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陵灏宣的脸越来越阴,吴俊伯清咳一声佯装正经。脚步声传来,二人看向门口,只见得身穿青灰色的大褂的郎中伴着一句话走进门来。
“当然不是了。”
陵灏宣这会儿倒是像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了,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不是?”
郎中后面的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动声色道:“坐月子。”
“你!”
“好了好了。”郎中站出来息事宁人,“王爷现在感觉如何?”
“无大碍,只是还有些头晕。”
“那便再好不过了,王爷只消每日服三贴药,不出两日便能好个大概了。”
该的都完了,房间里瞬时一片寂静。良久,陵灏宣才有点拿捏不清地问了一下问题:
“我之前……是不是很生气的做了什么决策?”
影不明所以,但是他看见是吴俊伯把陵灏宣给搀下来的,他看向影。于是乎,这房内所有不明所以的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他。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人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不适,但吴俊伯早就习惯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显得惊慌,从容道:“是我把王爷给搀下来的没错,但是我什么也不清楚,没准站岗的士兵听到了些什么。”
一听到“站岗的士兵”陵灏宣脸上不晓得是个什么样的颜色,又皱着眉,很不好看。旁边的人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
他阴着一张脸,沉声道:“把站岗的士兵带来一个。”其余的人虽然疑惑,但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便不敢怠慢。不等其他人的眼光投过来,吴俊伯就很自觉地去找人了。xǐυmь.℃òm
陵灏宣对吴俊伯带回来的士兵进行一番审问之后,眉间的沟壑又加深了几分,轻轻的了一声:“不好。”
房里寂静一片,他这一声像是嘟哝的话却全落在了在场人的耳里。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郎中深觉此时此刻自己在这不合时宜,便悻悻道:“失礼失礼,在下先退了。”
在陵灏宣的默许之下,郎中悄然而退。
没有任何预兆,陵灏宣翻身下床。影和吴俊伯皆是一脸惊慌:“王爷,您要去哪儿?”
“快,去出云寨。”
看着急匆匆的陵灏宣,吴俊伯和影对视了一眼,就跑去追人了。陵灏宣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刚蹬上马也不稍做些歇息,两腿一夹马腹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还丢下一句:“快跟上来。”
陵灏宣的坐骑便是他身下的那匹枣红色的马,有一个很任性的名字:白驹。
三人把马给拴到了山脚下后连形象也不顾地就往出云寨狂奔。
陵灏宣不顾出云寨口土匪的阻拦向里边大喊:“杨邈!请出来与我商谈!”好半晌在寨内都没什么向动。
守门的几人对陵灏宣嗤之以鼻:“当家的能与你挂上什么关系?快走吧。”
当他完这话时,从里边儿飘来一句话就让他恨不得变作一只蚂蚁钻到地缝里去。杨邈的声音幽幽的从堂内传来:“有事商谈?这是什么语气啊?放他们进来吧!”
守门的几人把他们放进去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当家的话谁敢不听呢?
陵灏宣跨进了大堂,杨邈还是和上次见时一样,坐于高堂之上,手里仍旧端着茶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即使杨邈早已了然一切,但她总要给自己留几分薄面:“吧,什么事。”
“上头,上头要派兵了。议和……吗?”看着陵灏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滴落下来,又气喘吁吁地跟她禀报消息,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太好,杨邈还是笑了出来。
手里一方紫色的绣花丝帕轻掩着嘴,满眼的却是笑意,这双笑眼真的是分外的撩人呐。刚刚走来给杨邈添茶水的宋之与离得最近,看得最真切,也欢喜得紧:杨邈从不会在他面前笑成这样。
杨邈把丝帕攥到手里,上身往前倾,挑了挑眉:“你想怎么……‘议和’?我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圈套呢?”
“很简单。”陵灏宣稍缓了口气,喉结上下蠕动一下,接着道,“以示诚意,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对付上头派下来的人以保你们寨子的平安。”
“哦?”杨邈听后秀眉一挑,“交换呢?”
“只消你告诉我不缺粮的秘诀。”
杨邈还在沉默,但听得一句洪亮的“成交”响彻了整个大堂,是宋之与,杨邈向后头投去了刀剜一般的目光,恨不得要把他给生吞了。而宋之与还在状况外一般一脸的无辜:“怎么了?不是——”
“闭嘴!”杨邈知道宋之与接下来要什么,如果真的被他给了出口……她杨邈这人可就丢大发了!
“好吧,既然宋之与都出口了,我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是吧?”杨邈尴尬地笑笑,随后切入正题,“怎么对付?伏击阻挠?”
“随你吧……”
杨邈站起了身,拉扯着那块儿丝帕开始向陵灏宣走去,满腹狐疑,心猜测道:“你……莫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陵灏宣讪笑着退了两步,一切尽在不言中。
杨邈的脸上就挂不住了,啐道:“你没准备好干嘛来找我?在这儿给我想明白了!”完转头就对宋之与喊一声:“宋之与!守着他们!”
还没等宋之与反应过来、还没等杨邈夺门而出,便有一个声音,一个有些动摇的声音传来:“在杨庄伏击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主人,当看见本尊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置信。是……吴俊伯?
“接着。”
“杨庄离这儿有些距离,而周遭除杨庄外再无茶庄,若是在他们的茶水里下一点药就能省不少事。”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他简单而看似完美的计划所折服了,连连点头。但是杨邈颇有微词:“你又是如何知晓除杨庄外便无茶水铺?”
吴俊伯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吓着在场的人,很声,但其实他只是不想翻搅起自己的情绪罢了:“我幼时曾和一个叔父在杨庄住过一些时日。”
“叔父”二字在轻轻拉扯着他的神经,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的抽搐。吴俊伯口中的那个叔父哪里是人啊!他仍然记得那个叔父醉酒时的那副模样,他还记得叔父闯入自己身体的那种撕裂的感觉,还记得那种绝望的味道……这个叔父分明就是一个恶鬼!
接受了吴俊伯的提议,在这段长长的插曲过后,陵灏宣和杨邈终于站到了同一个阵营里。
在清心阁内,只有宸妃一人坐在大厅的红木椅上绣花,看着手里的丝绢时不时皱皱眉头。
突然,宸妃放下了手上的活儿,眉头皱得紧紧的,闭上眼用手指轻揉太阳穴,一边又自言自语地道:“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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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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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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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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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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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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