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或用像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诓骗也好要挟也罢,结果都没能奏效。子昂充耳不闻,像所有任性又调皮的小男孩儿一样,背对着刘锦云,眼睛始终望着窗外,没有丝毫要妥协的意思。
情急之下,刘锦云用力拽起子昂的手臂,想强行把他拖出房间。可是子昂身体虽然较以前确实单薄羸弱了许多,但毕竟是个大小伙子,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拖动子昂半步。
望着宋子昂的背影,刘锦云长叹一声。心想小孩子的世界简单又纯粹,只跟与自己相处时间长的人在一起才不设防,自己对现在的子昂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况且刚才又惊飞了他心心念的小鸽子,此刻的子昂一定不肯原谅自己,又怎么会轻易跟随自己离开这儿呢?
刘锦云沉思片刻,很自然地想起了汪志伟。他是始作俑者,眼下的情形或许只有他能把子昂从这间屋子带走,子昂糟糕的现状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如果他还有一点点的良心,念及与子昂是同窗的情份,他也许会听从自己劝说。
想到这儿,刘锦云悄悄撤出了房间。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顺利,明天这个时候能把子昂带出这里然后去医院诊治。这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也是她最放不下的心事。
傍晚的时候刘锦云把还未醒酒的汪志伟送回了家。
站在门前她略微犹豫了一下,伸手在密码锁的按键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门咔的一声打开了。
即使自己明确告诉他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情况下,他还是没有更改门禁密码。刘锦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汪志伟不只一次对自己说过的话:只要他活着,两人之间永远不会因为一道房门而分隔。
她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汪志伟,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回忆起自己与这个男人从认识到交往的整个过程,一丝惆怅掠过她的心头,恍惚间她不知道是这份无法解释清楚的感情还是大岭剩女的落寞让她总是郁郁寡欢,总有愁雾萦绕心头。
性格决定命运,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今天的结局也许真的怪不来任何人。刘锦云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离开了汪志伟的家……
一夜的辗转反侧终于迎来了清晨的曙光。刘锦云拉开窗帘,昨天的一场秋雨让这个夏天最后的绿色也缴械投降了。此刻放眼望去,尽收眼底的是一片让人伤感的枯黄。
今天他会听从自己的劝说吗?刘锦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她十分了解汪志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他怎么会轻易听从别人的安排,低头承认自己的失败呢?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不肯配合怎么办?要报警吗?如果自己报警,那汪志伟就彻底失去了投案自首的机会了,这是她不想也不愿看到的结果。
刘锦云感觉脑仁儿阵阵绞痛,看来今天必定是个闹心棘手的一天!
墙上钟表的指针已指向八点多,刘锦云踌躇了一下拨通了汪志伟的电话:“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
“既然要离开,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电话里汪志伟语气冷漠,但口齿还算清晰,看样子经过一夜的时间醉酒已经完全清醒了。
刘锦云没想到会遭到汪志伟的拒绝,这是汪志伟第一次如此强硬地跟自己说话。虽然非常恼火,但她还是皱紧眉坚持道:再见一面吧,有重要的话要说。
画室见吧!电话那边汪志伟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听电话里的鼓噪声他此刻像是正在开车中。这么早开车去哪里?文员小王不是说最近这些日子通常情况下他下午才去画室吗?刘锦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想到今天自己计划要做的事情,她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心想既然他约了画室见面,那还是尽早赶过去吧!
当刘锦云匆忙赶到画室时,汪志伟已经等在办公室里了。
“昨天我去看过子昂了。”刘锦云开门见山地说。
“哦?”汪志伟感觉有些意外,“他……还好吧,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汪志伟心虚地瞟了一眼刘锦云。
“他不好!他很不好!”刘锦云犀利的目光看得汪志伟汗毛倒竖,心理琢磨着现在子昂大概率已经不认识刘锦云了,那她是如何进入子昂房间里的呢?
“我是用你身上的钥匙开的门。昨天你喝得烂醉,你该不记得是我把你送回家的吧!当然了,在回家之前我们先去了一趟子昂住的那个公寓。”刘锦云像是看透了汪志伟的心事直截了当地说。
“你是说趁我醉酒你拿走了我身上的钥匙?你……你这可是趁人之危的勾当。”汪志伟下意识地抓起身旁的夹包。
“别再转弯抹角地兜圈子了,我们现在应该先去那个公寓把宋子昂接出来看医生,而不是坐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悠哉尬聊,他的病情不能再耽搁了!”刘锦云脸色因为激动涨得通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Χiυmъ.cοΜ
“那然后呢?”汪志伟从刘锦云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威胁,内心不由得一颤。
“然后你去公安局自首!”刘锦云目光如炬,坚毅而不可动摇。
“你这个疯女人,你胡说些什么?!凭什么让我去自首?你要毁了我吗?”汪志伟暴跳如雷,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大声叫嚷道。
“凭什么?你自己心理不清楚吗?是你毁了子昂,你做的这些事情良心不会疼吗?!”刘锦云鄙夷的目光始终盯着汪志伟的那张因惊恐而面若死灰的脸。
“良心?哈哈哈……”汪志伟忽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亲爱的师姐,你也知道世界上还有良心的存在,那这些年我为你做的努力,难道你有眼无珠看不到?你的良心就没有一点儿的感觉吗?”
“你——”没想到事实就摆在眼前,汪志伟竟然还刁钻刻薄地狡辩。这让刘锦云怒火中烧,她把桌子敲得咚咚响,却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两人在屋里正激烈地争吵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门外的叶子佩把这一切都尽收了耳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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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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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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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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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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