地转过身,发现傅雨希指着的东西是几套小丑的衣服和面具,好像是晚会前半段一个班级表演魔术穿的,大概是用完没收拾所以现在还留在这里。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傅雨希捡起一个边框上面全是粉红色花花的眼镜戴上:“我们带上眼镜或者面具,再套上这个衣服,不就没人认出来了吗?”
我嫌弃地看着他戴着花眼镜把大红色的小丑衣服往身上套:“这么怪的衣服我才不穿。”
“吴畅他们穿的也不比我们的强多少好不好,”他显然对自己的扮相很满意,“这样混进去才不会被看出来,难道你想穿着校服上去?”
我极不情愿地穿上那件蓝色的肥大衣服,戴上一个傻瓜一样的面具,就被傅雨希硬拉着上台了。
我还在低着头想如果有人嘲笑或者质问我的话我该怎么解释,结果我还没站稳,就被前面的人迅速拉进了队伍里。
肩膀被后面的人搭上了,我被推着跟前面的队伍连成一个圆圈。我尴尬地把手搭上前面的人的肩膀,勉强学着他们的步伐一起乱跳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所有人都大声唱着,开心的笑着,我之前的担心和顾虑也许真的是多余的,因为我感受到的是一种那样纯粹的快乐。
虽然很丢脸,但是真的很开心……
甚至有很多其他班的学生从观众席跑上来加入我们,围成一个又一个圈,欢快舞蹈着的队形不断随机地变换,和我拉着手的人也换来换去。
也许是因为我很少有这样可以尽情开心的时候,所以就算是开心也会容易累。我累得实在跳不动了就偷偷溜到舞台的一角坐下来休息。
如果可以常常这么开心就好了,暂时忘记所有烦心的事情。我微笑着望着不远处舞动的人群,舞台明亮的灯光闪烁着,把我的脑袋闪得晕头转向。
“你可真会偷懒。”一副粉红色的花眼镜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傅雨希抱怨着在我身边坐下来。
“这样你也能找到我?”我惊奇地说。
“那当然,”他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别忘了我们穿的可是情侣装。”他坏笑着拽了拽他的衣服。
我愣了一下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衣服,刚才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傅雨希!”
我刚要反驳,徐瑶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拉住傅雨希:“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我们到处找你!”
“对不起嘛,”他大概是忘了自己带着那样一副眼镜,依然以为自己笑容无敌,“我刚才在后台迷路了,后来……”
“别说了,快到前面去,”徐瑶焦急地拉起他往前走,“再唱一遍就要谢幕了。”
“等等……”傅雨希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结果被她硬拖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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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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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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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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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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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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