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铭把子佩拽到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旁边是一片落地窗户视野很开阔,从这里向下望去能清楚地看到纵横交错的铁轨和往来行驶的火车。林宏铭从随身携带的皮夹中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子佩眼前,告诉子佩里面有五万块钱,子佩慌了急忙往外推。
“给你安家用的,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干嘛非要去外面当老师?!”林宏铭不顾子佩的推搡执意要把卡片塞到她的挎包里,语气中依旧充满了责备。
“这个我真不能收,在茶楼工作你已经让我赚了很多钱了,你是一个好老板,慈祥又善良。”子佩一边笑一边紧紧捂住自己的挎包。
见叶子佩坚持不肯接受,林宏铭无奈地把卡片放回到自己的皮夹中。
“这么想逃离我,是不是我很让你讨厌呀?”林宏铭盯着子佩问。
“你想到哪里了,你救过我又帮了我很多,我怎么会讨厌你,敬重还来不急呢!”叶子佩莞尔一笑。
“那你别走了!”林宏铭忽然认真地说,“这里这么大我不相信你找不到一个当老师的工作。”
林宏铭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子佩挎包的肩带,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今天的送别他感到和两年前送子佩去坳北小学支教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去坳北小学她迟早会回来,因为这里有她还没有读完的大学。可是现在她已经毕业了,再次的出发她会像蒲公英的种子那样跟随着漂浮的白色小伞吹到远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大哥......”子佩轻轻拿开林宏铭的手,“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档案都寄到C市了。”m.χIùmЬ.CǒM
叶子佩感到自己有些残忍,不应该如此冷漠爽快地回答他不带一丝的留恋。自己一定是伤害了林宏铭的自尊心,她看到了他脸上的尴尬和僵硬的笑容。
叶子佩想起了小葫芦钥匙坠儿,从挎包中拿出递给林宏铭:
“这个送给你,檀木做的,是不是很精致?栓到你的车钥匙上。我上网查过了,葫芦是福禄的谐音,寓意健康长寿富贵。”
“你们九零后也开始信这些了?”林宏铭接过小葫芦仔细端详。
“信则灵,纯手工制作。”子佩兴致勃勃的解释,眼睛笑成了弯弯月,“这是美院的学生亲手做的,是子昂的......”
空气忽然凝固了,子佩舔了一下嘴唇,脸上刚刚绽开的笑容也旋即消失。
林宏铭知道眼前的叶子佩又被点了死穴,宋子昂三个字俨然已经成为了子佩心中挥之不去的魔咒。每每提及都会让她失魂落魄,落寞苍凉的眼神让人看了心疼。
林宏铭禁不住伸手轻轻把子佩揽入怀中:“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时间会搞定一切。”
抽泣声从怀里传出,林宏铭恻隐之心萌动。他想起了几天前在滨海遇到的宋子昂,那个高高大大帅气得能把自己瞬间秒成灰的大男孩。林宏铭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内心却充满了矛盾,他努力地想说服自己成全子佩的思念之情告诉她子昂还在等她寻找她,可是每每当他张开嘴巴时,强烈的令他痛心疾首的妒忌之情就会从心底快速冲到喉咙毫不费力地封锁了他本就羸弱的善念。一个曾经让子佩深受伤害的男人怎么能给她一生的幸福呢?!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以此慰藉自己浮躁不安的心情。
“还真是蛮精致的!看来还是个高材生。不错,不愧是985,出人才的地方。”林宏铭一面连连点头,一面伸手擦去子佩脸颊上的泪珠,“别哭了,快成小花猫了。一会儿进站人脸识别恐怕要失灵了,高铁可是拒绝宠物上车的。”
林宏铭的话让叶子佩破涕为笑,她不好意思地闪开林宏铭的胸膛。
不碍事,这里随时随地欢迎你来做客。林宏铭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膛。
叶子佩面似桃花满脸通红,一时手足无措尴尬地低下了头:“林大哥,其实有些人和事,时间也对它无可奈何。”
“没关系,我可以等,总有天荒地老的时候。”林宏铭意味深长地回答。然后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小葫芦,“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会厚脸皮地把它当成信物的!”
林宏铭注视着叶子佩纤细的身影裹在检票的人流缓缓向前走动,最后消失在视野中。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提不起一点精神,他默默地又来到刚才和子佩告别的角落,无精打采扶靠着铁栏杆看着下面的列车一列列从脚下通过,像一条条白龙奔出自己的视线......
叶子佩来到C市已经有些日子了,她在任职的学校旁边租了一个单间小公寓,站在窗前就能看到学校的操场。子佩很满意这份工作,每天学校公寓,公寓学校重复往返,过着简单的日子。周末的时候她一般会趴在窗前看着下面操场上奔跑的孩子们,享受秋日的暖阳烘烤在背上的感觉。
距离并没有阻碍林宏铭的步伐,他依旧经常来看望叶子佩。不过因为C市照比坳北村可是要远了许多,他不再开车而是每次搭乘飞机来看子佩。有的时候他也不会事先告诉子佩自己要来,而是偷偷地来就站在学校的围墙外寻觅子佩的身影,一站就是个把小时。
一次正聚精会神地观察校园里的动静,旁边的一位穿着红色马甲的大妈忽然凑过来热情地问你孩子几岁了?哪个年级的?结果弄得林铭宏一脸懵,连忙尴尬地说只是路过看看。没想到这个好事的大妈又笑了,我观察你好久了,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你。该不是看上哪个老师了吧!林宏铭无奈尴尬地离开。
转眼国庆节快要到了,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纷纷开始筹划七天长假的安排。坐在叶子佩对面的年轻老师是个活泼的姑娘,早已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桌子上的手机成天叮不停,一会儿联系旅游公司,一会儿又联系驴友团,间或再查查自由行的攻略,除了上课时间整日忙个不停。
与其说子佩羡慕同事的忙碌不如说是害怕七天长假的寂寞。假期一天天临近,子佩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一天清晨她忽然被一阵清脆的哨声惊醒,像响在耳边一样的清晰。她蓦地睁开双眼一看,四周却静悄悄的没了一点儿声响。
是自己做梦了还是积重难返的相思让耳朵出现了幻觉?子佩静静坐在床上好一会儿,竖起耳朵四下聆听,只有昨夜忘记关闭的电脑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子佩掀开被子赤脚走到桌前,在抽屉的最里面找到了那枚白色的陶瓷哨子。乳白色的瓷面在微弱的晨光中散发着清冷的光环,放在手里有些凉。子佩的心不觉一动,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哨子,她要用自己的温度暖热它。
就在这个时候一抹朝霞映入子佩的眼帘,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子佩封闭已久的心门,一个冲动的想法撞击她的内心——她要用国庆的七天长假去宋子昂的家乡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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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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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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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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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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