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站到城墙上,撑着石墙,他缓缓睁开了眼向下看去。城下仍是黑压压的饥民脑袋,一看是陵灏宣,纷纷扬起了头露出了欣喜之色。现在,陵灏宣连这些欣喜的眼神都看不得了,这样的眼神,他承受不住。
陵灏宣马上缩回了头,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些人与我有何干系?这下,不是皇叔的吗?怎么这一回容得我来染指了?陵灏宣要疯了,他何苦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而大费精神?这江山本是皇叔的,为何要由我来操控!
“请旨。”
身旁的人听得不真切,也有些惊讶:“王爷您什么?”
“我——请旨,向皇上请旨。”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陵灏宣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请兵增援。”
“为……”士兵心觉疑惑,却因为身份之远止住了口,暗暗退了,“是。”
陵灏宣在高墙上又站了一会这风吹得他的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抚着脑袋甩了甩头,喃喃自语道:“最近许是不胜风寒?”一边缓步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因为陵灏宣一直都是低着头,所以当他看见前方突然的多了一个人的时候就被吓了一下。
“王爷你怎么了?”来人正是吴俊伯,自从亲见过陵灏宣崩溃过的那一次之后,吴俊伯便对陵灏宣事事上心了。
“没什么,可能最近体质变差,受不得风了。”
“那……我扶你进房内歇着?”
“不必。”陵灏宣擦着吴俊伯的肩而过,简单地交代了一声,“准备迎兵吧。”
吴俊伯听得云里雾里的,站着思索了一会仍旧没参透些什么,便也转头踏着陵灏宣的足迹回了城楼。
此时出云寨中杨邈坐在太师椅上,无所事事的端着茶碗,也不急于去品尝,只是端着看。穿着粗布短褐的杨邈全身都诠释着“淡然”二字。
“邈……”杨邈刀剜一般的眼神还未投过来,坐在一旁的宋之与便自觉改了口,“当家的,你昨放走的三人会不会再找上门来?”
杨邈将茶碗凑近唇边,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热气,若无其事道:“三人不会。”宋之与松了一口气,杨邈又冲着茶碗吹了一口气,补充道,“千军万马倒是有可能。”
宋之与诧异的看向淡然饮茶的杨邈,惊奇道:“那……为何当家的如此淡定?”
“若我狂躁又能如何?”杨邈放下茶碗,轻笑一声,“什么都能够解决了么?笑话!”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了?”
杨邈放下茶碗起身往外走,幽幽地留下一句话:“你要愿意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宋之与摸不清杨邈的心思,他叹了口气,在心里暗自念道:女人心海底针呐!
杨邈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当她跨过大堂那一道高高的门槛,,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凝重。宋之与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肯低昂是靠不住的,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啊。杨邈携了一个又一个的兄弟穿梭于寨子旁的山林间,等到出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她一人。
这个时候,杨邈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城楼里,陵灏宣靠在墙的一角抚着额头,闭上眼似在养神。吴俊伯蹑手蹑脚的走去蹲下来一看,陵灏宣哪里是在养神啊!若是养神的话,怎么会满头都是一点点细细密密的汗珠,又怎么会皱紧了眉头一副痛苦状呢?
“明宣王?”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陵灏宣勉勉强强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都是迷离且涣散的。
“是吴俊伯啊,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王爷这个状况要不要我扶您下去歇着?”
陵灏宣什么都不,听完他的话就低下了头。吴俊伯还以为自己的话被他当成了耳旁风,但是无声间,有一只手向他伸来。他及时搀住了那只手。在搀着陵灏宣下城楼的时候,吴俊伯不轻不重的捏了他的手臂好几下,初步得出了一个结论:四肢绵软,有无力感。
在搀着陵灏宣躺下的时候,影过来瞄了一眼,转身就走了。
吴俊伯握住陵灏宣的手,眉眼间并没有什么波澜,他像是在看着陵灏宣,又像是在发呆。一位郎中带着医箱悄悄的走到了吴俊伯的身边。
“请让一下,在下要为王爷号脉。”
吴俊伯起身,与影并肩站着。影悄悄地往吴俊伯那边瞄了一眼,想看看吴俊伯对自家的王爷究竟有多么的上心。没想到的是吴俊伯机敏得很,影一把头转过来就恰巧对上了他的视线。两个大老爷们儿无缘无故的对视分外尴尬,但是要是把头别过去的话又显得有点矫情。Χiυmъ.cοΜ
在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结骨眼儿上,可算是有一个人淡淡地了句话打破了僵局。
影带来的那位郎中神色淡然地瞥了他俩一眼,清了清嗓:“咳!”视线相撞的两人迅速的扭过了头,异口同声地问道:“王爷怎样了?”
郎中略略打量了一下两人,二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但郎中有趣地发现:二人的脸颊都浮现着不同程度的红。
“王爷的身体无大碍,只是近日身子骨虚,受了风,染了风寒罢了。”郎中扫了二人一眼,对影,“侍卫跟我过来取药吧。”
吴俊伯看着二人渐渐远去便走到了陵灏宣的床边,躬下身子来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向下俯视着陵灏宣。嗯,脸朝下。
他的脸就正对着陵灏宣,在脑后披散的头发也全都掉到了面前来。本来,吴俊伯只是想好好的看一看陵灏宣,谁料陵灏宣会突然睁开了眼。陵灏宣要是不睁眼的话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可是他睁眼了,那就有麻烦了。
陵灏宣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面前像是悬浮着一张男子的面孔,还披散着发。令陵灏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鬼!恰巧吴俊伯又肤白,这可着实把陵灏宣给吓着了。他的眼睛倏地睁大,身体猛地一抽搐,迷迷糊糊的感觉一下子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爷王爷,是我呀。”
待陵灏宣稍稍回过神来后细细的打量了吴俊伯一下,然后才连连拍自己的胸口:“啊呀,吴俊伯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吴俊伯原想解释一二,但陵灏宣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儿。
“这房里真闷呐!”
吴俊伯立即会意,很快地转去开窗。走到半路突然回想起郎中所的一番话,立即站住了脚。脚尖不动原地转了个身,双手抱胸:“不行,你现在吹不得风。”
陵灏宣仰起头,他不太喜欢这种仰视的感觉,所以也没什么好气的对吴俊伯:
“我是坐月子还是怎么的吹不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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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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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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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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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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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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