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估计是真的快要结束了吧,音乐虽然还在响着,但是大家已经不再跳舞了,观众席上的学生也回到了他们原来的位置。舞台的灯光渐渐暗下来,最后就只有前排的聚光灯亮着,打在站舞台最前面几个谢幕的人身上。
班上其余的同学都在他们身后排好队站好,我也站起来走过去,在最后面找了一个位置。
傅雨希站在前面最中间的地方,大概是完全没有准备就被人拽过来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我唯一欣慰的就是他那个粉色的花眼镜已经摘下来了。
“谢谢大家对我们的表演的肯定,我们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地表演也是因为刚刚在舞蹈中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
徐瑶作为领舞先说了两句感谢的话,不过她口才真的不错,不仅声音好听而且一点也听不出紧张。
然后话筒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傅雨希手里,他大概完全没想到会被委以重任,居然对着话筒傻了眼。
整个礼堂因为他的傻眼陷入了沉静。
什么都好,你倒是说话呀,我也忍不住为他着急起来。
而这个家伙居然对着话筒笑了起来,我顿时感到整个礼堂都被他回荡着的笑声惊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大概是决定破罐子破摔了,突然冲话筒大喊了一声:“新年快乐!”
几秒钟的寂静后,观众席爆发出阵阵笑声。
真丢脸,我都为他感到脸红。还好我这次比较明智没和他站在一起,离他远一点看来是对的。我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到抱有同感的人交流一下嫌弃的眼色,却在下一秒愣住了。www.xiumb.com
我找不到可以交流眼神的人,因为他们全都在望着傅雨希。而他们望着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我想寻找的嫌弃。
台下的观众瞪大眼睛看着他,认真期待着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周围的同学的眼神中,也全是宽容和欣赏。
他们的目光,全都凝聚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好熟悉……
眼前的场景在记忆中好像不止一次,仿佛有什么我一直不愿意去回想的事情,我一直避免触碰的东西,开始疯狂地往我脑袋里钻。
到处堆满衣服的杂志社,何冷杉得意的脸。
“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生看起来很不错,如果赢过他,我应该会显得我厉害一些吧。”
何冷杉身边,正在叼着香烟的赵哥赞叹的脸。
“比起她,上次和她一起来的那个男生条件真的是接近完美。”
没有关紧窗户的走廊,秦夕颜高傲的脸。
“我是为了傅雨希,才会去放下姿态接近她。”
充满笑声的游乐园的长椅,韩默萧羞涩的脸。
“小简你是怎么跟雨希那样出色的男生认识的呢?”
气氛冰冷的厨房,我妈失望的脸。
“雨希今天没来吗?”
布满秋日气息的麦田,谢安璃微笑的脸。
“看到傅雨希画画的时候,我会有一种想重新开始画画的冲动。”
为什么……
为什么都只看着他?
这个只会傻笑的人,这个从来都没有努力过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为什么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他身上?
我委屈地抬头看了一眼聚光灯,它却突然转了一下,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已经完全听不见傅雨希在说些什么了,只是揉着眼睛呆呆地盯着他站着的地方,那个聚光灯的光芒锁定的地方,
那是我曾经以为我会一直伫立着的地方。
而现在的我却躲在他身后黑暗的角落里,显得格外灰暗和不起眼。
我变得黯淡无光的原因,其实我早就有所感觉了,却总是避开去想,不愿意去承认这个可能性。
可是现在这个答案已经那样清楚地摆在我眼前,容不得我避开。
——我离傅雨希太近了。
因为周身散发着光芒的他太耀眼,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所有人的眼光,所以离他最近的我,就会被人所忽视,
也许我的光芒还在,只是被他遮住了而已。
他就像一道光筑成的高墙一样,把我的光挡的严严实实,让所有人都无法看到。
因为有他在,所以没有人能看得见我。
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人会看得见我……
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察觉这一点呢?我苦涩地笑了。
也许依然是以为我离他太近吧。
如果我不是像今天这样远远地看着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察觉呢。
眼泪流在面具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真可笑,我真可笑,居然拿了一套这样适合我的衣服。
小丑的装扮,真的再适合我不过了。
12
就像黑暗能够吞噬黑暗,光芒也是能吞没光芒的。
就像我眺望的那些光芒被城市越来越耀眼的光芒吞噬一样。
是傅雨希他,吞没了我的光。
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
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我为自己光芒的流逝痛苦的不能自已,而他却永远毫不知情地站在旁边傻笑。
就像他此刻的笑容一样,明亮又碍眼。
凭什么,凭什么他夺走了我所有的光芒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笑着!
我恨他!
心里面发出的尖叫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竭力地想打消这个想法,但声音却一遍一遍地嘶喊起来,一声比一声刺耳,一声比一声强烈。
我恨他!
我恨他!
我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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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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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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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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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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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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